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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古学心急如焚的来到“滋味居”,又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破碎的一切。
李彩华伏在地上,她的右手捂住腹部,左手还在流血,一滴滴,雪白的衣裳沾满了鞋印和鲜红的血。
他抱起地上的她:“小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古,是梅江琴,她要毁了我,像26年前一样毁了我。”
她一边哭,一边漫无目的的摇头,他心如刀绞:“阿梅?她居然这样做?”
“啊,还有晓晓。她要伤害晓晓?阿古,不能让她伤害晓晓,不可以,不可以。”
“不会的。小华,你冷静一点,别哭,啊,伤到哪里了?”他无法自控,她的双手在他的面前乱舞,头发散乱的飞于脑后,那是一种癫狂的破碎的美丽。能击碎他心中最坚硬雕堡的凄美。
她一定吓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这样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可怜的女子。
他抱她倚在自己的怀里,帮她贴上止血胶布:“我陪你去医院,也许会有内伤。腹部的伤口也要看一看,别哭了,好不好?”
“不,阿古,你快走。不能让她知道,要是她知道你在这里。她会杀了我的,她一定会的。”
“不,你放心,她不敢的。相信我。”
“她会的。她说,我勾引你,装可怜,引你在我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她还说:我是个贱人,居然敢让你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上夫妻的字眼。”她又再哭,一声声的撕扯他的心:“她说你只是可怜我,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没有人管、没有人要的可怜虫,才会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阿古,是这样的吗?你只是可怜我吗?”
“不,小华,别哭了。”
“是的,一定是的。你只是可怜我,因为我孤苦伶仃,没有人要我,没有人在乎我。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不,不,小华。我爱你,我要你,我在乎你。”
“真的?”
“真的。”
“像从前一样爱我?”
“像从前一样爱你。”
“从来没有改变过吗?从来没有停下过我们的爱吗?像我对你一样吗?”
“小华。”他望着她哭得红肿的泪眼,却有一丝不可置信的喜悦涌上心头。
她傻傻的笑,眼泪滑落在她笑着弯起的唇角:“我不想离开你的,是她逼我的,是她和你妈妈,她们逼我离开你的。我好想你,即使我给路吴谋生下了晓光,我仍然忍不住想你,我想死你了,想了26年了,为什么,阿古,为什么?那么多年,你都不来找我?不来救走我?我差点死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晓晓,我真的宁愿死了的,我在那一年便死了的。”她渐渐泣不成声,开始时的假意求助,刻意报复,到了后来,竟真的成全了长久以来辛酸的表白。
那样磋砣的爱情岁月,那样荒废的青春年华,何曾如此刻一样后悔过?
人生,为何不能让她重来一次?
“那天,我告诉你,我很开心,哥哥找到了合适的肾脏,他终于可以接受换肾手术。我开心极了,我要你赶快回来,听我的好消息。可是,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
他低头,无语凝噎,那个秋天,他犯下了多么大的错?
“你妈妈和梅江琴来找我,她们要我离开,我不肯,我当然不肯。我答应了你的,要守在家里等你回来。但是梅江琴说:如果我不走,那个人就不会捐肾给哥哥。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梅江琴说那个捐肾的人是她很辛苦寻找到的,她花了很多钱,别人才同意捐献一个肾脏。你妈妈也说:如果我不听话,你回来还是要一意孤行和我一起的话,便会把你赶出易家。她是宁愿你乞讨度日,也不要我这个媳妇的。她们问我:是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幸福,就要毁掉两个我最爱的男人的前程?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哥哥的血色素跌到只有5克了,腹水也有了。我很害怕,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他。我签了合约,给你写了分手信,还拿了她们给的钱。后来,我知道你回来了,千方百计想要找到你。可是,有人捉住了我,梅江琴说:你们已经订婚了,她也有了你的骨肉,还把报告单给我看。那时候,我的晓晓才刚刚6个月,可是,她居然也有了差不多2个月的身孕了。为什么?我恨死你了,你怎么可以,我离开你只不过3个多月后,你便和她有了孩子?我恨死你了,我真的恨死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错了。”易古学也自老泪纵横。错位的人生,错落的记忆。当日,她绝情绝义的远走,他以酒度日,诅咒心中那个贪图富贵、虚情假意的爱人,却在荒唐的怨怼报复里种下了苦涩的果实。
他只能拥紧了她,如果26年前,他可以紧紧的抓住她,她又怎会像今天一样?似玻璃一样破碎,如蚂蚁一样被践踏。
她是堕落凡间的天使,却在他一转身的时候折断了天使的翅膀。
他吻她嘴角的泪:“我知道了。过去的,便过去了。”
“过去了?”她的眼睛红肿,瞳仁却因泪水而更加晶莹:“为什么,这一段时间,你不再问我为什么会离开你?”
