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禹都之境(1 / 1)
六月的阳光将天地变成了一个烤炉,耀眼的光芒直射在两个游人的背上,即使隔着衣衫也能够受到那种热辣辣的温度。
“昨天大管事来了如意酒楼。”淡淡的言语,韩杰率先打破了宁静的僵局,语气缓和,仿佛是对刚才的无礼表示道歉。
“那个单薄的青年?”寒熏转头,疑惑的问道。与他有过交集的单尘岛管事也只有那个不知姓名的白皙青年了。
“不是,是个老头。掌管单尘岛一切事务。”韩杰摇头解释道。
“哦,月棱管事。”寒熏点头,在单尘岛权利最大,可以说运行单尘岛规矩的便是这个人。不过,以他如此大的身份,怎么会驾临如意酒楼。
“他是来找荣老板商量‘明月祭礼’的事宜的。”韩杰说道,“每三年的祭礼,各大酒楼都会拿出所有食物,美酒,还有乐师。”最后两字,韩杰几乎加大了声响。
“哦。”寒熏应声不语。
“荣老板已经答应了月管事,你会当做一级乐师在黄金时段演奏助兴。”韩杰缓缓到来,眼神朝着寒熏看去。心里却是无奈,这种事情自己为何会答应月管事由他来说?
“我能拒绝吗?”寒熏眼神微眯,一缕精芒一闪而过。
“可以,而且如意酒楼不会为难你。”韩杰点头郑重的承认。
“好吧,我同意。”寒熏摇头轻笑。
“嗯?”韩杰疑惑的看去,原本以为寒熏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连你都无法拒绝,更何况我呢?”寒熏讪然一笑。经过一年的磨合,寒熏对韩杰的态度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朋友。
韩杰这人除了脾气有点臭,性格有点冷,倒是很体贴细心且有原则的一个人。
“我跟你不一样。月管事的事情我多少得给他些面子,可是你没必要。”韩杰长长的呼了口气,言语中满是无奈。
“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说起来反而是我的不识相了。”寒熏摇头。
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一年的时间,原本傲然不屈的眼前人也在不断的被世俗所改变。磨了棱角,改变了自己。
“今天晚上,来我这里沐浴吧?”韩杰突然回身对着寒熏说道。
“嗯。”默默点头,寒熏想想,自己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去公共的浴室,而是借用韩杰的浴盆。那个杂乱而没有人气的地方,众人异样的眼神仿佛是一头头猎豹寻觅着食物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只一次,寒熏便不愿再去。
“我给你放好热水。”韩杰缓缓说道,就像是在与一个爱侣说话。
“多谢。”寒熏微微欠身,除了感激没有任何其他感情。
韩杰眼神黯然一伤,苦笑摇头,转身朝屋内走去。
寒熏抬起双眼看着韩杰颓然的身影,一抹不忍流于心间,却是被关在了里面。
“对不起,我不想再容纳他人。”寒熏微微摇头,这一年,寒熏明显感觉到韩杰的关心超越了对其他人。不过寒熏不能也不想去接受。因为他的心,刚刚愈合。对爱,他冷了心情,灭了心思。
转身,两人虽然距离极近,但是彼此间却有着众多的隔阂。
一个人神迷,他与天绝,与单尘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个人冷漠,一切的伤痛都只藏于心间,任何想法都不会流露出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当然,单尘岛本身充满迷幻,而岛上的人也有权隐盖自己的过去。
~~~~~~~~
六月的禹都,气温比远在海域中的单尘岛不知道高了多少。远远从远处往街道看去,滚滚的热浪将青石路蒸腾的看不清模样。
而配合着这个气氛,远处一个豪华的大宅里张灯结彩,处处挂红。
细细看去,朱红色大门之上,一块被红色喜球包裹的匾额露出两个字“李府”。
今天,整个禹都都沸腾了。禹都堂堂大家族李家唯一一位公子终于要成婚了。李家家主大摆宴席,几乎是举城同庆。
至于这次的新娘,不是龙家小姐,据说是外省的千金小姐,传其冒美似芙蓉,粉黛微施,隐隐有倾国之色,肤质若凝雪,腰如柳,曾折服万千男子。
秋翎,那个风名传于野的女子。其真正让人折服的是她的才气。十五岁托起家族担子,将近乎枯竭的家族硬生生的扳回了生局,更是用了五年的时间把家族的生意扩张发展,如今年已二十,却是当嫁之龄。
今晚注定不会宁静,禹都的天空如同白昼一般,烟花不停的在天空中发出喜庆的光华。
或许,禹都唯一宁静的地方就是李家的后院了吧。
急急来往的奴婢都噤若寒蝉的避开那里,甚至压低了呼吸的声音。生怕鼻息间的急促也会惹怒后院屋内的少年。
“哒哒…”
一声声清脆的木履声不停歇的穿过后院门内,急匆匆的踩在青石板上,声音传荡在后院之内。空洞而让人心悸。
“少爷,新娘来了。”木履停在房屋门口,无视屋内的黑暗,轻扣房门喊到,丝毫不怀疑里面是否有人。
良久,屋内一片宁静。
“少主,新娘已等候多时,莫要让其等太久了。”声音再次响起。
“咯——”
房门开启,发出痛苦的摩擦声,好像常年没有人居住的古屋,不自然的发出痛苦的□□。
一个少年身穿红色喜装出现在门口,在烟火火光照耀下,脸色苍白低沉,一副死气的站在门口。
