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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同归[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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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魄收起探视的目光,微微一笑道:“西陵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苏魄有礼了。”

西陵没有立刻答话,只是凝神看他,看得苏魄有些疑惑,不知自己的话有何不妥。然而下一刻,他想起所来目的,也顾不得矜持和客套,从袖中掏出一黄绸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玉玦拿起,郑重道:“我是来请先生随我去京城救人的,此事事态情急,先生能去,此后我苏魄任尔驱使,义不容辞。”

西陵的目光移到那玉玦上,眼神一动,走过去接过,端详一会,轻叹一声,道:“苏公子言重了,这信物已经足够让我尽一份绵薄之力。驱使之事,你做得承诺,却知道我不会收受。”

苏魄心头一跳,这西陵先生确实心直口快。他也不否认,笑道:“先生的恩情苏魄铭记在心,既然如此,明日酒泉的李都尉一来,我们便启程。”

西陵再看看他,少见地露出一个淡笑,道:“骆家庄这番外之地,没有什么礼仪,但是待客之道还是有的,庄主不在,我做一回主,好好款待苏公子。”

苏魄忙道:“苏某不敢,多谢先生盛情。”

西陵已经走出前院,吩咐宰杀牲畜,准备酒饮,接着有人走上来想把那匹栗色的马强制地扶起来,牵下去照料,然而马儿嘶鸣不止就是站不起来。苏魄看不过去,蹲下身,轻柔地抚触它颈上的鬃毛,在马儿耳边呢喃几句,这马儿立刻顺从地克尽艰难站起来,乖乖被牵了出去,那两人呆怔一会,才笑着竖起拇指,吐出几个奇怪的音节。

看他们的表情像是夸奖,苏魄正在猜测这话是什么意思,西陵已经折返回来,待那两人离去才道:“这是我们柔然人的语言,他们在夸你是上古的王亥,对马特别有办法。”

相传王亥是黄帝时代最先驯服马匹的人,这个夸奖,可是无上的殊荣了。苏魄一愣,随即有些失笑,道:“王亥?我不知道你们对于中原文化还有这样的了解。”

西陵道:“西陵这姓氏,本来不属于异族,反倒与上古的黄帝颇有渊源,西陵族人勤勉善良,西陵女子的织帛天下闻名,我也只算半个柔然人。况且,不提中原人那些花花肠子,对于汉人的优秀文化,柔然向来持崇敬态度。”

苏魄越发觉得和这西陵先生说话十分有意思,于是语调也变得轻松肆意,两人对彼此所代表的民族文化吹捧兼贬斥好一番以后,彼此瞬间都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这才想到要找个地方静坐休息。在侧堂拣了处石桌坐下,西陵先生笑道:“苏公子和我所知道的中原人有很大的差别,果然是你们中原所称的人中才杰。我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畅快地和人交谈了,更别提进入如此忘我情境。”

苏魄大笑道:“这话应该我对先生说才是,对了,为何说你是半个柔然人?”

西陵道:“我母亲是柔然鲜卑部族尉迟氏的女儿,所以只说是一半外族血统。”

他并没有说他的父亲,苏魄也聪明地不再问下去,笑着转移话题:“先生这副装束,是刚从作坊里出来么?”

西陵笑道:“在作坊熬制三天三夜,不仅衣冠不整,身上还一股矾土味儿。苏公子见笑。”

苏魄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外已经进来一位穿着青布夹袍的少年,脸庞白皙,和西陵的面貌却有四分相似,他神情不似西陵那样内敛,对苏魄好奇的打量中透着明显的倨傲,道:“酒席已经备好,客人是否需要盥洗清洁、梳妆打扮一番再入席?”

西陵瞪他一眼,转头笑道:“这是熠儿,我那不懂事的弟弟,等会儿还能得见个调皮的妹妹,苏公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便是。”

西陵熠蹙起眉头,不服道:“大哥,你不总是说中原人阴阳怪气麻烦不断么,什么时候改了话头,竟然指责我和妹妹的不是了?”

西陵煌走过去敲他的头,道:“在阴阳怪气的中原人面前揭你大哥的底,你活得不耐烦了,恩?”西陵熠欲躲避不成,脑上狠狠着了一下,摸着前额愤愤道:“大哥,我今年成年,要娶斛律家的女儿了,你总是这样敲我,叫我面子往哪里放啊?”没想到话还没落,他大哥似笑非笑,手肘又扬起,作势欲下,西陵熠脸色一白,恨恨看一旁不动声色“观战”的人,忙转身忙不迭地溜出门,远远传来少年初初变声的沙哑,咬牙切齿:“西陵煌,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比你强,到时候把你敲我这六十八下讨回来!”

