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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代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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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徐倏影没有回事务所上班,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他拿起郁放遗留在椅背上的围巾,在赵英宁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推开KFC的玻璃门径直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握着伞的手指不断发抖。

好冷,是怎样的一种冷呢?雨滴仿佛一粒粒冰雹,直接洞穿透明的塑料伞面,从头顶砸到心脏深处,彻骨的凉意,似乎连整个灵魂都要被冻裂。

头顶,黑云压城城欲摧,初春的午后,却潮湿阴暗犹如黑夜。

徐倏影擎着伞,恍恍惚惚地踟蹰在街头,仰头,城市的高楼大厦倾轧下来,末日的感觉。

他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四面都是雨,到处都是人。自己仿佛无处可去的流浪者,没有地方可以停留,

我们始终是平凡人,却总是妄想着不平凡的奇迹,真是讽刺。

街头卖红薯的小摊贩正卖力的吆喝着,徐倏影顿了一顿便走了过去。炭火的气息,还有烤红薯的香味。

这是郁放最喜欢吃的零食,冬天的时候,课间会翻墙出去买几个,用报纸包好,揣在怀里,烫得左手换右手,吃得连鼻尖都是红红的。

经过一家咖啡馆,里面正在播放着披头士的老歌,吉他的弦音异常清脆,和着雨声,杳杳渺渺,

“我喜欢钢琴,可能是因为它的声音听起来很远。”

“你喜欢吉他,可能是因为它的声音听起来很近。”

............

“喂,唱首歌给我听听吧。”

“什么?几点了啊。”

“有什么关系,我想听,唱吧,唱吧。”

“你又发神经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

“再见。再也不见。”

字字句句在回忆里倒带,貌似以一个旁观者的清醒姿态,又偏偏沉溺在其中。纠缠不清地同回忆里的画面丝丝牵扯着,分不清究竟是曾经发生的事情,抑或是,臆想中的幻觉。

雪白的围巾上还残留着郁放的体温,正在一点点散去。

无论如何,我们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倒带播放的无谓循环。纵使能够拖动光阴的进度条,肆意地定格美好的瞬间,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徐倏影,我恶心你!”

原来,我是如此的令你憎恶。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模糊一片,不知道该是前进还是后退。

赵英宁跟在徐倏影的背后,一路尾随着他,看他步履沉重地慢慢走着,和周遭所有形色匆忙的人群背道而驰,半边肩膀被雨水林了个透湿。从背后,他看不见男人的表情,是愤恨,忧郁,疑惑,绝望,还是茫然?

想起,郁放临走时,那令人不寒而栗地冷冷的一瞥,那种深到骨子里的恨意,是赵英宁从未见到过的。

他的你的软肋么?

还是,你是他的七寸呢?

攥紧了伞柄,也许,今天,真是做错了。

因为一时的恶作剧,而扯掉了两个人,长久以来隐藏完美的疮疤。

呲————

刹车的刺耳声终于把理智拉回,徐倏影被一股蛮力拖拽到路边。抬头,停在面前的公车司机正把头伸出窗子冲自己破口大骂,

“你找死啊!!!”

我可不一直都在找死么?

“你神经病发了吧!赶着去投胎啊!”

雨伞被风吹得老远,男孩的吼叫,掩盖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振聋发聩的大雨中,仿佛号角般嘹亮地射入鼓膜。

徐倏影抹了把脸,满面的雨水,或许,还混杂着别的什么东西。

“你怎么在这?”

赵英宁穿得单薄,徐倏影不知道,他在雨中跟了自己多久,他的瞳仁是漆黑的,非常清澈,里面,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我看你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哪有?”

拍拍裤子上的积水,俯身把伞拾起来。他努力想对少年微笑,最后,也只能勉强地弯弯嘴角。

“切,算我多管闲事好不好。”

赵英宁不满地嘟囔着,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自不量力的男人,明明满脸倦容却还要硬撑着故作坚强。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事情而已。”

“编谎话编得真一点好不好?大律师,拜托!”

没有理会男孩在身后亦步亦循的跟随,徐倏影继续茫然地向前走,究竟要去哪里,究竟哪里才是个头,他不知道,身体,只是跟随直觉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眼看男人大步流星越走越快,赵英宁上前一步,伞尖戳到了对方的肩膀,一滴水珠顺势着淌下来,在驼色大衣上流下一条深色的水渍。

“谁?”

