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六皇女也是心中仓惶,女皇却是恨铁不钢的盯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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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风波一月以后已是尘埃落定,莫贵君及莫氏家族,均已惨遭血洗,六皇女已被软禁。
女皇趁着还清醒,让位于太女。太女登基之日,大赦天下。但于太女登基的第二天,前女皇却殡天了。
新女皇忙着接手政务,洗刷余孽。后宫朝堂,忙成一团。唯独王慕翎,万事挂起,躲在家中。反正她也没有实务在身,再加上立了大功,些许怠慢,也没人会找她理论。
但她的日子却实在称不上好过。
这时大秋小秋都已经回了家,一大家子人,除开不懂事的女儿,个个把她恨得牙痒痒。
秋路隐第一百零一次唠叨:“王慕翎,你就算被逼着上了贼船,就不会做个锯嘴葫芦?你还敢去喝药,万一真的有毒,死了怎么办?万一那端药的小公公被莫贵君收买,真往药里下点鹤顶红,你怎么办?叫你多事!万一莫贵君心下一横,叫了兵进来说‘把妖言惑众的都给拖出去打死’你怎么办?”
王慕翎一百零一次赔着笑脸:“这不是没事嘛,我也是不得已,再说莫贵君那有你这么聪明啊。”
秋路隐念完,仍是心悸不止,看着她爱不得恨不得,只好冷着她不理。
墨砚心里也恨:“她那里是不得已,她是看不得有人受罪!”
小郡王连忙接话:“谁?”
墨砚接到王慕翎告饶的神情,翻了个白眼,不说了。
苏顾然的一张寒冰脸更寒。蓝裴衣面上也没有笑容。秋路隐经墨砚一点,恍然大悟,冷然对王慕翎道:“看不出,我们这一家人,不值得你自己珍重。为了他一个,你倒敢冒险。”
王慕翎欲哭无泪:“说到那里去了……”
但这事,越说,越说不清。她在家里碰了壁,终于忍不了了,逃出门去遛达。
刚出门,就有个小厮拦住了。王慕翎定睛一看,正是她送给颜喻林的一个小厮。
她犹豫一阵,怕被家里男人俞加的抓住了把柄,又不好叫颜喻林空等。终是跟着去了颜喻林家。
就见颜喻林在院子里摆好了酒菜,笑着等她。
王慕翎干笑着过去坐了。哼哼唧唧的:“……颜大夫有……有何事?”
颜喻林其实已经派人去请她几次,也不知道她家中那个男人做了手脚,人都被拦了回来。颜喻林心中有数,但又必须见她一见。
便帮她满上酒:“喻林是为了一表谢意。”
王慕翎摆手:“没有没有,不用不用。”
颜喻林笑笑,自己先饮三杯,他的酒量不好,面上瞬间就飘上了红晕。
王慕翎马上按住他倒酒的手:“好了,我知道了,领了你的谢意,怎么能这样喝酒?”
颜喻林抬眼看她,他面上飞红,眉梢轻挑,带着三分酒意,少了平时的一本正经。
“我就是想问你一句话……”
王慕翎道:“啊?问什么?”
颜喻林笑:“我想问你,为什么要试药,你不怕有毒?”他在宫中那几日,被这样反复折磨,心防都快崩溃了。王慕翎来了,一点怀疑也没有,就去试药。但他确实是姓颜的,和皇正君是一家人,她竟一点也不怕。
王慕翎也是一笑:“我信你。你不是说这毒顶多晕昡片刻吗?而且就算有什么事,你医术这么好,还救不活我吗?”
颜喻林反握住她的手:“对。你说的对。”
王慕翎心中一跳,看他的醉模样,自觉不妥。沉默了半晌,抽出了手,起身吩咐那两小厮:“颜大夫醉了,你们好好照顾。”说罢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颜喻林并未阻拦,只是又自饮一杯。他已然情动,却是为情所苦。
米虫的春天正文 收颜喻林之 续四
颜喻林坐在院内的矮石墩上,低着头,默默的捣药。
小厮立在一边,机灵的帮他搭把手。
正这时有人轻叩院门。颜喻林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向院门。
小厮快跑了几步,边开门边道:“谁啊?”
进得门来,却是个穿着青衣的小公公。颜喻林眼里的光彩就淡了下去。
小公公上前来先给颜喻林行了个礼,再赔着笑脸道:“颜神医,君上召您入宫说话,还请您随小的走一趟。”
颜喻林嗯了一声,他虽然不爱入宫,但叔叔着人来召,他却不会违抗。
就着小厮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把手,整了整衣衫,跟着小公公去了。
自从太女继承皇位,颜氏便被封为君上,搬入了昌隆宫。
颜喻林却是第一次来。他也没有什么心思打量,只有些走神,跟着小公公前行。直到被引入内室,便看到君上正斜倚在榻上,面色恹恹的。
他见颜喻林来了,便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喻林坐到我身边来。”
颜喻林依言走到榻边,立时有宫人给他搬了锦凳,又端了他最喜欢的乌山茶来。
颜喻林并不喝茶,反看了看君上的脸色:“叔叔,您可有不适?喻林帮您看看。”
君上摇摇头:“无妨,女皇刚刚继位,不免事多,我有些疲了。”
颜喻林仍是多看了两眼,才放下心来。
君上含笑看他一眼:“喻林不必为我操心。反是我观喻林,却似面色不好?”
