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对那些花姑娘一样地跟她说话?”骆书丹道。
就算越来越不爱去那些地方,可骆书丹这些年做生意,不免还是要上上青楼,对于应付那些青楼女子自有一番心得,逢场作戏时也晓得说几句“我最爱你看”、“还是你最好”之类的好听话。
可那时他说得顺口,说过就算,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不知为何,当他面对苗初蕊的时候,就怎么也说不出相同的话。
不论是他对她失而复得的欣喜,还是对她的万般柔情,却总是说不出口。有时心里急了,甚至会口不择言的骂她。
“哎!这怎会是一样的呢?”老胡责怪地看着他家少爷。
他从很年轻时就在骆家做事了,从还是骆书丹的祖父当家时就进了这家门,经历了三代的主人,现在这个主人可是他从他还是个奶娃少爷时就看着长大的,不是人人都说他家少爷自幼天资过人吗?怎么这方面这么不开窍?
“那不然呢?”
“少爷,您在青楼对那些花姑娘说甜言蜜语时,是不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说过了些什么。要不就是说过算了?”老胡摇摇头,“对自己家的婆娘可不能这样,她们是很厉害的,您若是随便说说,她们肯定看得出来!所以您说的时候一定是要发自内心,如果您是真心的,那就只要把您所想的事源源本本说出来就好了。”
“可……很尴尬啊!”虽然老胡说的很有道理,但骆书丹还是突破不了这个关卡。
“那可是您的妻啊!她是您最亲近的人,是您心上的一块肉,自己对自己的心讲真话,又怎么会尴尬呢?”
老胡这么一说,骆书丹瞬间恍然大悟,一掌拍在他肩上,“老胡,你这句说得真好!”
“哎呦!痛啊!”骆书丹一掌拍下的掌劲太大,已经上了年纪的老胡承受不住地哀号起来。
“死鬼,你怎么了?”胡嫂闻声从屋里冲了出来,脸上尽是担忧,哪还有方才撒泼时,一口一句咒老胡时的狠劲。
“不好意思,是我刚才不小心拍得重了,不过你放心,没伤到骨头的,等会就好了。”骆书丹先对胡嫂道,再拉着老胡到一旁,“老胡,我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只是假设的。”
老胡被打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点点头。
哎!当下人的就要知道理。
“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有个大夫说胡嫂命不久矣,你会怎么做?”骆书丹问。
老胡想了想,“那我会把每一天,都当成是她的最后一天一样地珍惜,我要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骆书丹听他这么一说,仿佛大梦初醒。
是啊!他没有时间后悔,也没有时间悲伤了,他应该要珍惜她最后的这段时间才对!骆书丹心想着。
“老胡,这次多亏你了。下个月开始,你每个月例银加一倍。”骆书丹开心地又拍了老胡一掌。
“哎呦!”老胡又惨叫一声。
胡嫂赶了过来扶住老胡,听骆书丹这么一说大吃一惊,急急追问道:“少爷,您要不要再多打几下?我家这死鬼别的什么没有,倒还挺耐打的。”
骆书丹听了,哈哈笑着离去。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骆书丹心想着。
当苗初蕊醒来时,已经又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全身有气无力,想喝水,却连手也抬不起来。
突地,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醒来了?”然后便由她床边起身去点了桌上的蜡烛,并倒了杯水过来。
“喝些水好吗?”昏黄烛光下,骆书丹温柔地道。
他……该不会看顾了她一夜吧?望着骆书丹,苗初蕊有些呆住了。
见她一脸错愕,骆书丹只觉又爱又怜,轻声细语地又问了她一次,“喝些水好吗?”
苗初蕊点了点头,骆书丹便走过去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半杯水。
苗初蕊正为骆书丹此刻的温柔体贴而有些发怔,若不是他的胸膛是那么地厚实温暖,她还以为是自己在作梦了。
喂过了水,骆书丹并没有将苗初蕊放下,他将杯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双手探进了被中,轻轻盖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就在他的掌下,她的体内正孕育着他的孩子,可这个孩子却会要了她的命!
骆书丹知道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万分地想要!但是他却更加不能没有她,于是他只能劝她道:“蕊儿,放弃这个孩子吧!”