徐倏影停住,少年跌跌撞撞地撞上他的后背,嘴里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着,

“郁小放啊!还能有谁?”

“胡说八道!”

听到郁放的名字,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坚决否认了。

我还有资格说喜欢么?

“那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在发什么疯?”

赵英宁不服气地顶撞回去,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地继续否认,可男人却突然转过身,两个人面对面,他的脸离自己很近,愠怒的眼睛,微蹙的眉间,紧抿的嘴唇,还有全身上下散发的浓浓不耐。

“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那又怎样?对自己喜欢的人心存好奇,我不觉得有什么错。”

少年的反驳理直气壮,令徐倏影突然间聚集起的愤怒,又在顷刻间颓败下来。

又是喜欢,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总能那么轻易地说出喜欢。

“你开什么玩笑?”

“大律师,你可别误会,我感兴趣的只有郁放而已。”

“那又关我什么事?”

“因为,你是他的过去。而且我看得出,他在意你。”

是在意么?还是用“恨”来形容更恰当一点?

“歪理!”

“切。我可不像你,憋死也不吭半句的闷骚。”

不知不觉话题开始往斗嘴的方向转去,徐倏影清楚,赵英宁是在用他特有的笨拙方式安慰自己。

但,陈年的溃烂的伤疤,还能平复吗?

他唯一能做的且一直在做的,不过是把它藏起来不见人罢了。

两个人踏上人行天桥,桥上行人匆匆走过,几只鸽子掠过头顶。

桥中央,一个穿着黄色雨衣的流浪歌手,正抱着吉他在唱《爱的代价》,表情舒缓而安逸,仿佛和身边疲于奔命的芸芸众生毫无关系,只是自得其乐地唱着自己的歌而已。

歌手面前摆着一只漂亮的饼干盒。空空的如也的铁质盒底被雨水打得劈啪作响,无数双脚走过他身旁,却没有一个人伫足听一听。

赵英宁蹲下来,郑重地在糖果盒里放了一张十元钞票。

男人沙哑的声线在这个雨天里,显得尤为温暖,宛如一张粗糙的砂纸,在人心底缓缓地,缓缓地摩擦,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在你麻木不仁的时候,在你懈怠疲惫地时候,把那层暂作伪装的外壳磨得千疮百孔,这时,你会突然发现,原来,坚强如我,也会脆弱。

雨水弥漫的初春午后,徐倏影和赵英宁并肩站在人来人往的人行天桥上,听完了一整首《爱的代价》,这是平日里,一向不会浪费半分时间的徐大律师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听着歌,再一次想到了郁放,这一刻,徐倏影深深意识到,过往,因着那些懦弱与无声的伤害,再多的深情,也只能任由光阴年月辗转消磨成了时光的祭品,从此亦只能在悼念和追忆中,遥遥地望见曾经刻骨铭心的背影。

这也许就像歌里唱的那样,都是

————爱的代价了吧。

一曲完毕,歌手拎起吉他向唯一的听众鞠了一躬便起身迅速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

明黄色雨衣在一片灰色阴霾的天色里显得格外鲜明。

赵英宁用手肘捅了捅失神的男人,

“怎么了?”

“没什么。”

“那,想不想去吃点什么?”

“啊?”

“嗯嗯,城中校区旁边有一家面包店不错。还可以免费续咖啡呢。”

“喂,我有这么脆弱么?”

徐倏影望着自说自话的少年,心里只犯嘀咕。

脆弱的,连你,都看出来了么?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沮丧的时候,甜食是最好选择。”

“我是真的没事。”

“我有事行不行?”

“你有什么事?”

“拜托,我陪你走了这么久,现在饿了也累了!”

“你可以先回去。”

男孩穿得单薄,一直在雨中瑟瑟发抖,徐倏影心下恻然,只得妥协。

“切。好心没好报!”

赵英宁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衣袖,男人的侧脸氤氲在一片雨雾中,只有漆黑的额发和眉毛是清晰的,如墨,雨水顺着发梢淌下来。

走下人行天桥,面包店就在C大城中校区的马路对面,它有一个非常小资的名字,“翡冷翠的早晨”。

小小的店面,透明的橱窗里摆满了精致可爱的糕点,由于还在寒假期间,也没有几个客人。

推开门,温暖的奶油香味扑面而来。整个店面的装修得非常意大利风。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油漆成深红色的屋顶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妖怪小屋。

“怎么样?不错吧。”

赵英宁走到一处靠窗的沙发,便立时懒懒躺倒。走了许久,连袜子都湿了,他讨厌下雨天,讨厌所有潮湿的物事。

“想吃什么?我请你。”

徐倏影微笑,觉得现下心情似乎平静了一点点,也许是因为这个店,也许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

“这是我的台词好不好?”

