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落霞孤鹜，目极茫茫。

其实我还想听你说一句，是你教这天地孕育了万里红妆，千古流转，作我婚堂的嫁纱。每一次的金霞染晕，我都是你初见时的模样，是你心眼里幻想过千百次的，那个最美丽的新娘。

尽管那时，我们都已经很老了，很老了。

“他很好。”我抚了抚眼睛，回转过身，“我也很好。”

盛安六年，长颂帝姬于金銮殿拜别帝后，驾赤金宝马，自玄武门绝尘而去。

一骑飞扬红烟滚滚，万里皆在传颂着我大曦女儿的飒爽英姿。

帝姬千里寻夫，最终在融季山里白头偕老。这段佳话被后世的文人写进了传奇本子，又为情怀浪漫的才子佳人们，添了一段明媚的梦境。

我静立在九层塔顶，凝望着笑儿飞驰过的路，烟尘早已落定。

她终是寻着谢原去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一双胳膊自身后环了上来。我没有回头，身体却松了一松，倚靠在那温暖蹋实的怀抱里。

“后悔了？”

“我向来不后悔，你知道的。”

“所以我才会这么坚持。”

汝威王的面颊轻轻蹭着我的耳廓，声音温沉安宁。

金霞叠晕，万里红妆。

少年时，我有一个心愿，希望临驾万万人之上，睥睨天下，千古流芳。

经年一去，只愿盛世太平，老来有个知心知意的人，不离不弃，携手共看夕阳。

时间终究是个磨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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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九层的塔阁里，凝望着日出日落，白昼与星辉的交替。

往事好像笼罩在层层纱帐中，可我却没有掀开帘子的勇气，只愿这样痴痴望着。

我的爱和恨，早已交缠在一起，千丝万缕，分辨不清。

似乎我爱过很多人，爱得深切。又似乎每一个，都是我命里的匆匆过客。当年是一株怒放的花，终而也不过一抹云烟。

曾经沧海，而今桑田。

终究我，也会被时间抹去。几十年后，也许人们还能不经意地提起这个名字，曾经有这么个女人……而后，渐渐淡忘。仿佛天地间的一粒浮尘，飘着飘着，灰飞烟灭。

落霞孤鹜，记忆也是个磨人的东西。

有幸，我也曾爱过。

爱过我的丈夫，情人，儿女……还有我的子民。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静静等待属于我的夜幕，最终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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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政殿里悄然无声，唯有百合香静谧焚着。

“皇上……”一个年轻的太监进来，神色很有些阴郁。

皇帝提着笔，舔了舔朱红的墨，凝视望着面前一副梅花图。

“什么事？”他头也不抬。

“皇太后……薨逝了。”

啪嗒——

一滴红墨水滴上画卷，晕开小团，恰又似一片红梅。

“她……说了什么？”

“皇太后说，让大长公主扶自己的衣冠灵柩，去洛阳安葬。”

“衣冠灵柩？”皇帝怔了一怔，“那皇太后的遗体……”

“还是要与先帝合葬的。”

“朕知道了。”皇帝点点头，从龙座里站起，缓缓踱到窗前，天空有些阴沉，“皇太后她，没说别的了？”

“皇太后请您答应，十年之内，不要加税。”

年轻皇帝推开窗。一阵冷风卷入，拂乱了他的青丝。他仰头静望天幕，想起多年以前，那个美丽雍容的女人，伸手整理他的乱发，笑得让他安宁。

你很像你的父亲。这么说时，她脸上的笑，是他见过最温柔的神情。

我要让这个孩子登基。说这话时，她也在笑，一手拢着他的肩，站在高高御座之上，站在众人之人，笑得不容辩驳。

那些年里，无论是先皇突然驾崩，还是皇太子痴症不愈，她都显得异常镇定。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焦虑，没有什么能扰乱她的笑颜。

她的笑颜，仿佛会一直陪伴自己走下去，永远不会消失。

“皇上，天凉。”小太监急忙上前关窗。

“皇太后为了这个国家，殚精竭虑……到最后牵挂的，还是民生百姓。”

“皇太后向来如此，您不是也说，有皇太后在，您便无后顾之忧么？”小太监叹了口气，显得很痛惜，“她老人家最后说了，您比她想象得更出色。”

子佩依旧站在窗前，望着树影摇曳，静默无语。

良久——

“尊谥皇太后为，昭睿懿皇后。”

“是。”

“将昭睿懿皇后之前用过的玉玺置于金銮殿顶，尊为……”子佩望了一眼案前红梅，“尊为太玺。”

凡极致者曰太。

这是一个凌驾于万物的尊称。

坚硬寒凉的玉玺，静静藏着金銮殿的顶端，代替一个传奇女子，永看昼夜星辉，千秋万代。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局了～呵呵呵，大功告成，一不小心居然写了这么久。

感谢大大们一直以来的陪伴，小九真的很感谢大家。虽然拖得这么久，也挺不好意思的

往后如果大大们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看到小九的新作，希望也能瞧一眼，叙个旧，让我也看看熟悉的身影～

本文之后会找时间从头修一修，包括那个深受鄙夷的第二十九章啊。。呵呵呵

好了，全文终了，希望大大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