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既来之,且安之2(1 / 1)
眼前的世界晶莹剔透,美得眩目,到处是形状各异的冰棱,或垂或挂,相映成趣。
流萤以前生活在南方,很少有机会看到雪,刚来的时候又成天窝在家里,也没有心思欣赏这样的景致。现在心情不同,入眼的东西也格外可爱起来。
宽阔的瀚河千里冰封,声势浩渺,单从现在结冰的情况也可想象出它夏日水波奔腾的壮丽。
深吸了一口冰而清爽的空气,流萤不停地打量着脚下的冰层:“你们准备在哪里凿鱼?”
“随便在哪里凿个洞,下面的鱼都多得不计其数。”长羽期待地看着流萤:“现在我们就等你凿开冰面用桶舀鱼。”
“好啊,那就这里吧。孙瑶,把东西给我。”流萤伸出手。
孙瑶从篮子里掏出一个浅褐色的陶罐,交到流萤手里。
流萤打开看了一下,眉头微皱:“有点少!”然后手一倾,把罐子里的盐直接倒在了面前的冰层之上。
其他三人看到流萤奇怪的举动,忙蹲下了身子,都伸长脖子看着地上的盐慢慢渗进了冰层之中。少顷,面前的坚冰便如化了的牛奶一般溶解开来,一路向下陷了进去。
看到他们目瞪口呆地抬头望着自己,流萤下巴微仰,不无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们不用觉得奇怪,这只是常识而已,我------”
话音未落,孙瑶突然尖叫一声,回过神来,马上手忙脚乱地把尚未溶尽的盐捧了起来。
“喂,孙瑶!”流萤大惑不解。
“姐姐,这是我们所有的盐,你把它洒掉了,我们以后就只能吃不放盐的东西了!”孙瑶心疼地看着手里为数不多的白色颗粒。
孙卓好笑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流萤点点头,一呶嘴:“你瞧,长羽和左航两个人都没法砸开的冰不是溶了吗?”
“流萤,冰是溶了,可这代价也太大了。”长羽无奈的站起身来。
“那你们平时钓鱼要不要鱼饵?”真是有代沟,不过是些盐而已。
“当然要了!”
“那要在结了冰的河面上钓鱼总也要花点成本吧?”流萤一脸理所当然:“等我们舀了数不尽的鱼,多的就可以拿去卖掉,然后用来买盐。”
“可你又知不知道,就算我们四个人在这里舀上一天鱼,卖的钱也不够买刚才被你倒掉的盐。”孙卓不紧不慢,从流萤手中拿过陶罐,让孙瑶把手里的盐放了进去。
“不是吧?”好心做坏事:“盐有这么贵么?”
孙瑶同情的看着她:“姐姐,盐都被镇上的盐局控制了,他们坐地起价,这是我们最昂贵的生活品。”
“唉!”流萤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蔫了下来:“这不是垄断吗?”
“好了!”长羽用棍子轻击冰面,冰层应声而裂:“快来看,好多鱼!”
孙瑶两兄妹应声而至,流萤虽然无精打采地走了过去,还是被冰层下的奇景惊地张开了嘴。
说数以万计丝毫不为夸张,不大的洞口下水流平缓,成堆的鱼儿游来游去,乍见光芒,全都争先恐后地往洞口拥挤,跳跃,刚才长羽说的舀鱼并不是空穴来风。
几个人兴奋地挽起衣袖,顺势又把洞口凿开了些。流萤伸出手,虽然下面的鱼儿滑不溜丢,却还是顺利地抓了一条一两斤重的鱼上来。
鱼儿不停地摇头摆尾,她手下一个不稳,那条鱼就落在了冰面上,徒自挣扎。
只消顿饭工夫,便捞了个盆满钵满。
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陶罐里的盐所剩无几,但丰收的喜悦惹人心花怒放,几个人提着鱼,脸上渗出微汗,均是兴高采烈。
院门口停了一乘软轿,一个穿鹅黄衫子的少女立在轿门口,看到他们几个,轻巧地迎了上来。
隔得近了,才看清楚这个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女子正是郭解身边的侍女立春。
长羽自然地把流萤揽到了身后,满脸戒备:“你怎么会来这里?”