“好好。”

............

服务生非常安静,放下食物便离开。

巧克力泡芙和咖啡的组合,给身体带来足够的热量,同时也能驱逐低落的情绪,徐倏影放松四肢,以平时绝对不会示人的慵懒姿势仰躺在沙发上。

“报纸上说,巧克力能缓解负面情绪的滋生。这是由于可可在大脑中释放复合胺的缘故。复合胺由色氨酸形成,人体自身无法制造,只能依靠从外界摄入的食物。”

赵英宁左手捏着泡芙,右手拿着咖啡杯,大口大口咀嚼,看来真是的是饿了,说话的时候,满嘴食物,腮帮子一鼓一鼓。

“是么?那你多吃点。”

徐倏影把盘子里的泡芙都推到少年面前。

“咦?你怎么不吃?”

“我怕上瘾。”

轻呷一口酽苦的咖啡,徐倏影轻轻回答。

“上瘾?巧克力上瘾?”

“我们这一行,做久了,负面情绪总是会积压很多的。”

雨水在玻璃窗上滑下一条一条印记,递而又被新的冲刷干净。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啊?我还以为你这人什么事都不会上心呢?”

徐倏影点点头,所以,还是苦涩的东西比较适合自己,比如咖啡。

“如果律师每次不开心有压力,都吃巧克力。那我岂不是离上瘾就不远了?”

“可我认为你一向冷酷无情无所谓开心与否。”

“一般情况是如此。”

“那说说,你是怎么把郁放给得罪了?”

吃饱喝足,兜了个大圈子,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赵英宁见徐大律师已经恢复平静,便凑上去继续八卦。

“没。”

隔着半张桌子的距离,他看得很清楚,男人紧紧抿住的唇线,轻轻开启,吐出的气息,仿佛叹息,带着浓浓的咖啡馥郁。

“切,您就装吧。这么憋着,不怕有一天憋死啊!”

“那你呢?明明声称喜欢的人是郁放,可偏偏要跟在我后面,跑了大半个城区,这算什么?”

呷着味道浓烈的液体,失禁的言语,像人工提炼的红糖,甜腻,却让人想起爆米花膨胀后的虚假,我不需要说话,所有的语言早已确定。

“那是……”

好你个徐倏影!

少年嗫嚅,气极,很明显的脸红了。

“呵呵。”

“那是……咳咳咳……”

不愧是做律师的,徐倏影的伶牙俐齿让赵英宁一时语塞,大半口咖啡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差点背过气去。

“那是什么呢?”

“林志炫有一首歌名。”

好不容易平顺呼吸,赵英宁正色道。

“什么?”

“有些男人不能碰。”

“是女人吧。”

徐倏影被少年的回答弄得摸不着头脑。

“都一样,有些人,还是隔着一些距离看比较好。”

“是吗?”

“是啊。”

赵英宁躺回沙发,突然好想抽烟,看着墙壁上的禁烟标志也只得作罢。

想起郁放在黑暗的阳台上抽烟的样子,还有方才从掌中漏出,没有抓住的衣角。

他是去找靳朗了吧。人总是需要在慰藉的地方才能栖息。

不能碰的人吗?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摩挲着郁放的围巾,徐倏影暗暗叹息,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拿出来,是小米的短信:

我现在正在玉龙山中的云杉坪,可以看到雪山的山峰。传说,玉龙哈巴雪山只有在善良而幸运的人面前才会露出尊容。你要是在就好了,你还好么?

紧接着发来一张彩信照片,裹得像只大熊似的光站在雪地上,背后是云雾袅绕的玉龙雪山。

这是他们三个人曾经约好一块要去的地方。

可现在,只有自己留在原地。

按照传说,若是我也在,那么你们可能就看不到这么壮美的风景了吧。

你还好么?

短短几个字,竟不知该怎么回复。

“事务所追杀来了?”

少年问,

“不是。是小米”

“他们可爽哦。”

“是啊。”

“他们认识郁放么?”

