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二章（1 / 1）
电话那头，丹尼尔让我上车，我伸手拉开车门，钻进副驾座，正准备一屁股坐上去，发现搁在上面的是一个用透明文件袋，装的估计是他的某些不明文件。
丹尼尔手快，把文件随手搁到车后座去，中途却被我拦截下来了。我左手五指握着文件袋，丹尼尔下意识地瞟了眼我的手指，让我把袋子半抢半夺地拿在了手中。
“什么东西？……咦，这不是你们牛津的校徽吗？”我随意翻看封皮上的一页，手按着封口，正准备打开，想了想最好还是问问他，“不介意我看吧？”
他摇头，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我翻开文件袋的当口，隐约觉得他边发动引擎边时不时地在拿眼瞟我，我摸摸脸，“怎，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正在往车位外倒车，他扭着脸看窗外，“你和他和好了？”
“嗯？”我微楞，转而想起刚才他八成也是看到华逍了，面上有点不好意思，随口应了他一声。
“那你就是打算去美国？什么时候走？”丹尼尔和我说话向来很随便，像今天这般用这种略带质问的口气跟我说话的样子，实属罕见。我手中翻文件的手慢了下来，“呃，等毕业吧。暂时还不准备走。”
车已经从停车场开出，一路上他一直沉默。据我观察，一般情况下，华逍有心事和没心事的时候的样子差别不会太大，有些事情闷破了肠子，只要他决定不对我说，他就可以永远烂在肚子里，而面上居然还可以一片平和，一点也看不出那烂在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但丹尼尔不一样，他有心事的时候总是显得沉闷许多，就如同现在的他，仿佛当下车窗外这灿烂的日头都要暗淡了些许。
“丹尼尔，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也没问他到底要带我去哪，车一直开，我问道。
“这一次，你是认真的吗？”他没看我，凝神盯着路况的样子，但明显他心思已经岔了。
我微微点头，刚准备开口，他却抢了先，“你仔细考虑考虑再答复我，晚上我们去吃湘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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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亮亮香喷喷的湘菜，真是让我垂涎了很久，就光是那一盘麻辣仔鸡就让我十指大动。
“听说严嘉已经回了，你们联系过了吗？”
“还没。”这是件棘手的难办事。
“想好要跟他回美国？……桑岚，为什么这么快改主意？前段时间你不是还……”他顿住，疑惑地看着我。
我低头放下筷子，“华逍给我三个月时间准备毕业的事情。丹尼尔，我这两天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也想了很多，想明白了，真的。有些事也许你还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刚知道，四年前的事是场误会，虽怪不得我，也实在怪不得他。”然后，我慢慢把当年事情的经过一一跟他讲了一遍，
讲完，我扯唇笑笑，“反正这些年也就这么过了，你也知道，过得也就那样，但是，其实也许大家谁都过得不好呢。丹尼尔，你可以说我命不好，也可以说我和他少了那么点缘分，事情闹到那步田地，华逍他……换作是我……”换作是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取舍。我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怪他，你说能怪他什么呢？”我近乎自嘲地叹了一句。
丹尼尔往我碗里放了一只鸡翅膀，热腾腾的冒着气，热气那头，我隐约看见他笑了笑，话语轻轻入耳，“这么多年的辛苦，和这么多年的挣扎努力，一句不怪他就全部一笔勾销了吗？桑岚，我可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哪怕华逍回来了，哪怕他忏悔他道歉，或者哪怕他当年其实什么都没做错，你都不会再原谅他。”
我怔住，看着洒满香料的鸡翅，突然失了胃口。我何尝不知道我曾这么说过、想过。当年华逍刚走那会儿，我想他我怨他我恨他，后来平静下来，遇到了丹尼尔，遇到了严嘉，遇到了秀秀，遇到了太多像亲人般的朋友，倒也觉得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下去也好，再后来华逍回来，带给我的就是一分浓似一分的恨。
一开始错便也就罢了，明明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我恨他为什么要回来解释要一再纠缠，要彻彻底底毁我四年光阴，让我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值。我发誓不会再接受他，可是现在我们却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们彼此的无名指上又套上了曾经山盟海誓的指环。怪只怪他的怀抱太暖，越是靠近就越是走不开，十六岁，二十四岁，相差八年，哪怕是一切重新开始，我仍旧还是栽在了同一棵树上。
纵然我自己其实也只是比懵懂更不懵懂一点，但鉴于我实在在婚恋方面有着超越正轨年龄的早熟，所以秀秀常常忧郁地问我究竟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我一直觉得，十九二十岁和华逍正经过日子的那两年，就是我这小半辈子最怀念的，也是最想要的那种幸福。那幸福不在于他拥有多少钱财外物，而仅仅是那些埋在柴米油盐中的琐碎温暖，也让我想一辈子就这样和他过下去，哪怕陪他经历苦痛挫折，甚至生离死别，也不想离开。
“我不管他当初为什么离开你，又给了你怎么样的理由获得原谅，桑岚，我只想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十几岁年纪了，谁都经不起再那样的一个四年或者更多，这次，你一旦做出选择，就必须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他还有三个月给你，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清楚。”
他的一番话把我从沉思中微微惊醒，想的很多很杂，一时间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丹尼尔解释下去，一时间我只用最简单明了的语句表达我此刻的万千思绪，我笑，“丹尼尔，谢谢你，你总是替我想的最多。不过这次我也想好了，我想我不会后悔，虽然我早过了那种不顾后果的年龄，可是，呵呵，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了，我想，为了自己的爱情，再任性也无过吧。”
丹尼尔放下茶杯，在玻璃桌上转了转，抬眸又问，“那你想过没有，你去美国可以干什么？在家里做主妇？”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丹尼尔摇头笑了，“看来多少年你都改不了任性。”
这话怎么那么像狗改不了吃那啥的调调？我挑了挑眉，拿眼瞪他。
他并不介意，“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记得这是你告诉我的。去美国和他在一起不难，只不过一张机票，一张签证，但往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过？那里你什么都没有，那是他的生活圈子，不是你的。况且，你那英语水平……”他微哂，“跟我来个日常对话都够呛。”
我搅着米饭，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他又继续认真道，“桑岚，你是否真的了解华逍对你的感情？”
我眨眨眼，“这个……”这个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