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四卷 流亡篇 第五节(1 / 1)
至此,皇上的夜宴也无人提起,禁军加强防巡,不敢懈怠。王爷年事上高,疲累的早早入睡,我睡在侧室,仍担惊受并未睡实。
夤夜,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叫划破了伪装的宁静,我惊醒后立马坐了起来,听旁边一室王爷也起来出去,我顺势起了在厅里徘徊,过了一会儿,苏管家来了:“福晋,王爷请你去洛园。”
我一听,洛园是曹大人现居的所在,心里猜疑,披了披风就出了门。
苏管家向我报备:“曹大人的小妾余氏竟小产了,丫头不敢欺瞒,把福晋换药的事情说了。”
我心里一惊,忙赶到洛园,厅里灯火通明,皇上皇上淑妃王爷曹大人及其妻妾几位大臣还有仆人一干等众都在,傍晚那个送药的两个丫头跪在厅中。
皇上身居曹昆府上,曹家出了这么个事,皇上表示关心,亲自问询。
我自知情态棘手,进去后便跪了下来,向主上请安。
皇后照拂:“福晋也是有身孕的,切勿劳形,禄公公,搬把椅子给福晋坐下回话。”
禄公公搬了椅子,我谨慎坐了,向皇后点头示谢。
皇上说:“如此,便把事情说一说吧。”
我把傍晚看到送药的小丫头葳了脚洒了药,然后自觉身体无碍,便叫另个丫头送去曹余氏。
皇后转头对皇上说:“事情听来也说得过去。那药本是端给福晋的,福晋不过是心下生怜,堪堪躲了过去。只不过,是两碗都有问题?还是只有给福晋那一碗有问题,还要速速查来。”
有公公速去查办,不一刻带了太医来回:“回禀皇后,臣检查了药渣,那药渣中并无滑胎之药。”
“那便是加入碗中了。秋菊冬梅,你们煮好药后可经由他人之手?”
秋菊冬梅对视摇了摇头,齐声回:“并未经由他手,只是药是厨房熬好,我们才去端的。”
“那傍晚时分,厨房里可有闲杂人等入内?”
“回皇后,这。。。”
“但说无妨!”
“今日厨房本准备除夕夜宴,所以调配了很多人,夷军偷袭,厨房里混乱,曹大人吩咐煮安胎之药其间,有很多人都进过厨房,有李大人的姨娘,陈大人的夫人。。。”
被点到名字的臣妇慌忙叩首:“不过是吩咐小厨房弄些吃的,绝无相害之心。。。”
言论纷纷,公婆有理,毫无定论。
政王前走一步:“皇上,老臣惭愧,老臣诛王尚允一党,留有余孽,此番定是王家嫉恨老臣,派人暗害老臣子嗣。老臣连累曹家,求皇上降罪。”
“是啊,定是王尚允余党为之。”臣妇见政王开脱,急忙附合。
皇上重重叹了口气:“政王为我朝鞠躬尽瘁,成为孽党之的,朕还怎么舍得怪罪。只是曹家余氏受此伤痛,朕深有不忍。”
曹大人忙出列:“皇上,政王今卫城有功,不然我一家大小都皆不保。臣妇愚鲁,能替政王挡下一劫,是她的造化。”
曹大人顺势接了政王的人情,又替皇上铺了台阶,皇上很是满意,点头微笑,向政王说:“曹大人深明大义,朕却要为曹大人做个公平,追究到底,这祸是王尚允余党所起。再加今日他们勾结夷军攻露香园,罪加一等,朕罚政王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臣领旨。”
众人皆散,我跟政王苏管家回谧园,一路都捂住自己的小腹,又担心又害怕。
进了屋,政王对苏管家说:“以后齐丫头的饮食都要加倍注意,另派人加紧谧园周围警戒。”又对我说,“不可饮食不明食物,不可任意出入谧园。”
我啊了一声,不满被禁自由。
苏管家说:“福晋,王爷没有虚张生事。王爷今日呈表下滑胎之药是王家余党,不过是权宜之计。”
“你的意思,并不是王家余党?”
