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谁在弹琴(1 / 1)
若说,天地间最无力的地方在哪里。
不是在风雨中,不是在人屋檐下,而是在青楼中。
只因你是青楼中人,所以你将被以有色眼睛看之。
那种人,不允许有尊严,不许谈自由。即使多么的红的发紫,紫得发黑,一旦过分要求尊严与自由。那你也就到头了。
不仅仅是生意到头了,你的生意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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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熏,今天的李公子你可得好好招待,少不了有你的好处。”老妈子扭动着让人看了就别扭的粗腰,手臂不停的挥舞。
“知道了,妈妈你就放心吧。”
“唉。李公子可是咱禹都有名的财主,若是博得他开心,妈妈我保你一月的休息。”话语不停,老鸨一一将所谓的李公子的底细全吐露了出来。
费了如此多的口水,目的只有一个。
赚钱!
“妈妈,一切寒熏已经了然,你就歇息着吧。”
“好好,我走,我的财神爷。”老鸨一拍手,左右侍奉的五六丫鬟皆是随着老鸨离开了房间,单单只留下身披一袭白纱的寒熏。
“终是安静了。”轻抚额头,一双玉葱般细长的手指翩然而过,精致而无限可击。
细细看去,此青楼中的红牌竟是一个男子。说是男子却又是那么的柔弱如女子一般。
端庄的五官,柳眉两立,尖尖的小巴配合那不带一丝血色的皮肤。若非偶然间滚动突出的喉结,任谁也不敢称其公子。
此时的寒熏,双眼呆然的看着敞开的房门外。
良久,一个丫鬟少女走了进来,看着发呆的寒熏,却是眉头皱了起来。
“少爷,你又走神了。”上前走到寒熏桌前,边收起了他手下垫着的书籍,边不满的说道。
“呵呵,雪儿回来了啊。”难得的眉头一展,寒熏笑意浓浓的看着丫鬟。
也只有在面对丫鬟雪儿的时候,他寒熏才会笑的如此不加修饰。
“真不消怎么说你。”雪儿噗嗤一笑,怒气全消。心里却是暗叹,不知道为什么,寒熏的微笑总让人提不起怒意。
“呵呵,雪儿回来,怕是又有的交待了吧?”寒熏双手托着下巴,带着一抹淘气的看着雪儿。
“额。”雪儿翻了一个白眼,无奈的看了赖皮样的寒熏道,“没有。”
“没有?”寒熏眉头微皱,随即却是舒展了开来,笑意依旧的看着鼓气的雪儿道,“若是雪儿没事交待,那估计我今晚可就过不过去了。”
随即,寒熏双眼一白,懒懒的靠在了桌子上。
“哼,即使说了,你今天也难过去了。”雪儿脸色一正道。
“这话,怎么说?”寒熏面色一凛。
“呵,这李公子,在禹都的名气可是不小的啊。”雪儿摇头说道,“夜夜寻花问柳,流连莺歌之地。”
“这也不是大事,还是说说他的性格吧。若是这次能过,妈妈可是许了我长假了。”伸手取出一只毛笔,寒熏慢慢拨弄着。
“性格,单是一个色字。”雪儿摇头说道。
“色?”寒熏双眉一撇,“那倒是难办了。”
“岂是难办。而且此人心急,性格又冲。前天惜香院的婉蝶只是因为沐浴迟了一刻钟,却是受到了李公子的打骂。据说,”雪儿停顿了下,鼓足勇气道,“据说到了今天还起不了床。”
“如此说来,这李公子还是只猛虎了。”寒熏啧啧的说道。
“错,是只豺狼,大色狼。”雪儿怒气横生的说道。
“呵呵,是狼,是狼。”寒熏拍手赞同道。
“你倒还是开心。若非你已经豁出去了?打算就这么献身给他?”雪儿双眉一撇,好奇的问道。
“若是真没法子,也只有舍弃自己了。”说到此处,寒熏脸色一冷,一抹哀伤透体而出。
“坚持了两年,你就这么放弃了?”雪儿突然破口喊到,“这还是当初初入凌苑的那个寒熏了吗!”