苏魄看着两兄弟的嬉闹,有些出神。直到西陵煌笑着出声打断:“苏公子,你满面尘灰,确实需要擦洗一番,戈壁里水贵如油,水质也不比平原,还请将就将就。”说着拉起苏魄的手,往门外走去。

苏魄看着眼前的“浴室”,有些哭笑不得。宽大的屋中有一方约一丈见方的水池,池中是刚及大腿的浅水,池底积了一层厚厚沉淀,水却清浅透底。细细水流顺着池壁的小孔流出,汇集在下方的凹台上,再由凹台经回路由另一侧进入水池。

西陵已经解下上衣,在凹台上擦洗身体,见苏魄盯着池子不动,笑着解释道:“由于水源稀少,随意倾倒又易使土地沙化,所以我们都是这样洗浴。水中加了矾土,流出来的水都是净水,苏公子可以放心。”

苏魄还是没动,笑道:“不是不放心,是不习惯这样的洗法,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是禁不得脏的人。”

西陵走过来,不由分说把苏魄拉扯过去,道:“那怎么行,难道你还在为熠儿的话介怀?”说着已经拧干帕子,递到苏魄手中。苏魄接住微凉的帕子,只得松开衣襟,抹去脸上颈间的汗尘,正在整理衣服,抬眼看到西陵已经褪下外袍,几乎没有任何遮蔽的健壮身躯在水光下泛着男性特有的迷人光泽,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让他一怔。像是触动了某个一直不愿面对的地方,心中渐渐生出一种暗色的情绪,他动了动还在一阵一阵酸痛的左足,一言不发放下帕子。

西陵穿上外衣,转头看他一眼,对突来的沉默有些诧异,“怎么了?”

苏魄笑笑,道:“没什么,洗过之后感觉清爽许多,我们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异域的美味了。”

西陵的眸子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他并没有马上挪步,只道:“苏公子,你有心事。”

苏魄向他点头,不知为什么,他在面对西陵时,所有的思想都并不那么想隐瞒。“人总是对旧事难以完全释怀,我苏魄自诩已经放尽千帆,能毫不介怀地游戏人间,却没想还是高看了自己。”他笑着指指自己的左腿,“这条腿,是一个烙印,时刻提醒我人心世事的变幻无常,命运的主宰,只能是自己。”

西陵沉默一会,“不,还有别的办法。”他不顾苏魄不解的目光,走上前道:“让我看看你的腿。”在苏魄的左足上下摸索一番,沉吟道:“这伤的时间若还没有超过一年,或许有望恢复。”

苏魄怔了一会,眼神攸地锐利起来,声音也带了一丝急切:“此话当真?”

西陵道:“若你忍得痛苦,恢复成常人完全没有问题。不过,要把一年前的状态全部找回来,我并没有完全把握。”

苏魄看西陵的眼神渐渐变得无比热烈,他忍不住伸手搭在西陵的肩膀,直直对视道:“我本对自己的身体不抱任何希望,但是能得西陵兄如此说,无论是什么办法,都值得一试。”

西陵深深看着苏魄的眼睛,唇瓣微微一动,突地也搭上他的肩膀,暧昧不明地道:“你就如此放心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苏魄没料到看起来沉稳有加的西陵也会开这样的玩笑,心里转过一圈后才开怀大笑回道:“委身于西陵兄,值。”

不远处的矮廊尽头,一身黑衣瘦长的人耸肩浑身颤抖地看着这一幕,面容却苍白而平静,只是紧紧抿着唇,蓦地转头快步离去。不料转了个弯迎面撞上青衣的少女,见少女脸上写着“原来你在这里”并且张大嘴明显欲把这句话大声丢出来的样子,清晗忙用手堵上她的嘴,往怀里一带,迅速闪进廊下的阴影里。

“别说话,也别动,我就放开你。”怀中少女眨巴眼睛猛点头,清晗才试探地稍稍松开手。却见少女的嘴刚露出来就欲张开,清晗又抬起手冷峻地看着她。少女缩缩脖子,一只手圈在腮边,用嘴型一字一字道:“你为什么偷看哥哥和远来的客人?”

清晗低声:“我没有偷看。”

少女继续卖力地做嘴型:“骗人。看你一脸嫉妒得要死的样子,是不是喜欢上哥哥了?”

