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的承诺（1 / 1）
冬日的午后，阳光闲散地铺排在这座城市的各处。
深夏喜欢冬天，她有一种固执的冬日情节。
抬起头，阳光就透过精致的落地窗照在她脸上，她都会闭上眼睛贪婪地享受这一刻，仿佛回到妈妈的子宫里，被羊水包围的感觉。
坐在这间简易的餐厅里，她的对面是司马诺，她环顾四周，这里格调还是不错的，目光再次回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半个小时前他们刚在车站有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司马诺尽地主之谊，请她吃顿便餐。
其实他们到现在还没好好说过话，出了站司马诺就开车带她来这里，然后就是坐在这里，她到处看看，对面的他眼睛就直勾勾地盯她，深夏也闲适，随他去了。
在这短暂的半个小时里，对面的这个男人一直在她眼前，在她身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细细算来，整整五年过去了，五年前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似地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当初的她是一个单纯懵懂的小女孩，而现在，她已经能面对司马诺却如此淡定了，那些印刻在生命深处的爱，已经千疮百孔，已经惨不忍睹，但是，教我如何不想他？
服务员走过来，给了两份菜单，司马诺把其中一份递到深夏面前，“点餐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多吃点。”
深夏觉得他是这么客气和绅士，甚至让她觉得是如此陌生，就像是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偶然遇见，初见时有些尴尬和不适，始终表现地那么客套，而，这种客套和礼貌，就是一种无形的疏远。她不习惯也很排斥。
深夏翻开单子，从上至下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抬起头对服务员说，“一份芹菜水饺就好。”然后把菜单推到桌子的一角。
芹菜水饺？“会不会太简单了？再要点别的呀……”司马诺关切道。
深夏浅浅地笑，“不要了，这个就好了。”她记得司马诺是很不喜欢芹菜的味道的，她就故意想让他重温一下这个味道。
“那好，我要跟她一样的，芹菜水饺，记得多放醋。谢谢。”
深夏看着他，他的脸上是标准的公式化笑容，等服务生把单子收走，他们之间又开始沉默了，没有第三个人在，气氛总有些不自然。
“其实……司马诺，你真矫情。”深夏忍不住想挖苦他，“你明明很讨厌芹菜的味道，还要吃跟我一样的，你不是很矫情么？呵呵，别告诉我分手后你就开始喜欢芹菜了。”
“呵呵。”他尴尬地笑了，的确矫情，但是矫情一下又有何不可呢？只是想怀念一下多年前的感觉，就这么简单而已。
深夏不再说话了，她不想没话找话说，她也不再想为两人之间做出任何努力，虽然在小白告诉她司马诺会来接她时，她一度思绪漂浮妄想连连，但是冷静下来后，她不再想那么多了，能在分开这么多年后再见一面，已经是老天对他们的垂怜了。
不能贪心，不能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过多妄想，这是现实的生活教会深夏的道理。
“呃，深夏，你……这么多年了，你过的怎么样？”
呵呵。过的怎么样。
他们像所有分手多年而后偶然相见的情侣一样，重复着同样一个单调毫无意义的问题，你，过的怎么样。
我过的怎么样，你，难道，还会在意吗？
“还好，现在工作很稳定，就是生活有点乱，现在我可是一个专职的网络写手咯！每天都晨昏颠倒，呵呵……”深夏想说下去，想说更多，但是看到司马诺饶有兴味的眼神，她有些犹豫了。
她害怕这样子，害怕自己对他这个眼神有期待。
“嗯，可以想象的出，一般从事你们这个行业的女性都是很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一团糟，只知道每天对着电脑码字，然后发现自己写不出东西了，就出去采采风到处玩玩，回来后继续写，其实还蛮有意思的。只要你……喜欢就好。”司马诺低头端起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口，突然觉得自己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还是一个人。
已经五年过去了，不是一年两年，彼此都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马不停蹄地往而立之年上奔了，深夏怎么可能还是单身，可能没有结婚，可是……一定有一个很好的对象了吧。
“嘿嘿，我很喜欢啊。哦哦，对了，你结婚了吧？有没有当爸爸？”她很轻易地问了一句。
司马诺摇摇头，“不，我还没有结婚呢，家里人倒是很急，可是……处过几个对象，那时不想结婚，人家女孩子却急着定下来，为了不耽误人家，就散了，现在还孤身一人呢，你呢？有对象没？”
他还没有结婚，甚至都没有对象，深夏开始妄想了，她在想他是不是为她才单至今日？但又怎么可能呢？
“我……我还没有结婚，不过已经有男朋友了，很多年了，打算年底前结婚呢。呵呵。”深夏眼眨也不眨，就撒了谎，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还对他存有幻想，她只想让自己更决绝地彻底对他放手，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司马诺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还是没有说，这时正好服务生把两盘水饺送上来，“芹菜水饺，慢用。”
“嗯，那就好。”司马诺低低地回答，没有表露情绪。
深夏心里微微地开始疼痛，很莫名地，一阵阵开始揪着疼起来，然后这种疼痛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快要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快要从这个空间消失了，就让她消失吧，那样她就不用再为这个男人承受痛苦。
在这顿简单不过的午餐里，他们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深夏一口一口咬着碗里的水饺，不敢抬头看司马诺，她心里多么凉多么凉，这顿饭结束，他们是不是又要回到从前的生活，不再有任何交集呢？深夏想着，就觉得痛不欲生了，五年的时间改变不了什么，只是让她对他的爱愈加浓厚，愈加沉淀下来了。
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她不能再去妄想了。
深夏把碗里的水饺都吃完了，她以为司马诺肯定吃不完，可才发现他的碗里也空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并且改变地这么奇怪，深夏除了苦笑，不知道还能怎样。
出了餐厅，深夏一看手机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她想还是先联络阿橘，司马诺想送她一程，但是被深夏拒绝了，她只想一个人。
“深夏，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他并没有放弃。
深夏敷衍一句，“可能后天吧。”她并不是真的想敷衍他，只是既然已经下决心要忘记，就该做的彻底，有这一次相遇便就可以了。
“嗯，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深夏不再看他，远远地对着出租车招手，车来了，深夏急忙开车门上了车，司马诺对着车窗挥手，深夏已经没有力量再跟他微笑着道别了。
她只能不看他，转过头，她告诉自己，要坚强。
出租车行驶在这座城市的某一条闹市街上，周围一片喧嚣，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视线早已模糊，她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这个男人掉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