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生机乍现(1 / 1)
喉咙里有东西,痒痒麻麻,苏新月皱了一下眉头,四面黑寂,此刻连脚步声都不能有,怎么可以容自己咳嗽?可是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仿佛异物黏在喉间,怎么都难受。苏新月眉头皱得更紧,忍得很痛苦。她索性反手掐上自己脖子,掐着那一块,想要用疼痛减轻痒麻之感。
“你——”楚留香侧过头来才发现这看似自杀的一幕,苏新月忙忙放下手来正想解释,楚留香却没有顾上她的表情,伸出左手把她下颚一抬。
这这……这是要干什么?苏新月一惊,随即一囧,不会吧……就在这里……也太……
“张嘴。”楚留香低声道。
还真是?!不都说香帅飘逸如仙,浪漫有情,怎么到她这里,在这破落的院子里就要那个啥啥了,好歹也要花前月下流水吧,就算环境不配合,两个人也得有点前奏吧。她看着楚留香用无比真诚的目光地看着她,看来不像是开玩笑的。苏新月顿感欲哭无泪。能不能换个地儿,老大……
嘴唇微微张开,一滴甘露似乎就温润而来,等等,是润在喉咙上,不是嘴唇!苏新月瞪大了眼,楚留香的手里突然多了玉瓶,里面的晶亮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流入她的嘴里。好一会儿,瓶里似乎一滴不剩了,楚留香松开手。
“这是什么?”苏新月觉得黏在喉咙里异物似乎没有了,痒的感觉也消失了,好奇得很。
“十二露。”
“十二露?”
“对。”楚留香笑道:“清晨取十二滴荷叶尖上的露水汇集而成。”
“我倒是听说过,在第一缕阳光射下来的时候采集的露水的确有润肺的奇效,你专门去收集的?可是这都要入冬了,还有荷花?”说着话的时候,苏新月从他手里拿过那玉瓶,定定地看着,如果不这样,她怕自己眼泪忍不住了,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出了她内心的激动和感激。
“自然是有的,虽然找的很辛苦,但是还是找到了。有些事也是这样,虽然过程很辛苦,但是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尽人事,对吗?”一个温暖的问句,一个鼓励的眼神,刹那间有种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乘风破浪的天王号上,他和她并肩而站,看着海浪绵延千里,头顶上无数的星星也在眨眼看着他们。
苏新月眼角微微有点湿润,万籁俱静的黑暗之中,突然灯亮了,仿佛也在昭示着希望:生命之火,可以燎原。
“楚大哥,那间屋子的灯居然亮了,这是怎么回事?”苏新月靠近楚留香,轻声问道。
楚留香灿然一笑:“既然主人有心相邀,我们又怎么能拒人千里呢?”
说罢,便牵起苏新月的手,向着灯光处,步步迈进。
“乡野小民,倒也时常有老友光顾,实乃幸事。”
“原老庄主深居简出,也乃是淡泊之人。乡野小民深夜叨扰,也情非得已。”楚留香也文绉绉地回道。
苏新月站在屋子里感到很不舒服,倒不是她身体不舒服,而是她居然看见薛穿心。薛穿心就站在原东园的身边,一直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这是个什么情况啊——平时的薛大哥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闷骚啊,怎么一下子脸部表情如此丰富?她内心复杂地看着薛穿心,以至于连楚留香和原东园的唇枪舌剑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原东园叫她的时候,她还在内心嘀咕着。
“新月,怎么了,原老庄主叫你呢?”
“啊——”苏新月回魂,薛穿心的眼神突然变得说不出的紧张。
“原…原老庄主,什么事儿?”苏新月看着这个气定神闲的老人,内心有点怯怯的,开口就说错,忙涨红脸补充:“我……我是问,您老人家有何指教?”
“你是玉剑公主?!”
苏新月一愣,看向楚留香,眼里问道:你说了?
楚留香一脸错愕茫然:我没说啊
继续眼神交汇:那他怎么知道?
楚留香眼神很无辜:我又怎么知道?
“是或不是?”声音底气十足,内功深厚,武林少有。
“我,我我——”苏新月看到薛穿心在后面摇头,她一时慌乱:“我姓苏。”
“哦,姓焦是吧。”老人满意地点头:“的确是玉剑山庄的人啊。”
苏新月大惊,回头看楚留香,楚留香一脸无奈,再看薛穿心,一脸几乎要抽搐可还是被努力克制的样子,要在平时她保准要笑得捶桌。但是现在——
老人在她面前来来回地踱步,上下地打量。
他在做什么?看牲口啊……呸呸。苏新月啐了两口,老人的手已经放在了她肩上,顿时千钧之力贯穿而下,苏新月脸色一下苍白,就在她要惨叫出声之时,力道又突然减小,苏新月看到有一只牢牢地抓住了原东园的腕部,楚留香的手!他的脸已经有点泛白了。
“这是随云山庄和玉剑山庄的旧账,香帅非得要掺和进来吗?”
“上一代的恩怨,原老庄主却拿来为难晚辈,怕是不妥吧。”楚留香还是带着从容的微笑,背后却都已经汗湿了。
“早说是乡野小民,不懂江湖规矩。”原东园也笑得很和蔼。
“既然不懂江湖规矩,哪来的江湖旧账呢?”
原东园一怔,半晌,呐呐道:“你的确很聪明,可惜……”
“别动她,你要动她,我就跟着一块去死。”薛穿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苏新月的面前,挡住了她。
苏新月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什么跟什么啊?楚留香也被他的话震住了。
“你说什么!随云,你当真要这样一个女子。”原东园声音近乎嘶哑。
苏新月和楚留香又被震住了:原随云=薛穿心?!这是什么什么啊?苏新月不禁长叹:这个世界混乱了——
“非她不娶,她死我亡。”薛穿心一字一字,坚定无比。
原东园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苏新月忙见缝插针,低声问站在面前的薛穿心:“我说你怎么成了原随云了。”
“他思子成狂,差不多半疯了。可是武功和江湖的机智却又不少,和他打交道最是危险,所以我才将错就错,不然我可能见不到你们了。”薛穿心道:“你刚刚没见我使眼色吗?你还进来?”
“我进来才看得见你的眼色啊。”苏新月好无辜地说。
好一阵子的静默,看着薛穿心挡在她面前的背影。这是他第几次救她了?她被他救得次数连自己都数不清了,怪不得人人道:情债最难还,剪不断,理还乱,自是万般滋味随人由。楚留香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视线之内,带着淡淡的伤感。苏新月低头,慢慢把自己的手探过去,直到牢牢的握住楚留香的手。
楚留香有些惊异,当两人目光交错之时,便是无需多话了。他们之间的很多东西,都是旁人无法感触复制的。苏新月冲他点头微笑,心里也下了决心要还这恩情,但是爱情绝不是拿来的还的,自古太多的人把爱情当做可以施舍的,殊不知,这样反而是更大的伤害,她苏新月再笨,也绝不做这傻事。
“好吧,这丫头倒是有些傻福气,难得随云如此坚决。我索性就收了这媳妇。”
“媳妇?有没有搞错——”
薛穿心眼神突然变得恐惧,只要这句话她脱口而出,他无法预料到苏新月今后的命运。然而,话语戛然而止,薛穿心看见了楚留香的手还停留在苏新月的定穴上,二人的目光对撞,冰冷的寒气擦过淡淡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