“不认识。大概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吧?”

“我晕,真复杂。”

不能碰的人。

似乎小米和光也说过同样的句子。

徐倏影眼前,浮现起一个小时前,郁放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张皇失措的脸,压制不住的愤怒与厌恶。

果然是,有些男人,不能碰的吧。

杯子里的咖啡一点点凉掉,窗外,汽车碾过湿润的柏油路发出沙沙的噪音,徐倏影和赵英宁半躺半坐在面包店的沙发里,身体无比慵懒,灵魂在恍惚中缓缓下陷。

男人们身上充满了颓废又激扬的气息,他们沉默对坐。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安慰我。”

“我安慰了你吗?”

其实到最后,谁也没能安慰到谁,赵英宁心底刚刚滋生出的一点点愧疚,立时被更浓的好奇心和窥探欲所代替。

他想了解他们的过去,不管是郁放的,还是面前这个男人的。

或许是生活得过于安逸了,安逸到想寻探些什么来抵抗空虚。

有些男人不能碰,我远远看着,总行吧?

整个下午,郁放都窝在靳朗的值班室里睡觉,窄小的床铺,床板太硬,被子单薄,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老是做梦,梦见以前的事情。

父亲躺在冰凉的浴缸里,没有一丝活气的脸。破碎的伤口正一滴一滴淌着殷红的液体。

徐倏影的脸在夜色里格外清晰,眉眼温和,淡淡的微笑。

他沿着学校外,断裂的老城墙由东向西走来,风景渐行渐远,十二月的空气阴寒阵阵,掀动他黑色的风衣飘举如断翅的水鸟。

“十七岁生日快乐!”

“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呗,回家拆开再看。”

驼色的羊毛围巾,非常温暖。

............

“大律师不是一向很擅长诡辩的吗?你既然有脸站在我面前,怎么又哑巴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

“没有什么?”

............

扬起被子把脑袋蒙起来,在几近窒息的感觉中听到心脏四下砰砰乱跳的叫嚣。

靳朗进来探望了好几次,闭上眼睛,听到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热气的毛巾轻轻搁上额头拭去汗珠。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帮自己掖好被角。

温暖的气息。

郁放躺在被子里,在一片黑暗中,体验着细微的变化,心跳和窗外的雨声渐渐合二为一。那是,源自内部的声音,黑色的种子慢慢扩大,它的内核逐渐软化,最后趋于破碎。

这是年少时轻信的代价。

他想到了化学元素的聚集和消失,想到梵高和卡夫卡,想到炽烈的火焰和变形的星星。

终于,意识在一片混沌中堕入无边的黑暗。

一直睡一直睡,没有梦,终于捱到靳朗的下班时间,迷蒙中,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不断摇撼,熟悉的声音正切切唤着自己的名字。

“郁放,郁放。”

翻个身,窝在被子里不想起来。

“哎,醒醒。再睡可要感冒了哦。”

“嗯?现在,几点了?”

郁放挣扎着坐起,揉一揉酸涩的眼皮,靳朗拉开窗帘,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城市的灯火浸润在潮湿的空气里,模糊成一片,仿佛童话故事里的插画,鲜艳而不甚清晰。

“七点了。”

“啊,我睡了六个小时!”

“现在可有精神了?”

靳朗床边坐下,垂头微笑,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微笑着,

“嗯,你下班了?”

“回家吧。”

郁放努力仰起头,想拉下靳朗的脖子亲吻他,却只亲到了男人的嘴角。

有了这三个字,即使再怎么难过,再怎么颓丧都可以忽略,至少,我不是一无所有。

“嗯,回家吧。”

由于一天没吃东西,又淋了雨,郁放一坐起来,就觉得四肢绵软头昏眼花,双脚仿佛踏在一片棉花上软弱无力。

“你啊。”

靳朗望着他晕晕乎乎,笨手笨脚把左脚套进右鞋的傻样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笨蛋,我来吧。”

蹲下身,帮这个迷糊大王穿上鞋,系好鞋带。再来右脚,这才发现,郁放左右脚的袜子颜色不一,一只黑色,一只白色。白色的那只明明是自己。

“这个……”

抬头,还来不及询问,便捕捉到男人双颊一闪而逝的晕红。

“我自己来吧。”

“您就得了吧。”

“麻烦你了。”

郁放有些羞赧,穿好衣服鞋袜,站起来,却冷不防被靳朗一把推倒在墙壁,

“你……”

男人的手指穿过柔软的发间,抚上后颈,反复摩挲着脖子后面的一小块肌肤。

他们距离很近,眼睛对着眼睛,两人的气息,同郁放脚上黑白两色的袜子一样,交织混杂在一起。

冲口而出的疑惑,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郁放屏住呼吸,凝视着靳朗,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嘴唇是暗蔷薇色的,轻轻抿起。

“我说,靳朗,你做什么?”

