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1 / 1）

回到家没几日，喀尔楚诨叫上了洛洛欢和巴尔楚诨来找我一起喝酒。

洛洛欢和巴尔楚诨一开始并没有随着大军南下，反倒是去打蒙古的时候才跟着上了战场，如今也是一个参将一个参领了。只是洛洛欢在战场上受了些伤，左眼看不见了，往后大概是不会再往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地方去了。不过倒难为洛洛欢看得开，也得圣上体恤，将他原封的从三品五旗参领升做了正三品的长史，倒也是个闲散的武职。

四个人到齐了围坐下来，我先给洛洛欢倒了杯酒水，递到他手里。他骤然少了一只眼睛，虽然看得见却多少有些不便，有的时候还会分不清东西的远近距离。

“大哥，我现在已经习惯得差不多了。”洛洛欢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手腕一转却又送到了我的面前，这动作和他嘴里说的话可真的没半点一致的，我认命地又给他满上了。

“嘿嘿，就你们好了，我可是在京城里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们回来呢！”许久未见的喀尔楚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清瘦的少年了，如今也已娶妻生子。我那小侄儿才两岁多一点，正是最可爱的时候，额娘又喜欢娃娃，整日里把我女儿和那小子带在身边，养得白白胖胖的。只是他这个阿玛现在却又摆出这样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来，黏着我嚷嚷着非要我给他倒杯酒。

刚回到家那几日，喀尔楚诨都没像以前那样挂在我身上了，我虽有些小小的失落却也欣慰这个弟弟在朝中久经历练倒真的是长大了。可还没等我高兴几天，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往我身上凑。

喀尔楚诨一只手勾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反反复复地揉捏我右边的耳垂，我伸手欲推开他。转念一想，突然发现我们这四个人里有三个上了战场的，只留下他一个人待在京城着实寂寞，虽然时不时的可以逗弄一下弟弟们，偶尔也可以折腾折腾我提供给他的几个人事，可这么算下来却是真的没什么人可以和他说说话和他腻在一起放心大胆地喝喝酒的了。思及此，我心头一软，也就遂了他的愿，给他也倒了一杯。又怕巴尔楚诨也学着喀尔楚诨闹腾，顺手也给他倒了一杯。

“大哥老是这样。”喀尔楚诨撇撇嘴，依旧趴在我身上不愿起来，只问着我们在军中时的情况，偶尔细细琢磨着用兵之策与我们探讨一番。

喀尔楚诨深谙为官之道，对行军打仗亦是分外感兴趣，只是他自幼身子不好，无法驰骋沙场，实为一大憾事。如今他既然问起这些，我与巴尔楚诨自然是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

待酒过三巡，战场上的事也说得差不多了，喀尔楚诨眼珠子一转，倒是说了近年来的几件京中趣闻，只是这趣闻中的人物有巧不巧的还是我们的“老熟人”。

这第一件事和硕王府的皓帧关系颇大，却也有些怪力乱神的意味在其中，一则可能是坊间的传言过于夸大，二则这可就得请教数月未见的甘草了。

只说那皓帧自从与那个在龙源楼卖唱的吟霜有染之后，喀尔楚诨就找人在坊间传了几个闲言闲语，只说那吟霜老父刚刚身死便勾搭男人是为大不孝之类的话。此时正逢大军出征，京城里的夫人们有事没事就会聚在一起磕牙，这事情本事小事儿，可这传言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传到了最后都成了吟霜为保自己在京城的生计故而杀害了养父，又在养父尸骨未寒之际投入了一个年轻贝勒的怀抱。

正当这话传得越来越不像话的时候，皓帧的额娘终于听到了，然后她就直接带着一棒子嬷嬷赶去了皓帧那个所谓“金屋藏娇”的针眼儿胡同，恰恰好的给皓帧来了个捉奸在床。

谁家的儿子没个三妻四妾的，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收进房里做个妾也就算了。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叫做吟霜的女人在外面的名声实在是响亮得过头了，如果真的入了家门，这往后给皓帧说亲事的可就得掂量着三分了。而就在皓帧的额娘头疼地给儿子想办法的时候，这个换来养的儿子竟然冒出来一句说什么要吟霜做自己的福晋。且不论这吟霜的汉人血脉，光这要命的名声就已经能够毁了皓帧的前程了，如此一来，这福晋的位子啥的可就危险了。

皓帧的额娘乍闻儿子如此说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立马就叫嬷嬷上去势必将那吟霜活活打死。可之后又不知道怎么的，福晋似乎是猛然间知道了吟霜是她的亲生女儿，竟然开始极力撮合他们。当晚，福晋就将吟霜带回府里，收在自己身边做了个什么事都不用干的丫头，还给她布置了一间闺房容她与皓帧私会。

福晋似是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做妾的，三个人商量了之后又扯出个什么“白狐报恩”的故事给硕王爷糊弄了过去，当下便挑了个良成吉日让皓帧娶了吟霜做侧福晋。这下圣上原本想要将兰公主赐婚给皓帧的事情自然是作罢了，又因为皓帧这样的做派令得圣上心中不快，又叫皇后和兰公主削了面子，此事之后自然是不招圣上待见的，就连这次攻打蒙古都没有带上他。

话说那吟霜在硕王府里做了皓帧的侧福晋又深得老福晋的喜爱本就应该是心满意足的了，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不甘心做个侧福晋，只想跻身到正妻的位子上去。可硕王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虽然是老了，可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只压着这头不说话，也不怎么理睬吟霜的殷勤，直叫那吟霜碰了一鼻子的灰。就为了这件事情，那皓帧竟然顶撞起了他的阿玛，几次三番下来闹得硕王府鸡飞狗跳。

此事到了这里竟然还没有结束，就在前几个月，圣上正要班师回朝的时候，那吟霜不知道是生了什么怪病，竟然自身后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当真是坐实了白狐报恩的事儿。

这事原本说说也就罢了，放一般人家也就是个撵出去的结果，可皇家最忌讳的便是这种事，又不能撵了出去丢了自家的颜面，所以也就只能给她白绫叫她自尽了。可这一来，皓帧和他额娘都开始求情，只求留下那吟霜一条性命。于是，硕王爷权衡再三之后，让人安排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将那吟霜独自一人锁在里面，每日供给吃食，却不许她再出来。

那皓帧自此以后日日徘徊在小院子的门口，听得院子里的吟霜哭声嘤嘤，没几日就风魔了。又因为硕王爷想让他娶个正室回来，言语之间刺激了他，没几日便砸开了小院子的门，扯着吟霜不知去向。硕王爷为此恨透了福晋，提着跟着他多年的妾做了侧福晋，立了次子皓祥继承自己的爵位。

待到喀尔楚诨停下来喝酒的时候，我这才问道：“你可知道那狐狸尾巴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呢？”喀尔楚诨指尖掂着酒杯，冲我莞尔一笑，“京城里可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可能是她沾染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吧……”

我微微点头，只想找个时候去问问甘草，可能这京城里也有和她一样的修道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