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吴邪说对了,到县城那几十里路基本还是靠腿,虽说也看到了进城拉货的拖拉机、农用四轮子,没一个敢拉我们的,可以想想我们当时是怎么个狼狈法。还好在县城找到了澡堂洗澡刮胡子,也买到了衣服换上,免得一路都被人跟通缉令上的逃犯对照,那几年不是在严打嘛。
等到追上三爷他们,已经是在那个省的省城了,他们仨全都以为白天见了鬼,更气人的是大奎差点给我磕头。
三爷问了我们的经历,也说是生平未曾想见。特别是吴邪从那个蝎子精肚子里找到的灵珠,据三爷说价值连城,被吴邪直接当胶囊喂给小哥不免有点可惜。
吴邪说:“救回他一条命,没什么可惜的。”
三爷愣了很久才说:“大侄子,真不知道这碗饭你该不该吃。”
老家伙还真说对了,后来我和吴邪小哥三人又一起经历了几回下斗,哪次都没挣着什么钱。
这两年我们也都不大年轻了,渐渐有点金盆洗手的意思,都转回了做生意的行当:吴邪还在杭州,我就在北边乱跑,小哥嘛,还是那么神出鬼没的,不过我要想找他,总能在杭州找见他。
敛翮闲止,好声相和
胖子讲完他的故事,就见窗上冰霜透出曙光微白,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夜尽天明。这一夜似乎很长,也似乎很短。
胖子笑道:“实在对不住了,咱一高兴就话多,扯了一宿,还耽误您二位休息。”
墨镜说:“您这不免外道了。听了这许多经历,才是不虚此行。您和您的朋友论见识资历都不是一般人,什么时候若有机缘,能见上一见另外两位是再好不过了。”
平头旅客也点头称是。见天已快大亮,因三人还要各自赶路,出得旅馆便相互匆匆告辞。
初春的朝阳刚刚升起,淡白阳光照着略显冷清的街道,行人寥落,炊烟初升,早班火车的汽笛划破寂静。夜晚过去,又是白昼,一些故事结束了,还有一些故事即将开始。
在十年后闻名远东的中俄贸易口岸,当年还只是一个与苏联隔江相望的寂静小城,交通也不算便利,来自杭州的信寄到江边渔村的邮政点已经是三周之后。
寄信人预料得一点没错,从苏联人手里小赚了一笔的胖子正在这里等着吃江水炖江鱼。四月冰雪尽化,满路翻浆,裤子上全是泥的邮递员在村头把自行车一支,使劲儿招呼:“王凯旋同志——”
信中语句简洁,言及吴邪店铺生意见好,约胖子杭州一聚,再议共同经商事宜,字迹清瘦挺拔,一望即知是张起灵的手笔。信笺末尾引了两行旧词,字迹却又不同,笔致圆转:
“为报胖兄归也,杏花烟雨江南。”
胖子拿着薄薄的一页红格信纸翻来翻去看了两遍,自言自语:“这就是越有钱越抠门,写信还舍不得多分一页纸出来。”
他正琢磨着下午搭车进城,再转车到省城去杭州的路线,借宿的房东在外面招呼:“开江了,一年就这一回,赶紧出来看!”
封冻一冬的宽阔江面冰层下,涌动着已经回暖的暗色水流。在来自江心深处的响声里,冰面乍破,江水推拥着万千冰排顺流而下,飞溅的浪花在岸边沙地凝成晶莹的冰棱。大大小小的冰块相互挤撞碰跌,碎裂、分离、凝聚,又渐渐融进大江的血脉,随着这绵延千万里的江水向着远方的尽头流去。
——像所有的传奇故事一样,归入茫茫无际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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