“笨蛋!”

无法抑制的怒意在没有开灯的窄小空间里蔓延,靳朗狠狠揪住郁放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找死啊!以后不准淋雨,不准在我面前表演昏倒!”

“我……唔唔唔……”

他的手掌,迅速蒙上自己的嘴巴,神智清明后精心编制好的各项完美借口,亦被全数堵回喉咙。

“不准再吓我!”

“唔。”

“不准再发神经病!”

“唔。”

“不准玩自虐!”

“唔。”

“你这头没心没肺的猪!”

“你……”

终于,感觉身上的力量减轻了许多。

靳朗松了手,退开一步,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心悸。

“自从爸去世后,我就再也不能忍受,有人在我面前失去意识。”

靳朗转身,背对着郁放,低沉的音调里带着些许哽咽。

“我知道。”

上前一步,郁放抱住男人迅速萎顿下去的脊背,

“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吗?”

“我知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

“就是天塌下来了,还有我呢。你发什么神经?”

“我知道,我知道。”

“哼。”

徐倏影带来的不快,往事的阴影,逃不掉的噩梦,统统因着靳朗突然爆发的愤怒而迅速消匿下去。

如果只是淋一场雨,就能明白我在你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那么其他的,又何必去在意呢?

这一刻,不管做不做得到,郁放决定忘掉徐倏影,忘掉父亲,忘记一切阴霾,只因为身边的这个人的存在。

他说,

“就是天塌下来了,还有我呢。”

这算不算表白呢?

“老婆…….”

从背后吻了吻靳朗的耳垂,还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肚子却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我饿了。”

郁放讪笑着,靳朗白了他一眼。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从高楼上俯视这个城市的流光溢彩的夜色,那些闪烁的光影霓虹融化在雨雾中,遥遥地,看上去那么温暖。仿佛EMPIRE BOY的插画,摇曳的玫瑰灰色天空,稀稀落落的雨。令人联想起“幸福”这两个字。

“先带你去吃东西。”

“我先去趟洗手间。”

“懒人屎尿多!”

“一楼大厅等着!”

刚走出办公大楼大厅,靳朗和一个穿着裘皮大衣的墨镜女人擦肩而过,她抓住靳朗问起楚鸣律师事务所的楼层,靳朗耐心作答,女人道谢后迅速离去。只留下空气里淡淡的香水味道。

“又是麻烦吗?”

靳朗忍不住想,估计徐倏影的麻烦又来了,他生活的世界和女人身上的毛皮大衣一样,华美而不可靠近。那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存在。

作为一只小小的城市蝼蚁,身边能有个郁放这样的伴儿,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忙了一天,居然忘记得去找徐倏影,他想为早上那罐奶茶道谢。毕竟,他们那么久没有见面。

似乎一旦郁放出了什么状况,自己的全副注意力便会立时转移。

郁放刚从洗手间走出,一眼就看见,靳朗对着阖上的电梯门发呆的摸样。

“怎么了?”

“没有。”

“去吃东西吃东西!”

“你都好了?”

靳朗有些狐疑,面对这张上一秒还沮丧无比这一秒却灿烂无比地笑颜。

自愈能力也太强大了吧.

“元气得很!!”

郁放拍拍胸脯,

“那走吧。下次出门记得带伞!”

“我明明带了的。”

“伞呢?”

“忘记拿了。”

“我晕。”

“那围巾呢?”

“这个......”

“猪!”

靳朗找同事借了把打伞,深呼吸一口气,拥住男人的肩膀一口气冲进城市的雨幕中。

我,果然是,被你,打败了吧。

郁放跟着靳朗一脚踏进水洼里,仰头,十字路口的路灯下,漆黑的伞面隔绝了漫天的大雨。

尽管到最后,这家伙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但此刻,他却深深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能够称的上“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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