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蜕变之痛（1 / 1）
“你说什么？”原东园狐疑的问。
“没有，爹你交代吧。”薛穿心很快进入状态。
“呵，我自是希望婚事越快越好。”
“听说，爹那里留有一块楼兰宝藏图的残片，新月一直想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是你给媳妇说的？看来你还动真格了，那是你娘没跟你说过吗？这东西你老爹收着只传给媳妇的。她现在还不是你媳妇，看就免了。等到成亲之后，我自会交给你。”原东园说出的话没有丝毫回转的语气。
苏新月一句话也说不出，听着他们一唱一和，急得跳脚，她打死也不会想到，会是楚留香点了她的穴道。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点她的穴道呢？
“那，儿子和媳妇就恭候了。”
“哎，随云，你的眼睛是不是好点了，看起来要好点了啊。”
“哪有，可能是精神好吧。”薛穿心内心一跳。
“呵呵，傻小子，你多娶几次就知道了。”
薛穿心正色道：“得一人足矣。”
“唉，还真跟你爹我一个样，你娘她——哼，还好杜先生已经死了，不然这丫头我定然不会留的，算了，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不娶亲，我们无争山庄不是落寞了。罢了罢了，去吧，我累了。”原东园转过身，叹口气：“香帅不妨留下做个见证人，喝杯喜酒吧，这成亲筹备之事怕也需要阁下帮忙呢。”
楚留香面无表情，神思全然不在此处。
原东园只道他默许了，神色舒展，眼神雪亮：“无争山庄终于要办喜事了，天下武林第一世家终于又守到了齐聚武林人士的大日子了。”。
楚留香看着原东园，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原随云会是蝙蝠公子了，他转而看到苏新月剜着他的目光，感觉到有东西死死地缠上了他的心，她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了。可是自己又亲手把她推到旁人的怀中，个中滋味，不可言说。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拱手道：“楚某恭贺两位新人，但只怕没有时间喝两位的喜酒。”
薛穿心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苏新月的眸光慢慢黯淡下去，她明白了楚留香的用意了，可是他怎么可以不问问她的想法？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将目光慢慢冷却下去，冷得宛如天边那一弯新月。
“既然如此，无争山庄也不勉强。臭小子，你就好好筹备你的事儿，铁定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主儿。”原东园的手打在薛穿心的头上，薛穿心没什么反应，只是红着脸不敢看苏新月的目光。
“媳妇儿，来来来，把随云他娘的东西给你。”原东园转过头去，和蔼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到他刚刚的杀意之举。
楚留香附耳道：“新月，性命攸关，勿要任性。”穴道一解，苏新月盯着楚留香，那目光本来冷得似冰，慢慢翩然成雾，最终只剩下一片虚无。她有些空乏地迈着步子，听不见原东园跟自己碎碎念什么，只感觉到手腕被一只翡翠镯子罩住。
她突然想，这样也好，也好，自己也没有多少日子了，陪着谁不是难过？
楚留香攥紧手中的扇子，指节发白，可还是保持着他优雅的微笑，直到退出这栋院子，才慢慢放开手指，指节上一片红色的勒痕。
“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要割爱？”苏赵蕊冷冷道：“少主喜欢的是谁，傻子都能看出来。”
楚留香慢慢吐出一口气，缓缓道：“就这样吧。”
苏赵蕊不解，楚留香已经翩然远去，他相信那薛穿心一定有办法找到宝藏，他不忍留下，婚礼之日说不准就是大限之时，他不忍去想，不忍去看，他宁可远远地走开，什么也不要知道。
兵贵神速，无争山庄的喜帖很快传遍江湖，一时之间，整个江湖都在说这桩婚事。苏新月本来有些担心薛穿心的身份被揭穿，不料苏赵蕊三句话就打消了她的顾虑。
第一句：江湖中见过原随云的人不多
第二句：江湖中见过薛穿心的人不多
第三句：只要原东园认定的人不会有人公然反对
苏新月近日精神有些恍惚，又是带病之身，苏赵蕊忙前忙后帮着她添置各色嫁妆，某一日与薛穿心打照面，薛穿心有些歉意地说道：“其实不用你亲力亲为，无争山庄有的是下人。”
“去去去，少主的事怎么可以假手他人？还有，不要一见我就感觉负了我一样，我苏赵蕊会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想都别想，咱俩不过时间不对，谁也不欠谁，别以后见我在那样了，见不得！”说完，抱着喜服匆匆错过此人，生怕下一秒会让他看出眼中的心虚。
