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烈焰焚身（1 / 1）
莫聆在姚凤兮的树顶小茅屋中休养了七八天，每天吃着凤兮采来的山珍野味，内伤不知不觉间竟然痊愈了，而且体内真气充沛，尤胜往昔。
这七八天相处下来，莫聆更是对这位纯真绝美的凤兮姑娘喜爱到了十分。只是惦记着玉哥哥身上魔性未除，实在不能久待，只好含泪告别。
姚凤兮却浑不解离愁，见莫聆落泪，她只在一旁嘻嘻而笑，说道：“姐姐，你又哭什么？这回谁也没死啊！”
莫聆强忍住泪水，笑道：“傻妹妹，人一伤心就会哭的啊！……嗯，有时候，开心也是会哭的……”
凤兮侧着头，一脸茫然：“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伤心啊？姐姐，你怕见不到我么？没关系啊，等你治好了玉哥哥的病，你还可以再来啊！”
莫聆脸上微微一红，只因知道这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得，所以才把自己所有的心事跟她说了，但此刻听她陡然提起来，虽然周围并没有旁人，也还是止不住一阵害羞，低了头摆弄衣角。
凤兮眼波流动，笑道：“我知道啦，你不认得出去的路，又不好意思问我，因此脸红了，是不是？”她见莫聆不答，自以为猜对了，一拍手，笑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我有时候迷了路，都是要问的，每一次都是英英带我回来。嗯，出去的路，我也不知道，但是英英必定知道。”
莫聆心中好奇，这七八天中，除了鸟雀之外，所见到的只有凤兮一个人，忍不住问道：“英英是什么人？”
凤兮眨了眨眼，眼神中大有狡黠之意，抿嘴笑道：“英英是我妹妹。”
莫聆吃了一惊，凤兮才只有盈盈十六，那么这位“英英”只怕更小，这几天之中凤兮天天和自己在一起，岂不把这小妹妹饿坏了？赶忙问道：“她在哪里？”
凤兮撮唇作哨，一声鸟叫随即传来，一只鹦鹉徐徐落在凤兮肩头，只见它红嘴绿毛，十分美丽。凤兮侧头在鹦鹉头上轻轻一抚，轻轻骂道：“小鬼头又和谁打架来的？看看沾了这一身灰尘！”说这话时神色俨然，倒也像是长姊训斥幼妹。
莫聆微微含笑，在一旁负手观看。鹦鹉英英身上羽毛鲜亮，只微微有一两粒灰尘，怎么看也不像是打斗过的样子。
凤兮伸手向莫聆一指，说道：“英英，你带这位姐姐出去，然后立刻回来，我还要找你算账呢！”转而向莫聆道，“姐姐，你得空了，一定回来找我，我还要跟你学写字呢！”
莫聆缓缓点头。
那鹦鹉振翅穿林而去，眨眼消失在枝叶之后，莫聆脸色就是一变。
凤兮拍手笑骂：“臭英英！还不快回来！你当聆姐姐也有翅膀么？”
那鹦鹉果真盘旋而回，顺势停在莫聆肩头。莫聆心中喜爱，就想伸手去摸一摸它那油亮的羽毛。
凤兮急忙出声止住，正色道：“姐姐，不是凤兮舍不得，只是英英身上有剧毒，摸一下可了不得呢！”
莫聆知道凤兮熟识百鸟习性，也不以为意，上前抱了抱她，含泪作别。在那鹦鹉的引领下渐行渐远。
凤兮口角含笑，看着这一人一鸟消失在林木之后，脸上突然罩上了一层严霜，原来眉宇间的稚弱之态一扫而光，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两岁，厉声道：“巫夜沉，你出来吧！”
林木之后缓缓转出一个遍身漆黑的男子，在凤兮身前一丈之处站定，躬身施礼：“属下参见公主！”这不就是那鸦群的首领么？原来他们认识？
凤兮微微冷笑：“你眼里还有我这公主么？”
巫夜沉拉开遮住面孔的黑色面罩，露出一张苍白清秀的面孔，低声道：“属下对公主不敢有丝毫亵渎……”
凤兮又是冷冷一笑：“你屡次不听号令，擅自行动，还说什么……”突然眉头一皱，贝齿紧紧咬住了樱唇，下面的话无力再说，退后两步，缓缓坐在地上。
巫夜沉抢上两步，双手伸出，却不敢再走近一点过去相搀，大大的眼中满含关切，问道：“怎么，又发作了么？属下正是要从这莫聆身上查出玉……”
凤兮低声喝道：“住口！你……你几乎……几乎坏了我的……我的大事！”
巫夜沉眉峰一挑，分辩道：“属下只是要治好公主的隐疾，却不曾有任何妄动之举！”
凤兮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原本红润的面颊变得异常苍白，闭目喘息片刻，这才说道：“你可知她……莫聆……口中的玉……玉哥哥……是……是何人？”
巫夜沉低头不语。他自然知道，公主要问的，不是那人的名字。
凤兮一阵剧烈的喘息，汗水顺着纤美的手指，涔涔流下，仿佛山间涓涓细流。她身下的青草瞬间变得一片焦黄，仿佛遭遇了一场大火。
巫夜沉好像也受到了火炙，双手紧握，指节泛白，连指甲掐进了肉里也没有察觉，漆黑的发丝慢慢纠缠，一滴滴汗水顺着发梢缓缓滴落。他面容似乎比凤兮更见苍白，五官起了痛苦的扭曲，喉间压抑着低沉的呻呤。
凤兮紧咬下唇始终不发一声，顺着贝齿，渐渐渗出了血丝，五彩羽衣剧烈抖动，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巫夜沉脚步沉重地踏上一步，低声道：“凤儿，你若抵受不住，就……就叫出来吧！”
凤兮抬起头来，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凤儿……两字……也是……也是你叫得的么？”
巫夜沉身子立刻站得笔直，大声说道：“在公你我有君臣之分，微臣自然不敢越礼；在私，你我有同门之谊，我巫夜沉关心一下师妹也有错么？”
凤兮勉强支撑着站起身来，面沉似水，冷声喝道：“即便你我曾同门学艺，亦改变不了你我上下之分！巫夜沉，你斗胆犯上，本宫念在……念在……”说到这里，眉头紧皱，喘息加剧，定了定神，续道，“念在你忠心护主，不……不来罚你……你……你退下！”
巫夜沉看着凤兮那痛苦而严峻的面容，知道不能再留下去了，深深叹了口气，一跺脚转身而去。
凤兮看着他背影在树丛后隐没，似乎松了一口气，再也忍受不住锥心刺骨的疼痛，眼神一散，晕了过去，柔软的身子像是枝头飘落的花瓣，无力地俯伏跌倒在地上，背上羽毛织成的彩衣破了一个大洞，散发出烧焦的味道，整个后背就这样裸呈于天光之中，如羊脂玉般白皙的后背肌肤上赫然有一只凤凰，羽毛色彩缤纷，凤眼生威，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