“因为真的已经过去了。自从你告诉我,晓晓是我们的孩子,我便想通了。不管你从前为什么要离开,都不再重要了。即使,那时候,你是背叛了我,我还是会原谅你。恨了你25年,实在太辛苦。我们错过了25年,不想再错过我们余下的任何一年。”
“啊?即使,我当初真的背叛了你?即使我当天真的不够爱你?”
“没关系的,不是吗?即使你从前不够爱我,我还是会让你从今天开始只爱我,只为我而活着。”
“阿古。”
“嗯。”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才对我说。为什么要我等了这么久?”
“现在还不晚,不是吗?一点儿也不晚。”
“不晚吗?”她望着他嘴角的微笑,那个笑起来像风一样飘忽的男子,和晓晓一样笑起来眼角会眯起,看不到缝的男子。
她手上的鲜血早已凝结,她却比刚才更加痴痴傻傻。
26年了,真的还不晚吗?
晓晓注意到这几天,妈妈像窗台上刚刚绽放的玫瑰花儿一样美。
“滋味居”里,前天晚上,不知何故被人打砸破坏,店里破败不堪,要重新装修好,起码也要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开业。
妈妈肯定也受了伤,但是她的心情却像好得很。晓晓想关怀一下妈妈,却发现妈妈的眼角眉梢根本就不需要女儿的关怀,妈妈的喜悦也实在不期望与女儿分享。
她扁着嘴角生闷气,落落寡欢。
渐渐的,她爱的人,都不再爱她了。
除了妈妈、还有他。
他好久不曾打过电话给她,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偶而在她的身边突发性的出现。
他一定是心灰意冷了,放弃她了,又或是其实很久之前就放弃了的。
她趴在桌面,不让同事们看到她的眼睛被泪沾湿。
几个人在大声的议论,怨气冲天。
“怎么办?那个郑大老板实在约不动。”
“不行吗?你前天找人约过了吗?”
“没约过?我亲自去约了。他的秘书就是一句,对不起,郑总真的没空见你。我当时真的想给那个秘书一巴掌。”
“一定要约他吗?这个访问,我们不可以找其他人吗?”
“对头的上一期的焦点人物访谈是:香港新上任的财爷。我们上一期已经完败,这一期的《时机名人汇》,我们一定不能再失威,否则老总能把我们骂死。”
“骂死事小,这个月的资金,唉……”
“也对,说到受关注,还有谁及得上郑东宪够份量?让他登封面,说不定连八卦周刊的读者我们都能挖来。”
“当然啦,帅得简直不靠谱。”
“真的?你见过他真人吗?”
“上次在CC经济论坛的时候见过了真人。不得了,不得了,被秒杀。唉,本来想,这一次可以抢到一个好任务,借此机会,让他见识到本小姐的美貌,说不定,我明天便可以做名流太太,就不用每天守在这里,还得让那个老处女骂。”
刘总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门口,张嘴就骂:“不用干活啊?天天聊天,不烦的吗?”
大厅中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刘总编问道:“菲儿,约郑东宪做访问的事,你安排好了吗?”
菲儿:“啊,这个,还没有。”她豁出去了:“老总,以你的江湖地位,你和郑东宪一定也有交情吧?这一次,你就亲自出马。我们实在啃不动啊。”
刘总编的面子不好过了,你要她去张罗郑东宪的事,不是不行,但实在是没把握啊。郑东宪他是虽然名声在外,但本人却素来低调,对传媒避之则吉,好像还有点儿黑背景。要是搞不好,自己在这帮小鬼面前还有何威信可言,她的眼光向众人一扫:“啊,约人做访问这种小事也要我去做啊?那么是不是,以后你们都不用做了,通通回家等老公养啊?”
转过头来,发现有一个人居然还在外太空漫步:“路晓晓,路晓晓。”
路晓晓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郑东宪的名字的,一定是自己的脑袋瓜子又犯傻了。
刘总编看见晓晓那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正想发火。但突然记起,莫少龙的那一个电话。
莫少龙当时先是让我不要取录路晓晓,接着却又改口说要好好照顾她。
这个路晓晓绝对与郑东宪有一定的渊源。不管了,碰一碰运气吧。
“路晓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啊?手头上的活儿还干不干啊?”
“老总,你要的稿子我早上交在你的桌面了。”
“那好,明天,给我完成郑东宪的访谈。”
“什么?谁的访谈?”路晓晓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郑东宪的访谈,他是我们这一期《时机名人汇》的目标嘉宾。如果约不到他,这个季度的奖金,全组人都不要领了。”
“老总,不要啊。”全办公室的人先是哀号,接着便齐刷刷的盯着路晓晓。
菲儿有点难过,望着这个可怜的新人替死鬼:“路晓晓,你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