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1 / 1）
时隔五年，再一次从喀尔楚诨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叫我小小地惊诧了一番。空闲之时睡梦之中，甘草偶尔会传些消息与我，大多也不过是说雁姬过得不错，努达海待她不薄，她还生下了一双儿女什么的，哪里有半句称得上京中趣闻？
“也不算是趣闻啦。”喀尔楚诨左手拿起筷子，极其熟练地夹了些菜放到我的碗里，“光是些好话，只是她那个丈夫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倒是有些好玩。”
我心头思绪转了转，瞬间明白这其中定是有甘草的功劳，此刻便也按下了疑问，埋头吃了几口菜压压酒劲，这才示意喀尔楚诨接着说。
“说起来，那雁姬倒真的是个贤妻，才过门没多久就开始张罗着要给自己的夫君纳妾。反倒是那努达海很是有意思，竟然为了这纳妾的事闹得自己府里鸡飞狗跳。”喀尔楚诨就着我的筷子吃了些菜，思量了一番才向我娓娓道来。
这一世的雁姬和我上一辈子所知道的雁姬稍稍有些区别的，不同于前世从那些夫人们口中所知晓的贤妻良母的形象，这一世的雁姬更加的真实，比之那个消亡在我怀里的夫人要来得更加强势了些。而从喀尔楚诨这里了解到的一些生活小事，更是让我看到了在救下我之前的那个掌管着整个将军府的夫人，美丽强大。如今的雁姬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已然能够让我描绘出未来那个老练圆滑的雏形了。
其实，管家之事我知晓的并不是很清楚，可见过了额娘和香岚管家的情景，我倒也是明白些许的。相对而言，雁姬管制的手腕也算是不错的了。而最为重要的是，雁姬当真是在尽心尽力地去做的，孝顺老夫人，为自己的丈夫纳妾，打理府里的琐事，这些说起来容易，其实真真做起来还是很麻烦的，何况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呢？
反观香岚，她还有我额娘在身边教导着，而那府里的老妇人可就没额娘这么好伺候了。府里的人事调动全部需要先请示老夫人，任何花销都要事无巨细地上报，稍有不如意的还会叫道面前训斥一番，做错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被打发了去跪祠堂。且不说努达海在她们成婚之后到底对她如何，光看那个老夫人如何对待雁姬的就能明白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说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努达海真的有在意过夫人吗？他们那二十年的夫妻感情除了相敬如宾之外还有什么呢？努达海真的只是为了夫人而不愿纳妾的吗？
如今，我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面对自己的额娘如此刁难雁姬而毫无动作的努达海根本就从未在意过雁姬！
仅仅只是为了纳妾的事情就可以对着自己的发妻吼叫，而不敢在自己的额娘无理取闹的时候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样的男人又怎么配得上雁姬那样的女子？！如此的没有担当和责任感，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已！
“那努达海纳妾了吗？”我听完了喀尔楚诨对努达海大闹府邸那段绘声绘色地描述之后，间又和着三个弟弟喝完了一壶酒，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虽然不是正式的纳妾，只是收了做侍寝的丫头，可倒也收进房里了，做得也是干脆得紧，还收了不止一个呢！往后那努达海又陆陆续续地收了几个女人进去，旧的不喜欢了给放出去配人，这来来去去的，也留下了三四个。”喀尔楚诨两只手指黏着自己的筷子拨拉着自己碗里的小菜，细细地挑去了上面的葱花，再将那一筷子菜放到了我的碗里。
“那努达海也真真好笑。”一旁的巴尔楚诨忍不住开口讽刺了几句，“面子上做足了功夫，私底下也不过是和那些个普通男人一模一样嘛！装什么至情至圣啊？哼！要不是镶白旗他他拉家的那帮子老东西护着他，我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老四这话可就不对了，那家伙多少还算是匹夫之勇的。”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洛洛欢突然开口，只是那脸色实在不见得是想要给努达海说情的，倒是透着一股子狠劲，如同一只盯上了猎物的兽。