“小侯爷有请流萤姑娘过府一叙。”立春不看他,只盯着他身后的流萤。
“流萤没空!请你转告侯爷,改天我们再登门拜访。”孙卓冷冷回绝。
“这个,”立春面色一沉:“小侯爷吩咐,如果流萤姑娘不去,他会亲自上门来接。”
是祸躲不过,流萤探出头来:“我跟你去就是了。”
“流萤!”
“姐姐!”孙瑶忙放下桶,过来牵住她的胳膊:“不要去!”
“不用怕,量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话虽如此,却始终少了几份底气。
“小侯爷只是请流萤姑娘吃个便饭而已。”立春笑了起来:“你们不用紧张。”
郭解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心,孙瑶不放心:“姐姐,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流萤微诧地看着立春,只见她接着道:“小侯爷请的只有流萤姑娘一个。”
当然不能再连累他们,流萤保证般地道:“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们哪都不要去,就在家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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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黛瓦,雕龙附凤,小桥流水,凤荟居里景色怡人,气温明显比外面高了许多。
流萤边走边看,自家的小木屋还比不上这里的茅房吧?她心里暗暗骂着郭解奢侈浪费,眼里却满是羡慕之色。
“流萤姑娘,”立春突然停了下来,低声道:“小侯爷并非残暴之人,你等下不要再惹他生气,他心情好自然就不会再跟你计较了。”
你自家的主子,岂有不好的道理,但见她确是一片好意,流萤感激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赞了声漂亮。眼前的男子凤眼微张,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自红,一袭黑色暗金缎袍格外张扬。如果他能够正常点,无疑更具致命力。
看到流萤进来,他睁开眼,显然来了精神:“坐!”他一指身旁的锦凳。
流萤只能坐了下来。
“谷雨,让厨房上菜。”他吩咐旁边的绿衣侍女。
“是,小侯爷!”绿衣少女脆脆地应了一声。
立春,谷雨,他取名字还真是有够特别,流萤纳闷,而且个个都这么漂亮。
“怎么,今天哑巴了?”他邪邪地笑。
“找我什么事?不会真的是吃饭吧?”流萤冷淡地回视着他。
他往后一靠,懒懒道:“没错,就是吃饭!”
旁边已经在流水般地上菜,流萤征征地看着面前铺天盖地的锦绣菜式,她虽然对吃的研究不深,却也知道桌上的这些东西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吃得起的。咽了口唾沫,努力压制着肚子里的馋虫,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郭解。
他执起筷,脸上是揶揄的笑:“不吃吗?是不赏脸,还是你不够胆?”
言多必失,流萤笑了起来,聪明地道:“侯爷先请!”
这会把我当侯爷了,郭解嘴角微抽,把手伸向了盘子。
他吃哪盘,流萤也跟着夹哪盘,吃得小心谨慎。
郭解亲手拿过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给流萤:“上次你把我的酒泼了,这次应该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吧?”
流萤接过杯子,狡黠一笑:“我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了,但为表诚意,我要喝你那杯。”
“好!”他毫不犹豫地跟流萤交换了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流萤放下心来,也一口抿了杯中的酒。
不多时,肚里突然排江倒海般痛了起来,流萤惊怒交加,她已经万般小心却还是着了他的道,一定是刚才的酒有问题,果然是兵不厌诈。
她恨恨瞪着郭解,却只能化为痛苦的*:“厕所在哪?”
“什么?”
“茅房在哪?”流萤几乎是用吼的。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一招手:“小满,带流萤姑娘去趟茅房。”
过来一个青衣小厮,他神色尴尬地上前:“姑娘,请!”
流萤再顾不了这许多,忙跟着他急匆匆而去。身后传来郭解得意的大笑,她只能在心里咒骂得他体无完肤。
不到半个小时,流萤拉了八次。
当她脚步虚浮地再次回到桌旁,郭解正笑得春光灿烂,他无比惬意地一摊手:“夏流萤,你这人也太倒胃口了,吃饭的时候居然占着茅厕不放。”
流萤有气无力,却还是不屑地回嘴:“你原来就这点本事,太差劲了!”
“啧啧,还要嘴硬。”郭解微微挑眉,随手仍给她一个瓶子:“解药,喝了它。”
拔开瓶塞,流萤仰头喝了里面黑麻麻的液体。
“你就不怕这里面是另一种毒药?”又故弄玄虚。
“我很好玩,不是吗?”流萤眼里欲冒出火来:“侯爷又怎么舍得这么快就弄死我。”
郭解凑近流萤,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你还算聪明,就是脾气太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