清晗在一刹那有继续堵住这张嘴的冲动,相处不过三日,这女娃自来熟的口无遮拦比之年幼的午时有过之无不及,然而午时是可爱,她是欠打。他忍耐地道:“我没有。”

少女眼珠一转,张嘴继续:“那就是看上那京城来的公子了?”

清晗暗道:虽然没了武功,对付一个小女孩的力气他还是有的,于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捂上她的嘴,不顾她摇摇摆摆的挣扎,直接从廊下悄悄拖回。

小心地避开庄里来回走动的人,由于夹带了一麻烦的蠕动生物,这一过程变得万分艰难。清晗刚回到西陵的院子,便像抱了个烫手山芋般立刻松开。没想到一直在动来动去的少女反而安静下来,抱着他的腰认真地仰头看着他。

清晗皱眉忍耐,“你又要做什么?”

少女嘻嘻一笑,漫无边际地说了一句:“你真的很好看呢,一点都不像庄里那些粗手粗脚的大块头。就像哥哥说的那什么……土匪来了,切磋琢磨的……就是太瘦了。”说着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腰上捏来捏去,还煞有介事地在自己身上做比道:“看,真不公平,比我的都细。”

清晗无奈地被她轻薄来去,豆腐吃尽,不忘纠正她道:“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西陵姑娘。”心底暗暗苦笑,为何他遇见的女子,都是这样率直得令人发指的性子呢,窈窕淑女,所谓伊人,他不幸就遇不上半个。

相反,他遇上的男子却能真正当得“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此句。虽然,曾有的美好终被摧毁。然而在看到苏魄还有那样朗声的笑容时,胸中的痛疚和欣慰交错在一起,反而抵消了无意一瞥得见那一刻的惊喜交加。

他很好,如此甚好。

见清晗脸上又是那种熟悉的有些孤寂的戚戚,少女在他胸前轻锤一下,道:“你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

清晗低头看她,道:“西陵姑娘没有别的事情做么?”

“她巴不得变成一只蠕虫长在你身上才好,走路都省了。”院门口突地出声的少年一脸鄙夷,赫然是被敲了一记的西陵熠。他接着口气不佳道:“今天来了客人,西陵煌备宴有请两位。”说完便毫不留恋甩手而去,仿佛多呆一刻都是对他的无上侮辱。

少女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高声道:“西陵熠,我去告诉斛律姐姐你欺负我,看她还嫁不嫁你!”

清晗却是有些恍惚,他迫切希望的事情提早到来了,他为什么如此抗拒?被少女挽着穿过几重院子,他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四周射过来的奇异眼光,心中越发荒芜,无论时间如何前进,境遇如何不同,这样的目光总是无处不在,好像他清晗合该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和一群不该相遇的人,演出一场重复不止的戏码,戏码里悲欢离合,最后总是无一例外的碎裂。

几乎是被拖进前院毡布搭起的大帐时,清晗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少女叫了一声,马上有一只手自身后揽住了他的腰,向上提起,接着是一个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这位小哥,走路当心啊。”

清晗的脸色刷地一白,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迅速挣脱腰间的手,往前一步便欲进帐。没想身后的人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胳膊,道:“怎么,不道句谢就要走,太伤人心了罢?”

欲挣不脱,清晗只能僵直身体,低头不语。

苏魄转头对不远处的西陵煌道:“西陵兄,这位小哥如此弱不禁风,还不爱理人,倒和其他人很有些格格不入。”

少女看他一眼,向西陵跑过去道:“哥,他是谁?”

西陵揽住少女的小肩膀拍拍,往身后推去,对周围忙碌的人道:“你们都稍等。”待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散去,西陵才对表情莫名的苏魄道:“他不是庄里的人,至于你的疑问,还是最好留下亲自问他。”说着掳起手脚并用想扒开他看的少女,顺便无声扫视过现场残留的猫狗数只,把他们一一逼退,转身扬手道:“苏公子,他才是今日的主菜,慢聊,只是别吃得太饱,记得等一会来参加异域风情的晚会。”说着斜穿过院子的矮墙,渐渐走远。

空地上只剩下两人。这次,清晗顺利挣脱苏魄的手,走进帐去。

他站在空荡荡的毡帐中心,听到身后靴底踩在沙地上的簌簌声响,越来越近。胸中一堵,不知为何眼中迅速泛起淡淡的潮气。他攥紧拳头,心如擂鼓,他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让自己从这个世上消失,宁可从不曾存在过。

“清晗,是你么?”

所有的伪装在短短五个字中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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