第十八章 风摇树影两生欢1（1 / 1）
流萤看他如此陶醉，不由“噗哧”一笑：“是呀，还能呼吸到如此自由的空气，而不是命丧云岭，活着的感觉真好！”
“那流萤打算从此要好好活下去了？”
“嗯！”流萤不理会他语带调侃，重重地点了点头。
“长羽的伤处理好了吗？”
“好了！瑶瑶在照顾他。”流萤在石桌旁坐下，歪着头打趣他：“你这个大神医怎么也不去一展手脚呀？”
“真正的神医都来了，我只会给阿猫阿狗治治病，又哪敢去献丑。倒是你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他从桌子底下掏出个小箱子，里面治伤的药膏一应俱全。
经他这么一提，流萤突然觉得开始被自己忽略的身体到处都疼了起来，连吸口气胸腔都隐隐作痛，撸起袖子，这才发现手臂到处都擦伤了。可他竟然把自己比做阿猫阿狗，流萤不由嘟起嘴，抢过他的箱子：“我自己擦，不用你这个兽医帮忙！”
孙卓看她自己笨手笨脚地擦药，笑着拿过流萤手里的药膏：“还是我来吧，虽然是兽医，但这点小伤还是处理得了的。”
流萤叹了口气，不再和他斗嘴：“为什么每次我闯了祸，你们都会来救我？”
他头也不抬：“你应该没有其他朋友吧？所以我们只好来了！”
“孙卓，你好像蜘蛛侠，危急万分的时候总是挺身而出。”流萤借着房里微弱地灯光打量他线条明朗的下巴：“你怎么知道树洞里有小熊仔的？”
他抿了抿嘴，答非所问：“蜘蛛侠？”
“是我们那里的大英雄了。你快说说，你就这么确定树洞里有小熊，如果没有的话，又要怎么办？”
“母熊大都在冬眠时产仔，我也是赌赌运气，如果没有还真想不到其它办法了。”他抬起头，替她把衣袖褪了下来，拣了一支药膏给她：“如果其它地方还有伤，就自己擦药了。”
“那我们的运气还算好。”流萤微微仰头活动了下酸痛的脖子：“郭解说今天的运气可以代表一整年，大年初一就过得这么刺激，看样子这一年也一定是精彩万分。”
孙卓轻轻“嗯”了一声，沉默了一瞬，突然又道：“今天看到你躺在地上，当时我都有点不敢过去，生怕你就这么被熊给咬死了。流萤，我------”
他欲言又止，孙瑶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姐姐，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刘大哥突然发高烧了，一直叫着姐姐的名字，你们快去看看他吧！”
流萤霍地起身，二话不说就往长羽房间跑去。
长羽脸色死白，面上泛着异样的红晕，流萤伸手一触他的额头，热得烫手，不由急了起来。
他嘴唇干燥而红润，不停地梦呓：“流萤快跑，流萤、流萤------”
流萤伸手掰开他紧握成拳的右手，纂在自己手心，努力地想摇醒他：“长羽，我在这里，大家都没事了。”今天的事情太过惨烈，竟成了他的梦魇。
孙卓随后而至，流萤赶忙让开，长羽却不自觉地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只能蹲了下来，急道：“孙卓，我发烧也是你治好的，是不是还用上次的老办法试试。”
“他和你的情况不同，况且上次也是因为离药铺太远才用的土办法。我马上去信陵侯府叫大夫过来。伤后发烧是正常情况，你们都不用着急。”他仔细看了看长羽的面色，扫了一眼他们交握着的手，一丝阴霾闪过眼眸，急忙出了门。
流萤缓过一口气，看着床上躺着的长羽，疲惫地道：“瑶瑶，今天晚上我来照顾他吧，你先去休息吧。”
“不！”孙瑶坐在床沿：“今天姐姐受惊了，应该很困了，还是我来照顾刘大哥吧。”
流萤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长羽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根本不肯松手。
“这个样子我哪里还能好好休息。算了，一起等大夫吧。”他纵然是在梦中还是牵挂着自己，流萤心里感动不已，不由红了眼眶。
大夫很快就来了，替长羽号脉、下药。等熬好药再好不容易给他灌下去，已经到了后半夜，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流萤的手。
流萤实在熬不过困意，伏在床沿打起盹来。
孙瑶拿了床厚厚的棉被把她包了起来，自己呆呆坐在一旁看着长羽，摸了摸他额头，好像已经没有开始那么烫了，就略略安心了一点，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他紧闭的眼、挺直的鼻、薄薄的唇。他不自在地动了动，孙瑶突然回过神来，虽然只有她一个人醒着，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眼神落在他们手上，一丝落寞爬进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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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流萤的睡颜，她的眉头略略皱起，应该不是睡得很舒服，棉被半滑到了地上，她的手正安静地躺在自己掌心，长羽刚想帮她拉拉被子，才动了一动，就吵醒了她。
