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悲咒(上)(1 / 1)
第三十八章:悲咒
人生苦短,数十年中承载了她从最初的懵懂到最后剩余的悲欢离合。执笔写上一个十年容易,但承受起来很难。某些人可以说说笑笑糊里糊涂过完一个十年,而有些人他们只能背负不必要的甚至是硬套上的枷锁过上一個十年。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栾宁儿悲苦中才方懂得这番话的含义,只是不知是他负了她还是她固执的一厢情愿。待明白一切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回头,有些事是必然的,有些人是必定要被造成如日这般结果。可她绝不后悔,即使时间倒流她仍然会走如今这条不归路。
栾宁儿站在寂寥的大禅寺空殿上,闭目养神,耳边似有木鱼声。
“进展的如何?”
栾宁儿慢慢睁开眼,斜眼问道。
此时正是三更,殿内殿外黑夜笼罩只余他们的影子拂照在花冈石的地板上。栾宁儿此时并不担心会被人照见,心中反倒是有几分期盼,这一场仗她足足打了十多年,已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受。
“皇上派大司马和闫梓宇与霍将军汇合,招纳的大夫也已经被护送至境城。”
傅墨一头乌发简单得结成一个扣,妖柔的脸庞衬托出他别日的风采。
“你暗中派送的人可妥当?”
栾宁儿转过身直视他如鹰的眉眼。其实细看来,他依旧如当日相遇一样面上静,心中狂的姿态。那时也不知为何,他对她是格外的不一样,他会对她真心的笑。在幽怨的宫中,已是很难看到那般真诚的双眼。
直到他的视线对上她的那一刻,她才迅速低下头。
不该,不可,生命中有些是无法承受的。
“请娘娘放心。”
“明日天祭,你我不便相见,午时三刻在此会面。皇帝他明日此时是该回宫了,我要待他守安三日。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
栾宁儿深深呼了一口气,抬头望向这佛光普照的大殿四周一圈。茫茫苦海,孰是孰非?
她只不过要抓紧自己想要的到的,这是她在宫中才觉绝悟到的。若是不用手段,她就守护不了自己想要的,该得的。
这一切都怪那充满诡计的后宫,还有那让她遭受一生不幸福的皇帝。
“宁儿,我必定要讨回我应得的还有你。”
傅墨走到她跟前紧抓住她冰凉的手,他如鹰的眼神多了几分柔情。无论是权力还是女人他都要得到,这是他的父亲不能给予的。
“难道你忘记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吗?别的你不要想也不能想,明白吗?”
栾宁儿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背对他。不管在谁的面前她都不能先脱下自己的面具,她决不能先让别人窥知她的胆怯与懦弱。
“可你知道我的心意。”
“都过去了,从前的一切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忘记从前忘记初见,你一定能做到。”
她觉得背如针扎,他犀利的眼睛在她的后背沉默的盯视良久。
“你叫我如何忘记那日一见?叫我如何忘记你的惊鸿一瞥?”
傅墨双眸熠熠,似是回忆起往日在宫中漫步时见到她如蝶般飞舞的一刻。她就像是落入凡尘中的一只彩蝶,她淡淡微笑回眸,从沉睡中苏醒。一刹那的美丽便是永生的难忘。这叫他如何去忘记?
“不要说了!时辰不早了你马上离开。”
栾宁儿一甩衣袖便扬长而去,只留月色独照亮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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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城
走了三日才赶到镜城的边境,隔着围墙对面就是漫无边际的硝烟战场。士兵们长期驻扎于此,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中,因为战争是不知何时就会打响的。
远处狼烟四起,一团团黑雾冲上云霄,姹紫嫣红的层层云叠。
绛红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便急忙的跟到了行医大夫的队伍中。右区是伤患治疗的地方,帐篷里受伤的战士都等待大夫的降临,为他们解除痛苦。
绛红看着那些严重受伤烧伤的战士们,心里忧伤万千,也有了“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的感慨。为了霸权和占领,是要牺牲掉多少人才肯甘心?无奈之余她也做不了什么,能做的只是一些微薄小事。
登记完毕之后,大夫们便分散到各个地区。绛红也是立马取下自己肩上的药箱开始为受伤的人一一治疗。大部分的人都有各种不同程度的受伤,再加之外面天气寒冷,伤口的愈合有很大的问题。
有些士兵的年龄甚至超出她的想象,十几岁的小孩子也同样能上战场吗?难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黑暗与悲惨?
直至黄昏时分才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原本穿着的白色袍褂也被血水染了全身。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为医者准备的营长。因绛红还是假扮成男儿身,只能勉强穿着一身外衣坐在榻上。营帐里依旧寒气逼人,条件甚差连最基本的火炉也没有。绛红只能干忍着身子的寒气逼入体内。
山脉上铺盖着大片银白的雪,听不到风声,只有大片大片的雪簌簌飘落在四周,为这镜城的静谧孤冷更添一分残酷。
绛红本想坐在榻上小憩一下,却听到外边有人进来。
“刘公子闫将军有请。”
一个小卒驼着背脸色乌黑的走进来。
“知道了。”
绛红拨开帘子随那小哥走了出去,雪厚过一尺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厚重僵硬的兹嘎声响。绛红看着远处一个黑点慢慢清晰,他孤傲的站在雪地中,无声无息的望着远处的疆土。
“闫少爷找我是为何事?”
绛红走到他身边同样望着前方。
“镜城比都城还要冷,你还要照顾病人,身体是否吃的消?”
“闫少爷不必为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你一个女孩子家能照顾到自己多少?你的病根本就没好过。”
闫梓宇有些责备的看着她,随后从袖子里拿出羊脂白玉制成的药瓶。
“你的药掉在马车里了,看来你还在吃药。”
绛红急匆匆的从他手里拿走那瓶药放回自己的袖口里,脸上依旧镇定沉着道:
“多谢关心。”
“既然你忘记了从前,为何你就不能把我当普通朋友看待?”
沉默良久闫梓宇才艰难的开口,他侧头看着她,一身黑色军装的他显得格外冷冽霸气。
她刚要开口,便听远处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破回音,连着地面也跟着抖动起来。两人摇晃中深知敌人袭击了。绛红焦急的向他望去,闫梓宇已是立刻抓住她的手飞奔的不远处的集合站点。又一场仗开始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