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1 / 1）

宫里的消息和甘珠的条子在当天晚上就送到了我的手里，我满意地点着头，随手就将这些都烧了，连带着前几日里的纸条都给扔进了炉子里。

雁姬与努达海合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接下来就看怎么折腾折腾那一对不知廉耻的腌臜东西，免得他们有事没事的找雁姬麻烦。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挑个好日子让嵩姬那里给珂合扎说些子好话，看能不能先给定下。

没几日宫里就给将军府传了一道太后懿旨，亲准雁姬与努达海合离，并保留雁姬皓命的身份，又应允了雁姬带着女儿珞琳一同离开将军府。传旨的老公公正是当初给努达海踹了一脚的那个，当下对雁姬倒还是客客气气的，又指挥了随行的小太监们将雁姬、珞琳和甘珠连夜收拾的东西迅速地搬了出去。

期间那将军府里的人也不是没有闹事想要给雁姬难堪的，竟是一个个的都被那老公公叫人给挡了回去。骥远也是将雁姬送到嵩姬那里之后才回了将军府，却不想他还没离开多久，他房里的东西就被那帮子下人给扔到了偏院里，里面有些个值钱的玩意儿也被贪财的下人们搜刮了一通。骥远一气之下也顾不上什么了，当下便将那里面是额娘妹妹以及塞亚和甘珠给他东西收进了怀里，然后一把火把其它的都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当晚，骥远只找了间客栈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见了雁姬。再隔了一天，我让人给他安排了一个侍卫的空缺，让他先跟在了巴尔楚诨的身边。不日，就给他分到了军营里面，毕竟那里才是建功立业的地方。

就在我和喀尔楚诨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处理努达海的时候，珂合扎带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朝廷准备派兵镇压正在作乱的十三家军，等次日上朝就要安排人手带兵前去。

次日早朝，大约是相互之间都通了气，一群人都没说什么，只等着亲政不久的皇上自个儿拿主意。谁料这努达海不知道是哪门子吃错了药的，竟然当场就跪下了请旨带兵。

皇上之前对努达海本就颇为不满，又听闻了些他和那位戴孝格格之间的污糟事情，这时候见他站在朝堂之上仍旧老神在在一脸□□无边的模样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让他带上他旗下为数不多的兵马出京剿匪。

努达海本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新月格格的，最近从将军府里传出来的消息也表示他正和那格格打得火热。可这将军毕竟是要建功的，何况他想在打赢这场仗之后好向皇上求得同新月格格的婚事，可谁料皇上只让他带着他自个儿的部下去出战，连平日里的军权都被随行的监军给分去了大半，想来是有些麻烦了。可惜皇命不可违，努达海对这一点还是知道，虽然极为不耐却也不得不叩旨谢恩。而这一副扭曲的模样看在皇上的眼里更是坐实了他蔑视皇权，看不上这位刚刚亲政的皇上。

至于努达海到底是怎么和那个新月格格依依惜别的，我是不知道的，那时的我正窝在书房里的暖炉边打着瞌睡。

近日里身子有些差了，时不时都会感到很是疲累，家里请了大夫来看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甘草很是焦急，偶尔在睡梦之间见到她，她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所以改变了太多曾经的事实，这些作为自然是会报应到我的身上来的。甘草一直都说让我借着旁人的手来做事，这可以削减一部分的伤害，可如今看来效果依旧是不大的。

思量了不少，我心里清明了也就不会太过在意，毕竟这就是代价，好在雁姬夫人安然无恙，等到她嫁给了珂合扎，我也就能够安心了。反倒是香岚他们，我自觉亏欠了他们许多，可也没法再多做什么了，只能趁着我还有些精神的时候好好地陪着他们罢。

大概一个月之后，前线传来消息说努达海战场失利，全军陷入了敌军的围困之中，百里加急的求援信函被送到了皇上的面前。早朝之时，皇上倒也不着急，只慢慢地问着些详情，也不说什么时候能派出援军。

又过了半个月，加急信再度送到，信上说努达海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只余下百多人依旧被困在敌军的包围之中，如若再不排遣援军……

皇上当场就摔了信函，手里的御笔也被扔到了地上。朝堂之上的人都不会是傻子，可谁能想到这个将军竟然敢用这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威胁的语气来要挟皇上排遣援军？真真是以为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是砍不下来的吗？