“雪儿,”寒熏露出一抹让人心寒的表情,愁怨道,“谢谢你这两年的帮助,不过,红尘之中,想保持这璞玉之身,好难,好累。”
一落红尘,身不由己。
什么卖艺不卖身,钱财是鬼,老鸨是磨,而那签下卖身契的,就是能够碾出汁的黄豆。
“哼,所你是这般想的。那你觉悟的倒是晚了,我雪儿也是瞎了眼了,陪你玩了那么久的戏。”雪儿看着毫无斗志的寒熏,气不打一处来,怒意上涌。
“雪儿不要气恼,若是有希望,我自然也不愿就此失身的。”寒熏摇头苦笑,“只是那李公子如同顽石一般,无缝可入。”
“那也未必。”略微收敛了怒意,雪儿摇头道,“我昨儿个去他家巡视一番,听传闻那李公子有一癖好,竟是不爱鲜花。”
“不爱鲜花?这倒是稀奇了。难道他对花粉过敏?”寒熏似乎抓住了什么,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是过敏。是恐惧。”雪儿说道。
“对鲜花恐惧?”
“嗯,据说李公子小时候被其父亲毒打,丢在花园里跪了一天一夜,也是从那以后,他见花就发抖。”雪儿点头解说道。
“呵呵,这是个滑稽的人。”寒熏听得却是捧腹大笑。
“公子,雪儿可是越来越摸不透你了,你一会儿笑,一会儿愁,不知哪个才是你的真性情。”雪儿摇头说道。
“呵呵,雪儿姐姐玩笑了,哭也是我,笑也是我,哪来分不请的。”寒熏泯嘴道。
“这李公子的消息也就这么点了。其余就是靠你自己了。若是过不了今天,那我们两年的坚持可就落空了。祝你好运。”
说完,雪儿带着一缕苦恼退了下去。
“两年的坚持。”目送雪儿离开,寒熏嘴角喃喃不已。
两年前,他寒熏带着一腔的尊严被拐到了凌苑。
当初,若非雪儿的劝说,他寒熏也不会过得跟今天这般依食无忧了。
当时的景象历历在目。
红尘戏子,不过是出卖了色相讨大爷的欢心。而老鸨的要求就是让寒熏放下他的身段,乖乖的接客。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带来的是老鸨的恼羞成怒,断食,殴打不过只是小惩戒而已。
寒熏依然清晰的记得。
那夜,五六个肮脏不堪的乞丐,只是收了老鸨一两银子。尽是就那么对他毫不留情。
破了衣衫,鲜血流了一地。
没有任何温柔可言,就那么粗辱若畜生一般,强行的索取进入。
当时,寒熏叫的凄惨,痛恻心扉。
不过,那欲求不满的乞丐却是不会理会那般多。
一夜的□□,碎了身体,也碎了心。
那夜之后,寒熏发起了高烧,整夜难眠。
可能是老鸨不想寒熏这么好的赚钱工具就这么离开。大发慈悲的她请了大夫,还叫了个丫鬟来照顾寒熏。
那个丫鬟便是雪儿。
还记得,雪儿看着寒熏伤痕累累的身体,第一句话就是骂他傻子。
“你真是个傻子,为了不值钱的尊严却抛弃了你现在最尊贵的生命。”
那天,雪儿噙泪为寒熏擦身子上药。
“你既然已经来了凌苑,就别幻想着显现你有多么冰清玉洁。”雪儿一字一句的教导着高烧不止的寒熏。
“你可以努力,努力维持那份尊严。你可以不顺从你服侍的人,但你绝对不能不顺从妈妈。”
“大爷们不乐意,多是打骂你几下,妈妈不乐意,却是能让你生不如死。你越看重什么,妈妈就越要摧残你看重的。”
那次,也是寒熏第一次懂得该如何适应他的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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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用身体换取金钱跟安逸的生活吗?”雪儿双眼盯着寒熏。
“不,我不愿意。”
“不,我不愿意。”时隔两年,寒熏依然坚定的喊了出来。
“我的身体,绝对不再受到□□。”寒熏站起身来,眼眸中闪现一抹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