苗初蕊惊讶于他说的话,然而她更惊讶的是,他居然在颤抖!这个在她心目中如同天神一般无所不能的男人,覆在她小腹之上的双手竟然在颤抖。
苗初蕊往后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了?”
骆书丹点点头,“放弃这个孩子吧!”
说着,他收紧了双臂,紧紧地搂着她,“我不能没有你。”
“这是我们的孩子。”苗初蕊泫然欲泣地道。
她当然懂得任仲说的那些话,可是这是她的孩子啊!这是她为喜爱的人所怀的孩子啊!这不只是她身上的一块肉,也是她心上的一块肉,教她怎么能轻易地割舍!
“嗯!这是我们的孩子。”骆书丹说着,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苗初蕊可以感觉到她的颈间一片湿热,听到他颤抖的声音。
“但是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苗初蕊听了,眼眶也是瞬间盈满泪珠。
苗初蕊抖着唇道:“我好开心哪!就算明知道你是骗我的都开心。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肯说这些话哄哄我,该有多好?”
骆书丹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爱你的!都怪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你,是我错了,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苗初蕊却道:“我多么希望你此刻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我已经无法相信你了。”
这么多年来,长久的厌恶之后,他突然却说他喜欢上她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教她怎么相信?
“况且,你马上就要跟赵姑娘成亲了,现在才来说这个,又有何用?”
“没有!根本没有什么赵姑娘,我早已经亲自去回掉了,我没有要娶她。”骆书丹急忙解释道。
“没有?”苗初蕊错愕地看着他。
“没有。”骆书丹肯定地道。
“那这几日家里的下人忙进忙出难道都是在忙假的?群 聊 制 作,喜字的窗花,喜字的灯笼,难道都是假的?”他难道是没事动员了全家上下就是为了来骗她吗?苗初蕊被他惊得呆怔住了。
就算是骗她好了,她手上绣着的鸳鸯枕套只差几针就要完成,这倒是没什么,可这几日骆家收到的贺礼早已经堆满了仓库,他要怎么跟四方往来的亲朋好友交代?
“婚礼是真的,可我要娶的人不是那个赵姑娘。”骆书丹道。
“什么?”苗初蕊再一次呆住了。
“我要娶的人是你。”骆书丹看着她惊傻了的小脸,温柔地道:“我和娘说好了,当年为了赶百日,没能给你个正式的婚宴,委屈了你,这次就给你补办个盛大的婚宴。”
“你……”苗初蕊张口结舌,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我是认真的,我是真心喜爱你的。”骆书丹温柔地吻着苗初蕊的脸颊,“不要离开我。”
原本他就知道自己对她已是不同,但仍是拉不下那张脸来对她说半句好话,甚至不愿让其他人知道。可自从他在房门外听到她与任仲的对话后,他才明白原来他竟是伤她伤得如此深!
由花园回来后,骆书丹立即去找任仲追问她的病情。
第一次与任仲交手,骆书丹才发现他绝对是只笑面虎,一派温和中竟是半点口风不漏,为了从他口中文清楚苗初蕊现在的情况,骆书丹没少给他刁难。
好不容易才从任仲口中得知苗初蕊当年落水后,是怎样在生死关头徘徊,好不容易醒来后,又是怎样冒死产下斌斌,骆书丹就悔恨得想狠狠打当年的自己几个巴掌。
如今,他竟又再一次让她因为怀孕而陷入生命危险……
他已是三番两次地差点失去她,每次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让他胆战心惊不已,又哪能管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况且老胡说的也没错,只要是真心的,说出来就没有那么尴尬了。
此刻的他说的不是对青楼女子的甜言蜜语,而是对他这一生唯一的妻子表达他满满的爱意。
“你……我……”苗初蕊张口结舌,一句话尚未说出口,泪水就先掉了下来。
苗初蕊知道骆书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身为骆家的唯一传人,骆书丹从小身份尊贵,加上他生得高大俊美,文学、武功、音律……各项课业又是同侪中的佼佼者,因此众人莫不对他礼遇三分。
骆书丹是个被女人惯坏的男人,苗初蕊知道,除了他的母亲与祖母之外,其他女人在他眼中都只是种无聊时的消遣罢了,今天若不是为了什么好处或目的,那他这般哄她的唯一理由,或许就真的只剩下他是真心爱她这一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