颜喻林一愣,勉强一笑:“没有的事。”
君上眯了眼:“喻林……你还要瞒我。真当叔叔什么也不知道?”
颜喻林看他一眼,轻咳一声,道:“喻林没有事瞒叔叔。”
君上叹气:“喻林,你从小,是我带大的。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叔叔一看便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王慕翎?”
颜喻林一惊,心念急转,思及他一直不喜王慕翎,便马上否定:“没有,叔叔多心了。”
君上也知道他心中的顾虑:“喻林,这么些年,每每见你形单影离,叔叔便后悔当初在你面前流露了对王慕翎的不喜,竟迫你发下了终身不嫁的毒誓。你安心,一则叔叔对王慕翎也有改观,二则叔叔只要你能得偿所愿便好,三则你这誓是在我面前发的,我说他不作数,便可以不作数。你若喜欢王慕翎,只管去嫁她,我从此以后,便只有护着她的份。要说叔叔现在,已经站到了一个男人能站到的最高位置,女皇待我又孝顺,国泰民安,再没有什么烦心事,唯独只放心不下你。”
颜喻林闻言吃了一惊,瞪着眼睛看了君上好一阵,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角的一颗种子,几乎都要发芽了。但是片刻之后,他亲手把它给掐断了。
“叔叔,我和王慕翎是知己之交……想来过从甚密,您误解了。侄儿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写写方子,读读医书,每每救得一人,心中便十分高兴。实在不愿意沉沦俗世婚嫁。”
但君上却看到了方才那一瞬间,颜喻林眼里的光彩,以及他抑制不住,嘴角微勾的弧度。
他叹息,这自欺欺人的傻孩子。
“喻林,嫁人不代表不能写方读书救人。何必固执,你可是怕王家夫侍反对?”
颜喻林面上一僵,他不愿意让王慕翎家宅不宁,不愿意让她为难纠结,几年前小郡王的事闹到什么地步,他都是看在眼中的。反正自己本就打算一人独处,何必累人累己。
君上看了他的脸色,便都全明白了,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喻林,你放心,叔叔必让你如愿。只是他知道颜喻林的性子,这话万不能说出口来,不然他必然要想尽法子阻拦。
果然颜喻又道:“叔叔万万不可如此想,是喻林自己无意,和别人没有关系。”
君上半晌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再也不提此事,只和颜喻林闲聊几句,放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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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小郡王的生辰,王家人嫌这阵事多闹心,也没对外张扬,只自己家人关起门来上了两桌大菜,自家人乐呵乐呵。又请了国都最好的戏班,点了两出戏,倒也热闹。
王慕翎好不容易与各人达成和解,这会子更是笑得跟蜜似的,跟各人都喝了一杯,着重还去灌了小郡王几杯酒,已经薄有醉意。
她一转脸,看到孩子们坐的那一边,自家几个女儿照样闹腾,但蒲台家几个孩子却十分安静。
这几个孩子,一直以来和墨砚最亲近,但随着逐渐长大,却越来越信服蓝裴衣。跟小郡王吧,说不上太好,也没有说不好,怎么着也不该这时候一个笑脸都没有。
王慕翎脑子有点糊,也想不太清楚,转过脸又去跟小郡王喝酒。
一家人闹闹腾腾的吃完饭,唤人撤了宴下去,上了茶。
王慕翎低着头,正要去拿茶盏,就听得前面扑通一声。
她抬眼一看,只见蒲台家四个孩子整齐一排的跪在前面。
小郡王看见了,微微一愣,马上起身去扶:“自家人,不用行大礼,心意到就行。”
老大蒲台莫言却挣开了他来扶的手:“湛叔,今日我们兄妹四个多有得罪,湛叔莫放到心里去。”
小郡王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
蓝裴衣看出不对,对小郡王道:“水湛,你先坐着,看他们要说什么。”
小郡王便依言退了回去,一家人坐定,连几个小姑娘也没有再吭声。
只见这兄妹四人,一齐伏倒在起,向着王家人磕了三个头,然后再跪直。
老大莫言抿了抿唇,道:“我们蒲台家四兄妹,自小来到王家,被抚育长大,吃的用的都不比王家妹妹们差,还请了先生来教我们明辨是非,终于成长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