我已许久未见洛洛欢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当下便心中鼓声震天，只听得巴尔楚诨恨声道：“这家伙是留给二哥的，我们可不敢和二哥抢。”
“老二这是怎么回事？”我眯了眯眼睛，看着洛洛欢愈加不善的眼神，却异常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老二你自己说，大哥帮你！”
“呵呵，有大哥这句话就足够了！”洛洛欢举起手中刚添满的酒杯，对着我抬抬手，一口将酒水饮尽，“说来惭愧，倒是会叫哥哥弟弟们笑话了……”
原来那他他拉家叫人给努达海谋了个位子，是个可以跟着镶白旗小把总，编队的时候竟是给分到了洛洛欢的手底下。镶白旗和镶红旗本就没什么交集，这些编派也只是听从上级的调遣，虽然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却也是能够相安无事的。
可叫人想不到的是，在一次前锋作战之时，努达海的箭不偏不移地射向了当时正骑在马背上指挥作战的阿玛！洛洛欢当时正离得甚近，情急之下便扑了上去，就此伤了左眼，也连累了几位出生如死的战友为了救受伤掉落马背的洛洛欢而命丧当场。
洛洛欢自是知道这些事情单凭自己一个人的说辞必定叫人无法信服的，刚一养好伤便找到了那时围在自己身边战斗的人，务必给阿玛提个醒，能够悄悄地除掉那个胆敢向阿玛射箭的努达海。可还没等洛洛欢找到那些人，他们就已经死去了，原因都是一样的，他们得了一种让军医束手无策的怪病。这种怪病都是一样的症状，先是像轻微的风寒，而后人会愈加疲惫渐渐昏睡，直至在睡梦中死去。
洛洛欢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不是病而是□□！而这个药，经常被喀尔楚诨用作处理些见不得人的事务，而我们四个人对此早已是心知肚明的。当然这些依旧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种药是宫里的秘方，除了皇家的血脉和御医，再没有人能够弄到这样的东西。若不是当年喀尔楚诨被皇太极垂青允许他进宫和那些阿哥们一起念书，喀尔楚诨也不可能无意中知晓了这样的东西，也幸得喀尔楚诨平日里在这些方面亦有涉猎，这才悄悄摆弄出了些有用的小东西。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叫我们这一桌的人暗暗心惊了。如今两白旗都牢牢地握在多尔衮兄弟的手中，皇太极手里头只有两黄旗，而我两红旗的态度暧昧不明实在不比两蓝旗叫人放心。
玛法心思深重，亦是不愿意被人削弱自己的势力的，可是阿玛不一样，他更向着皇太极，更愿意为皇太极而征战沙场的。而我，自然是会随着玛法，虽然皇太极开给我的好处确实不薄，可略知未来的我并不愿意为一个即将入土的人效命。
所以，这次无论是皇太极的主意还是多尔衮的策略，对我而言也只是一个等字罢了。只需要隐忍五年！待到五年之后少帝继位，多尔衮即使独揽大权也难以打压我两红旗了！
思量再三之后，我不便多言，于是只伸手拍了拍洛洛欢的肩膀：“放心吧，大哥绝对会帮你！”至于我们两红旗的利益，我更是相信洛洛欢的自尊和骄傲。
“话虽如此，可那一位该怎么办呐？”喀尔楚诨自是知道此处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虽然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热闹的时辰，这间酒家的二楼也只有我们兄弟四人而已，可为防隔墙有耳，喀尔楚诨自然不会再多说，可是有的时候，意外总是那样频繁地出现——
我顺着喀尔楚诨搁在我肩膀上的手臂指向望了过去，越过了半开的窗户，只见隔了一条街对面的那间茶室二楼临窗而坐着一位漂亮的少妇，她的身边只跟着一个样貌不错的丫头和两个脚夫。
“……传来消息说雁姬今日去庙里给肚子里已经稳了胎的第二个孩子祈福，所以我就擅自定了这个时辰和地点……”至于喀尔楚诨之后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却是半分也未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