薛穿心呆立半晌，忽然露出释然的微笑。
“对了！”苏赵蕊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警告：“不许辜负少主，不然我让你跟着陪葬。”
薛穿心垂下眼帘，嗓子有些暗哑：“我会好好待她的。”
苏新月恍惚地看着薛穿心进屋来，敛起病容，笑道：“不是说已经定下婚期的新人要少见面，否则不吉利么？”
“我想来看看你，她们说……”
“说什么？都是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苏新月嗔怪了一句。薛穿心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这个人般地看着她。苏新月被他严肃的眼神逗乐了：“随云公子，您这眼神也忒犀利了点，哪像个瞎子呀？”话音未落，肩膀就被人握住，薛穿心俯下身来，轻轻说道：“新月，如果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这不像你。”
苏新月愣愣地对上他的眼神，眸光慢慢沉静为一泓潋滟无波的潭水：“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身为玉剑山庄的少主，能够取得最后一片宝藏残片，还能嫁给爱我逾性命的丈夫，我该知足了。我只是……”
她犹豫了片刻，握上薛穿心微微发凉的手，握上的时刻，薛穿心的手猛然一抖，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握紧了，仰起头来，眸亮如星：“我只是怕不能陪你太久，说到底，我从来没有委屈过，过去的想法总是过于幼稚可笑，如今才明白娘的托付之意。”
薛穿心不说话，一手轻轻环过她瘦削的肩膀，将她朝自己靠拢些，再靠拢些，此刻在他怀里的人是鲜活的，温热的，这样就足够了，他不敢再有过多的奢求。苏新月靠在他怀里的时刻，就仿佛疲累的人找到了可以停靠休憩的树桩，她已经很累了，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折腾这什么爱情，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就这样吧。
红色的喜气让这座近似荒芜的宅子又焕发了生机，苏新月也不知道这座破落的宅子什么时候冒出了如此多的仆人，每个忙碌的人的脸上都盈满快乐，因为他们的少爷回来了，他们那个少时就聪明伶俐，虽然眼盲却依旧在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少爷回来了。大多数仆人都是遣返了几年才回来，对于少爷的变化也没觉得有多大异样，而且现在的少爷要娶亲了，脾气也好了些，不再喜怒无常了。
焦林在婚礼前三天赶到了无争山庄，苏新月见到他心内一酸，这阵子又操心杜先生的婚事又操心沿海的抗倭行动，焦林真的老了。焦林倒是一脸容光焕发：“新月，这阵子得蒙无争山庄的面子，来帮忙的江湖中人越来越多，史天王那边听说内讧了?!反正总算沿海地区要平静一阵子了，这不，不然爹爹哪能抽身出来参加你的婚事。不过丫头，你确定你要嫁给原随云？虽然他是不错，可是毕竟是一瞎子，就算要和倭寇斗一辈子，爹都不要委屈你的幸福。”
苏新月无奈一笑，这个中原委实在过于复杂，一时半刻怕还是解释不清楚，她转身看见薛穿心
正过来，焦林想要上去打招呼，苏新月忙忙牢牢握紧焦林的手，微笑道：“随云，我爹来了。”
薛穿心立马会意：“女婿见过岳丈大人。”
焦林呐呐地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狐疑地看着这两个新人：“是你们成亲？”
“恩，爹，你进屋容女儿跟你细说。”苏新月拉着焦林进屋。
大致说了说无争山庄的发生的事，焦林狐疑：“你们这就骗过了原老庄主？”
“恩。他思子入狂，我们这也不算坏事吧。”苏新月轻轻抚了抚胸口，胸部不适之感真的在减少，看来那个十二露还是有用的。
“也不是不好，哎，新月这原随云虽然是假的，成亲之事却不是假的，那么多武林中人看着，你以为你成亲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这可是你终身的幸福啊！”焦林看着苏新月失神的表情，试探着问：“我平日看你，是不是对楚香帅有所属意？”
苏新月嫣然一笑：“爹，我就要嫁人了，你还瞎扯这些干嘛？我断然不会拿自己幸福开玩笑的。而且一旦成亲了，最后一块残片就到手了，我们就可以去拿宝藏去充当军饷。”
焦林摇摇头：“你才不到20，居然要挑起这样的重担，你娘她真是——真是于心何忍。”
苏新月笑着握住焦林的手：“这是我的命，爹你就好好当你的岳丈吧，我们这几天是难得的清闲，多聚聚多看看，之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焦林打了一下苏新月的手心：“乱说啥，以后的机会多着呢。”
苏新月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