“少爷?”侍者担心的问道。
“走吧。”少年喉结滚动,无力的发出一声微语,起身朝院外走去。
“唉…”侍者远远看着少年蹒跚的步伐。深红的衣衫如同一团将要熄灭的火焰一般。
一年的时间,憔悴了这个曾经多么阳光的少年。
侍者眼角沾湿,却是无奈的叹气。这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脾气自然清楚。一年前的变故,确实让他失去了信念。那个少年便是李越,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
少年踏着轻浮的脚步穿过走廊,来到了大厅之上。
琐呐,鼓,以及嘲乱的声音侵入耳膜,引得少年脸色一白,眉宇深皱间向后退了一步。
“越儿,你来啦。”远处,与宾客交谈的李衡瞥见角落里的李越,顿时朗笑一声,迎了上去。
“走吧,新娘已经等候多时了。”李衡拍了拍李越萧廋的肩膀,顺势抓起他的右手便往屋外走去。
黑夜下,李府门外的两只石狮子胸口也挂着一个红色的绣球,铜铃大的眼睛怒睁看着前方的大红花轿。
八人抬的花轿停留在李府门外,前后跟随着几十个人,两人并列的排在那里,皆是等待着新郎的出现。
突的,李越的身影在一大群客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顿时,乐声再次响起。
“请新郎踢轿门。”喜气的媒婆甩动着兰花指站在花轿外嬉笑成风。
“去吧。”李衡用力在李越背部一推,今天是他李家的大喜日子,李衡面带笑容。
“新郎官…”媒婆见李越踉跄着走了过来,顿时迎了上去,牵着李越的手走到轿门前。
“新郎迎接新娘下轿。”媒婆高喊一声,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众人都笑看着李越。
“咳咳。”李越轻轻咳嗽一声,无奈的伸腿在轿门前踢了两下。
于是,在媒婆欢天喜地的迎接下。新娘随着新郎走进了屋内。宾客也都随着走了进去。下一个便是拜堂了。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道顿时安静了下来。一阵风过,彩纸满天飞舞,似乎在做最后热闹的挣扎。
“走吧,已经结束了。”在李府对面的暗巷内,一声叹息声飘荡而出。
赫然间,两个清秀的少女在烟火下显现出来,是金茗与龙珏。
此时,龙珏不断的落下眼泪,双眼呆滞的看着远处空落落的街道,就像她的心,少了一块。
“唉…”一边,金茗再次发出一声感慨,爱越深,伤越痛。
“越哥哥。”龙珏双手紧扣,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虽然轻轻说了一句,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
“这是我也帮不了你。”金茗苦涩的摇头,一直疼爱她的爷爷竟然在那次宴会之后将她狠狠的责罚了一顿,并再三警告她不许再去碰触寒熏。
“那个该死的寒熏,不知去了哪里。”金茗摇头,怒气不打一处来,事情是如此的让人意外。
那次之后,寒熏消失了踪迹。李府却传出消息李越已经与恒城的秋家订婚。
一切都如同是晴天霹雳,一阵阵打在龙珏的身上。
一份少女的痴情在尘世的命运下化作点点相思泪。
“走吧。”金茗拉了拉龙珏的衣袖,仍是她多么不舍,一切已成定局,多看不过是徒增哀愁。
清风吹过,冷夜下的温情岁月里满含着他人的悲泪。
李府之内,却是张灯结彩,歌舞升天,热闹非凡。
媒婆凭借着她那三寸不烂金舌一次次将气氛抬至最高点。
宾客间满带笑意,李衡也是面泛春光,笑意连连。唯独李越,一如既往的低沉而衰败。
“新郎新娘拜堂了。”媒婆走到高堂前,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停的摆动。
于是,新郎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来至堂前。
“一拜天地!”媒婆嘴角大咧。
李越呆若木鸡一般,转身便是机械的鞠躬。
“二拜高堂!”
李越转身,躬身对着端坐堂上的李衡一拜。新娘随上。
“夫妻对拜!”
最终的□□带着宾客们满怀的期待终于结束。
李越没有一丝挣扎,仿佛任人摆布的木偶。不笑也不哭。
“送入洞房。”在媒婆欢天喜地的述说下,她的嘴咧得更开了,礼成,价值百两的红包便是装进了她的口袋。
“呼…”媒婆心中暗暗出了口气,“都说这李越公子喜欢男人,脾气爆虐,今日一看跟个行尸走肉一般,倒是可怜了一朵鲜花。”
就在媒婆感叹以及暗至窃喜的时候。下人却是惊了神色的跑了进来,附耳在李衡耳边哆嗦了几句。李衡脸色也蓦然变化。
“各位还请去后堂用宴,老夫有事,先行告退。”说着,不待众人反应,急急的在下人牵引下离开了。
就在李衡离开瞬间,李越转过头来,一抹惊疑浮上毫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恢复了点情绪。
“公子,入洞房了。”一边,秋翎的陪嫁丫鬟适时提醒李越。
李越瞥了她一眼,她顿时感觉如同进入了冰窖一般,浑身发寒,不禁退了一步。
“走吧。”李越冷冷说道,音色低沉。
今夜的喜宴基本落幕…
“老爷,大人就在前面。”下人指着前方酒楼低声说道。
“嗯,你退下吧。”李衡吩咐一声。脸色沉重的转身走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