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1 / 1)
吴紫冷眼瞅着裴京忙里忙外替两位房客搬家,哦,NO,确切点讲是帮黄鹤搬家。董浩简简单单拎了只小旅行袋就算全部家当过来了,而他的爱慕者呢?那只黄小鸟恨不得把尿片都搬过来。干嘛呀?想在这里住到死为止吗?
伸出一只脚横在那个毫无怨言贡献体力的男人的必经之路上,成功地拦住了他忙碌的双脚。只可怜他捧着沉重的大箱子却不敢自作主张地从她不算太难跨越的双脚上跨过去,苦着脸无辜地瞅着她。我又做错什么了吗?那张汗水淋淋的脸上分明写着这句话。
“这个,”吴紫俯身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珍宝珠棒棒糖,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你的吗?”她善良地这样假设,至少小鸟与青蛙相比,鸟应该比蛙智商高一点。结果——
“不是我的。”这种人老实得连捡到一分钱都会上交警察叔叔,更别提是贪污一根棒棒糖了。
“你觉得,”吴紫沉思的眼在他脸上打转转,转得他的汗毛刷一下,集体起立,“我们让那个人住进来明智吗?”
“啊?”这种没头没尾外加没明确人称的问题对于他无疑是道难题。
吴紫转过身背着手烦躁地踱了几步,摆摆手:“我只是在问自己,你不必回答的,走吧走吧!我需要静一静。”
裴京虽然不太舍得看她皱眉苦恼的表情,在他心目中,阿紫可是无所不能的擎天柱呢!但是鉴于手快被压断了,他还是快走吧!
看来得对黄鹤多加提防,那只变态鸟,哦,还是只西西变态鸟,满肚子坏水,又爱欺负老实人,不适时整整他弄不好裴京会吃大亏呢!偏生当事人半点知觉都没有,被人利用了还乐呵呵的,真是烦恼啊!
哪个不要命的东西,竟敢在这个时候来烦她,而且还将手搁在她的香肩上。活得不耐烦了!一抹冷笑浮起,蓦然间,她略一倾身扣住那双色爪,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狠狠地将他甩了出去。
啊?“啊————”
尖锐的女性尖叫直冲云霄,乒乒乓乓一阵巨响,三位原本正在房中忙碌的男士慌忙冲下楼,裴京自是一马当先。
“阿紫,阿紫,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忽然间刹车,后头两个人顿时撞成一团。
好惨——不是阿紫,是那只狗。一只原本应该是很威风的德国狼犬,四脚朝天仰卧在地,而尖叫声的播放者正效仿武松打虎的姿势,踩住可怜的狗肚子,将它打得叫都叫不出声来了。
目瞪口呆的三人中总算有人回过神来。
“不要,别打它,别打它了!”狗主——黄鹤直扑过去,“裴京,裴京,快帮忙,要出狗命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唔,是救狗一命,算了,凑和啦!善良的人儿慌忙冲上前,从颈项抱住女武松,一米九四对一米七零,绰绰有余,这时候长得高不再是缺点:“阿紫,你冷静点。”
“放手,王八蛋!”她挣扎。
“呜呜呜!”受伤的狗哀叫。
“哇哇——”主人的悲恸声。一人一狗相拥而泣,好命苦啊!一个被榨钱,一个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现代版的杨乃武与小白菜。呜——
剩下的一个人,耸耸肩,转身回房,离开这场喜剧。
“它叫小小,出身地德国,今年三岁,纯种德国狼犬,性别男,毛色黑,立高173cm,体重50kg,性格温顺不怕生,像只博美犬,任人欺负,毫无怨言。”
黄鹤汇报小狗个人档案时,小小一直躲在它身后,连看都不敢看那个刚刚对它饱以老拳的凶女人。
“这里不许养狗。”凶女人总算开口了。
“裴大哥,”狡猾的人立即转向救命稻草,“小小不能和我分开,离开我它准活不了。我不能丢下它不管,它是孤儿,家乡远在千里之外……”
阿紫拼命用指甲掐那已经一脸泫然的裴京,妈的,就会这套。相依为命+可怜的孤儿身世+人狗情深=请让它住下吧!什么老套剧情了,还敢拿出来骗人眼泪?偏偏这人皮粗肉厚,掐也掐不痛,头一转,开始为狗请命了。
“不行。”她板着脸,大水任你冲,我自岿然不动,不行就是不行,“清洁狗屎狗尿狗毛,还有喂食洗澡遛狗的工作,你以为养只狗那么简单呀?那么大一堆麻烦事谁来处理?它要是乱叫吵到邻里,或者携带狂犬病菌咬了别人怎么办?”