苏管家点了点头:“是,福晋,王家余党已被王爷追击的溃不成军,这次纠集了一批贪财的洋人来抢露香园,被政王轻易的就反转胜局,王家余党已经式微,而且是微不足道。刚才局面也查不出所以然来,王爷说是王家余党,不过是要令下药之人放低戒心。现在,园中混有不明的奸细,暗箭难防,是真正的危险,所以王爷限制福晋出入范围,乃是王爷一片爱护之心!”
半天,我才回神,原来事态竟是复杂的,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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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言呆在谧园缩小了自己的活动范围,丰儿拿了绣样花绷布料与我消遣,我静下心来开始缝制襁褓肚兜之类的东西,偶然皇后来了,与我说说话解解闷。日子悠长静冗,针凿容易眼花颈酸,抬头看小窗外,云高舒卷,碧蓝深远,容易让人迷失。很多前陈往事,浮上心头。
政王稳重的脚步声传来,后面细碎的快步声是苏管家,政王有些气急败坏的:“胡闹,胡闹,这不是认贼作父么?!”
“王爷息怒,皇上复国心切,听信谗言,还要王爷进一步调解才好!”
“还让本王怎么调解?先前日本在报上登了垂怜皇上被阀军胁迫退位,本王就知道这日本小国居心叵测,现在又登门造访,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自从紫禁城失陷,皇上愧疚难安,那个参谋金子担保复辟满清国,正是抓住了皇上的弱点。”
“如今朝臣都支持复辟大清,竟连皇后也不反对,这叫本王如何是好!”
“王爷,淑妃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有些见地,她说,当时八国联军时,打的最凶的就是日本,现在日本来访,建议在东北重建皇宫,根本是日本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哦?如此说来,淑妃倒在这事上与本王志同道合,只是,那淑妃势微力薄,多受皇后排挤,皇上不一定能听淑妃谏言。”
“皇上多年只有一后一妃,虽皇后排挤淑妃,但淑妃一直安稳妃位,依老奴之见,皇上表面渥旋皇后,但暗下里,淑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并不轻。”
“此话有理,本王必要亲谒淑妃不可。”王爷从沙发上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打了个晃,苏管家站在旁边,及时扶住了。我听到王爷跟苏管家的谈话,早在门边站着只是未打搅他们,眼看王爷不支,我也慌忙跑上去,扶住王爷,一边大声呼唤:“快来人啊,叫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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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瞧过王爷,出来垂着头,苏管家跟我上前询问病情,太医拱着手说:“王爷操劳过度,急气郁结,是中风之症。”
苏管家急道:“可确实?”
“老臣这点把握还是有的,王爷是前症初见,加以调养,应是有机会痊愈。老臣出去开方子。”太医并着下人出去。我跟苏管家进了卧室,王爷沉沉昏迷,我去握王爷的手,王爷的手苍老筋虬,骨突皮糙,都以为王爷位高权重,享福享乐,可他为皇室耽精竭力,鞠躬尽瘁,为人做事,须发皆张,爆炭烈火,现下病重昏迷,无力苍白,他毕竟是一个老人。思及此,不由怜悯心生,泫然欲涕。
王爷生病的事情传走的很快,莫愁带着子书,皇上带着皇后,并诸位王公大臣都有来探视。
皇上甚是沉痛,坐在王爷床沿,轻声叹息:“朕诸事还要仰仗政王,怎么突然就病了。”
有大臣劝:“意皇上切莫伤怀,政王毕竟已知命之年。人上了年纪,身体力行就差了些。”
皇上点了点头,低声说:“政王到底是年纪大了。”说着滞步走了。
王爷好生养了几天,我床前床后伺候,端汤送药,按摩推拿,王爷看着我忙碌的身影,终淡淡说了句:“苦了你了,丫头。”
我听王爷这么亲切的跟我说话,忽然有些恍惚,除了刚进府时,王爷待我很好,后来知道我并非嫡孙,到我设计怀上了王爷的骨肉,王爷的态度就再也没有对我好过,甚至之前限制我的行为,远离危险,都言词冷酷,可今天,王爷的态度回暖了些。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激动:“王爷可还觉得麻木?”
王爷动了动左臂:“竟不太觉得了。”
“我以前跟罗婆学过推拿,只要再坚持十天半月的,王爷就会恢复如常了。”
“罗婆。。。”王爷念着这个名字,又回过神对我说,“丫头,你很少提起你的过去。”
我默了会儿:“过去的事情太曲折,就像在梦里一样,说来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