皇上虽然着脑于此，却也着实是不能在拖了，否则让那个什么十三家军真的打赢了，那岂不是剥了我大清朝的面子？当下就让巴尔楚诨带兵前去支援，我也让老四顺便带上了骥远。

当天下午我就收到了将军府里传出来的消息，其实也不能说是将军府里传出来的了，此时基本上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那个在将军府里住得好好的新月格格不知道发得是哪门子的疯，竟然一路哭喊着什么“努达海，我要与你同生共死”直奔到了巴尔楚诨的贝勒府门口，跪在那里求着巴尔楚诨带着她一起去前线，至于那些个有伤风化的淫词荡语，光是想象就知道她到底会说些什么了，无非是什么“真心相爱”“同生共死”之类的话。她也不想想她一个正值孝期的女子即便是私下说说都很是难堪的，何况这样当街说出来，也无怪乎巴尔楚诨即可命人将她送进了宫里，声称这位格格似乎是得了劣疾，竟公然说起胡话来了。

宫里的太后皇上一听说这事，当下也不再想着给这位要命的格格指婚了，赶紧将人关押在慈宁宫的小院子里就近看管，也不准小世子克善前去看望。许是这个新月确确实实是个天生的祸星，她竟然当夜就打晕了看着她的老嬷嬷，换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太监衣服和腰牌，连夜逃出京城。

这事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也就算了，就当皇家没了这么个人也就罢了。可这位格格洽洽是荆州端王的遗孤，当初进京的时候端的是风光一片。又应着太后对端王的愧疚之情，当时也是大加褒奖了一番，一时之间也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而此时已然是闹大了事情的，她也给皇家丢尽了脸面，这回若是还能再回来的话，想来太后皇上也不会再护着她了。

前线的消息在巴尔楚诨出征之后传得更快了，其中自然也有新月格格的消息。巴尔楚诨幸灾乐祸地由着那个新月格格一路跑到了努达海被围困的地方，等到他用了五天的时间将那群名叫“十三家军”的土匪全部剿灭了之后，刚一进入努达海的军营，差点儿就叫他呲笑出来。

“当时那群残兵败将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地东倒西歪，连个站岗的都没啥力气了。也只有那个努达海还十分精神地在他的帐子里和那个格格翻云覆雨，也不想想就那个破帐子，我们可是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也难为他的部下在外面死守了一夜，被冷风吹着还得听着这些个玩意……”这是那之后，巴尔楚诨在和我们说笑的时候唠叨出来的，倒也能想见当时的情景，也不外乎事后那些个将士都对他们的将军寒了心。

巴尔楚诨那个时侯自然是不会含糊的，当场就将那对窝在帐篷里春宵一刻的男女拉了出来，也不管这两个人连衣服都没有穿好的糊涂样，直接叫人将努达海当场压倒在了营地上，马鞭子狠狠地抽了上去，直打得那将军惨叫连连再没了气力，这才将两人关了起来。巴尔楚诨收拾整编了一下努达海留下的残部，当日便开拔回京。至于那个新月格格，早就被他扔了件衣裳关进了一辆马车里，一步都不许她出来，也不让人同她说话。

回京之后，努达海自然是被撤职削爵，一下子就沦落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八旗子弟。至于那个新月格格，当晚就从宫里传出消息说她本是端王府一位婢女所出的庶出格格，却借着端王府全灭之机骗取了世子的信任声称自己是端王府的嫡长女，而且她品行不端戴孝期间勾引有妇之夫，但太后念在她救护小世子有功的份上，免去了她的死罪，赐予努达海为婢，终生不得嫁为人妻纳为人妾。

半年之后，珂合扎终于得偿所愿，娶雁姬为妻。那日我前去观礼，送了他们一对百年好合的玉玲珑，这叫珂合扎笑弯了眼。

往后的日子里，岳科铎进了军营，我也有意想要他在我之后带领镶红旗，自然是比之从前要严格了许多；诺尼在朝堂之上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却有几分喀尔楚诨当年的狡猾模样；东卓时不时会带着她和费扬古的孩子来看望我，那个小小的肉丸子总是逗得我笑个不停。

几个弟弟都过得不错，妻儿成群，每日那院子里都分外的热闹。我依旧只有香岚一个，时常让她陪着我一起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偶尔吃些点心喝点儿小酒。

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坏了下去，香岚虽不明说却也是难过的，我也只是让他们在我身边陪着闹着，总觉得看着他们的时候就能够感到一种久违的幸福。

当初，我在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很多，而现在我只感到自己得到的比曾经要更多了，已经多到了让我无法承受的地步，甚至身体都会产生剧烈的疼痛，但我甘之如吮。

这样的日子比我想象中的要长很多，直到某一天，当我听着珂合扎在一旁说起雁姬给他生下了第二个大胖小子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最后的视线里，喀尔楚诨跪倒在我的身侧，脸上的泪水落到了不知明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