“小小不会乱叫也不会咬人。”狗主小小声地辩护,更激起了吴紫千层怒火,“你闭嘴!这儿没有你讲话的余地!”
“好吧好吧!”他识趣地抱着狗挪到安全地带。
“你怎么说?”吴紫咄咄逼人。
“我、我、我、”一急又结巴了,唉,可怜的裴京,“我照、照顾它、它好了。”
“你?你以为你每天的家务事还不够忙吗?你不怕累得死掉吗?好人也不是这么当法的!”
“可是,阿紫,我真的好喜欢它嘛!我从来没有养过狗,而且,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好无聊,小小可以陪陪我……”
吴紫噎住了。老天!她最难抵抗这种可怜巴巴的理由!愣愣地瞅着眼前的男人,他正一脸温柔与蠢蠢欲动地朝那只死狗的方向瞟,似乎只要她一点头,便会欢呼一声扑过去玩个够。算了算了,又不是她当房东,她忙个什么劲!
“我不管你了!”她跺跺脚,冲上楼去。楼梯踩得乒乒响是因为觉得没有面子,竟没能说赢那个大傻瓜。
“哇!裴大哥,你老婆好凶啊!”黄鹤一直等到楼上传来砰的一声甩门巨响,方才敢开口发言。“不是啦。”裴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阿紫不是我老婆,她也刚搬来,只住了两个星期。”
黄鹤傻住了。她也是房客?可是,怎么比房东还蛮横?害他一直以为两人是夫妻,暗地里替裴京哀悼呢!
“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
“好像是。”
“怎么办?怎么办?”裴京方寸顿失,急得团团转,好像老婆要回娘家了似的。
“去哄哄她呀!”花花公子开始传授千锤百炼的秘诀,“不行就抱一抱,亲一亲……”
“不行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阿紫不喜欢听我讲话,每次我开口,她多半总会生气。”废话,帮着别人,不气才怪!“而且抱……”话吞了回去,脸刹那间涨得通红。
黄鹤看了大为惊奇,不会吧……
“你抱过她了?”
哗,似乎可以闻到皮肤焦味——红过头冒火了。好像被他说中了。
“我、我、我上去……看、看、她!”丢下一句话,裴京飞快消失。
黄鹤眯着眼笑咪咪地目送他的背影,漂亮的脸上满是了解的表情。
“呜,呜。”小小用头蹭着他的下巴,抗议被忽视。黄鹤抓抓它的头顶,笑着亲了一下,低声道:“小小啊,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好好巴结那个高个子大哥哦!”
“阿紫,我可以进来吗?”门没锁,但裴京大君子不敢擅闯。
“不可以!你滚开,我不想见你!”母夜叉悠然地坐在桌上晃着脚,声音倒是火气十足。
“对不起嘛,阿紫,你不要生气。”
“要我不生气,你把那只狗撵走。”
“我不能这么做。”
哦?吴紫笑吟吟地拿个苹果咬了一口,这小小的坚持让他显得满有男子气概的,她喜欢。
他没等到下文,便自顾自地开始罗列德国犬的种种优点,思路清晰,逻辑分明,遣词造句更具有演讲者的架势。哟,看不出来嘛!这个活宝倒是越挖越丰富。应征工作时他也有这种表现就好喽。笑咪咪地啃完了一个苹果,她拎着核扬声道:“裴京,你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探进半个身,呼,一个东西迎面飞来,快手快脚地抓住。天呐!她还没气够啊?可是,看样子好像又不是,她坐在桌上,正咪咪笑地冲着他招手。阿紫好美哦。乌黑柔软的长发,粉红晶莹的肌肤,像个仙女一样。他看痴了,不觉失了魂被她招了过去。
“裴京,”两条柔软的粉臂溜上脖颈,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发尾,阿紫的声音软得像初夏的凉风,吹得他陶然欲醉,那浓浓的长长的弯弯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扇得他的心又痛又酸,他好喜欢看着她,怎么看也看不够。
“阿紫。”他在心里叹息着低喃她的名字,一股暖流划过了心田,暖得他微微颤抖起来。
“你答应我,你只和那只狗玩,至于什么善后工作一律不管,让黄鹤自己去干,行不行?”她可不想看见他成了免费的狗保姆。
当然,裴京被她迷得魂飞魄散,自然什么都听她的:“好。”
"“唔,乖。”吴紫拍拍他的脸,跪在桌上笑吟吟地送一个香吻在他颊上,跳下桌子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嚷了句,“好了,饿死了,吃饭!”自顾自出去了,丢下裴京化石般——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