赶忙闭上眼，假装还没醒，就感觉一只略带凉意的手侵上了他的额头，然后他听到流萤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烧退了！”
她轻轻地帮他掖好被角，缓缓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长羽忙下意识地握紧不放，她也不再挣扎，安静了下来，长羽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因为大家都想休养一阵，所以食为天一直到初八才开业。中间郭解来过几次，每次都提了大包小包的补品，流萤和他不再剑拔弩张，反倒没上没下地开起玩笑来，可见云岭之行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和郭解化敌为友。
长羽坐在天井中的藤架下，后院的门没有掩上，可以看到流萤正在前面忙碌。中午客人有点多，长羽刚走到门口想要进去帮忙，却被孙瑶眼疾手快地挡了回来。
“瑶瑶，我的伤早就好了，不要老是把我当病人好不好？”长羽苦笑起来。
“我不管，大夫说最好是多休息几天，免得落下病根，你听是不听？”孙瑶叉起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再休息下去，我都快变成废人了。”长羽摇头：“瑶瑶，给我点事做吧！”
孙瑶看他眼内浮现出哀求之意，不由让开了身子，松了口：“不能做太重的活，记住了！”今天是元宵节，总会令他想起很多往事，如果再让他一个人闲下去，他一定又会不开心的，孙瑶叹了口气，也跟着他进了主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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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灯火耀街红，弦管笙歌到处同。真是升平良夜景，万家楼阁月明中。
上元佳节，处处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长羽看着身边到处东张西望的流萤，本来苦闷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她一定是知道今天很特别，这才故意要逗他开心吧。
街道两旁列市，上至珠宝玉器，下至日用百货，一应俱全。所有的茶楼酒肆灯火通明，各铺户俱张挂绢纱、烧珠、明角、麦秸、通草制成的各式花灯，供人观赏。平日里养在深闺的少女，今晚都可以破禁，尽享欢娱，老人小孩，几乎全城的人都涌到街上来了，真的是热闹非凡。
一家绸缎庄门口挂出了不少大小、高矮各异的花灯，其中有一盏透明的冰灯特别引人注目。薄薄的冰片被雕成八角楼的形状，飞檐翘角，上面敷了绢纱，白色的绢纱上绘有嫦娥奔月的图画，里面的灯光均称地透过冰层，再映上绢纱上的图画，流光溢彩，说不尽的雅致清新。画里的嫦娥也不似普通花灯那般走过场，一眉一眼都勾勒得十分清楚，一颦一笑被灯光映衬地分外动人。
长羽见流萤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盏冰灯看，不由笑了起来，扬声道：“老板，这盏冰灯怎么卖？”
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抢过了那盏冰灯：“这盏灯我们买了！”
回过头，一个雅如明月般的美貌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前面青衣男子手里提着的冰灯，如万米深海里黑珍珠般的双瞳，樱桃唇，肤色白晳，长发及膝，穿一套粉色的绫罗，气质高贵。
“小姐！”那个青衣男子把冰灯毕恭毕敬地举到她面前。
她从容地接了过来，举手投足间可见千锤百炼的优雅，一看就知道出自名门。
“这位姑娘！”长羽拦住她：“这盏灯是我们先看中的。”
她这才抬起头看了长羽和流萤一眼，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异样，转头看向那名男子，并不出言。
“这是十两银子，够买你这盏冰灯了吧？”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绽银子，扔向柜台，不再理会长羽。
“等等！这盏灯不卖！”老板亲手棒过那绽银子，送至男子跟前。
“还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青衣男子应该是个随从，可气势甚是嚣张。
“本店这盏灯不卖，只送。”老板笑了起来：“若谁能猜中那几道灯谜，这盏灯便送与他。”
“那我们要猜谜！”流萤举起手，拉着长羽就进了店。
“放肆！”青衣男子面色一沉，正想发作，他身后的美貌女子却吐气如兰地开口，声音清脆悦耳：“我们也猜猜吧！”
他忙恭敬地闪到一边，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