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暗流祭坛(1 / 1)
背负着两人,林墨沿着溪流,如同受伤的孤狼,在密林的阴影中艰难潜行。密钥碎片带来的感知被他运用到极致,不仅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哨卡,更时刻感应着附着在那骨制号角上的微弱“印记”,以此判断河滩上那群信徒的动向。
溪水中的血煞之气愈发浓郁,甚至开始呈现出澹澹的粉红色。空气中弥漫的腥甜味几乎令人窒息,其中更夹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怨魂哀嚎的低沉共鸣,扰得人心神不宁。连林墨体内新融合的、偏向宁静与感知的密钥碎片,都不断传来厌恶与警惕的波动。
他不敢靠得太近,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借助起伏的地势和茂密的植被隐藏身形。左慈伏在他背上,偶尔会以微不可察的法力,帮助掩盖他们行动时不可避免的细微声响和气息。赵六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在丹药和包扎下,暂时稳定了下来,只是极其微弱。
行进了约莫两三里,地势开始变得陡峭,溪流进入了一段狭窄的峡谷。两侧崖壁高耸,光线晦暗。而那令人不安的怨魂共鸣与血煞之气,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密钥感知中,那个被标记的骨制号角,也停留在了峡谷的深处,不再移动。
林墨在一处岩缝后停下,将左慈和赵六小心安置好。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旁边一处陡峭的岩壁,借助一块突出的巨石遮掩,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凉!
峡谷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彷佛被人工开凿过的环形山坳。山坳的中心,并非天然地面,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白骨、黑色岩石和暗红色泥土混合垒砌而成的恐怖祭坛!
祭坛呈金字塔状,共分三层,层层缩小。最底层堆砌着数不清的、各种生物乃至人类的骸骨,白骨森森,触目惊心。中间一层则以黑色岩石为主,岩石表面刻满了与荒村邪祀神像类似的、扭曲蠕动的暗红符号。而最高一层,则是一个完全由暗红色、仿佛浸透了鲜血的泥土构成的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尊高达三丈、与洛祠那尊截然不同,却更加邪异、更加具体的巨大神像!
这尊神像通体漆黑,材质似石非石,似骨非骨,形态是一个扭曲的、仿佛由无数触手和眼球融合而成的不可名状之物,仅仅看上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心生狂乱。神像的基座与整个祭坛相连,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能量脉络,从祭坛各处汇聚而来,注入神像体内,使其散发出如同心脏搏动般的、令人窒息的邪恶能量波动!
而此刻,在祭坛前方的空地上,黑压压地跪满了之前河滩上那些被掳来的百姓,数量恐有近千!他们被绳索串联,如同待宰的牲畜,在那些凶悍信徒的驱赶下,发出绝望的哭泣与哀嚎。一些信徒正粗暴地将跪在最前排的百姓拖出,强行押上祭坛的阶梯!
之前那个刀疤头目,就站在祭坛第一层的边缘,手中高举着那枚骨制号角,面对着跪伏的百姓和肃立的信徒,正在进行着最后的仪式宣讲,声音狂热而扭曲:
“……时辰将至!以尔等卑贱之血魂,浇灌圣骸之种,开启通往无上伟力之门扉!荣耀归于圣骸!”
随着他的吼声,祭坛上那尊邪异神像的无数“眼球”部位,开始亮起幽绿色的、充满饥渴与恶意的光芒!整个祭坛散发出的吸力陡然增强,跪地的百姓们感到自身的精血魂魄仿佛都要被抽离出去,哀嚎声更加凄厉。
林墨看得目眦欲裂!这规模、这邪异程度,远非荒村那个小打小闹的邪祀可比!这分明是要以近千生灵的性命,完成某个极其恐怖邪恶的仪式!一旦成功,不知会召唤出何等可怕的怪物,或者造成何等巨大的灾难!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怎么办?冲下去阻止?无疑是飞蛾扑火,连同那些百姓一起葬送。眼睁睁看着?他做不到!
密钥碎片传来剧烈的警示波动,不仅针对那祭坛和神像,更隐隐指向祭坛后方,峡谷更深处的一个方向!在那里,他感知到了一股更加隐晦、却更加精纯、与脚下这血腥祭坛同源,但又似乎更加“高级”的邪恶能量源!仿佛……那里才是真正的主持者,或者,是这血祭能量的最终流向?
难道,这庞大的血祭,并非为了召唤,而是为了……供给?供给某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林墨心头勐震!
必须弄清楚!如果破坏祭坛暂时不可能,那么打断能量的供给,或者找到那个隐藏的“主脑”,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他强行压下冲出去的冲动,目光死死锁定那个刀疤头目手中的骨制号角。那号角不仅是仪式的一部分,更是引导、控制这股庞大血祭能量的关键节点之一!如果能干扰甚至破坏它……
他再次尝试凝聚《洛书》残文的力量。这一次,他不再凝聚单一的净化符文,而是尝试着,将“疏导”、“净化”、“平衡”三枚残文的意蕴,以密钥碎片为桥梁,极其小心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复杂、更加内敛的“干扰”意念。
这股意念无形无质,不带有攻击性,却蕴含着对混乱能量的梳理、对污秽的排斥、对失衡的修正之力。
他锁定骨制号角,将这股融合后的“干扰”意念,如同发射一枚无声的子弹,精准地投射过去!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
当那股意念触及骨制号角的瞬间,号角表面那丝被林墨标记的《洛书》印记仿佛被激活,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正在狂热宣讲的刀疤头目,声音勐地一滞,高举号角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感觉号角内部流转的能量,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细小的沙子,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凝滞和紊乱!
虽然这凝滞只持续了不到一息,就被更庞大的邪力冲散,但仪式流畅的节奏,确实被打断了那么一刹那!
祭坛上那尊邪异神像亮起的幽绿光芒,也随之明灭了一次!下方跪伏的百姓中,那股被强行抽取生命力的感觉,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松动!
“怎么回事?!”刀疤头目又惊又怒,低头检查号角,却什么也没发现。他狐疑地环顾四周,最终将之归咎于祭坛能量过于庞大导致的细微反噬。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干扰,以及林墨密钥碎片对祭坛后方那隐藏能量源的清晰指向,让林墨看到了一个极其渺茫,却真实存在的希望!
他缓缓从岩壁上滑下,回到左慈和赵六身边,眼中燃烧着决绝的光芒。
“左慈先生,”他低声道,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颤抖,“我发现了一个可能……这血祭的能量,似乎流向峡谷更深处的某个地方……那里,可能藏着主持这一切的元凶,或者是这邪术的核心……”
左慈缓缓睁开眼,顺着林墨指示的方向望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忧虑:“气息……隐晦而强大……小友,你意欲何为?”
“我必须去看看!”林墨斩钉截铁,“破坏祭坛我们做不到,但若能找到源头,或许能釜底抽薪!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
他看了看昏迷的赵六和油尽灯枯的左慈:“先生,赵六……就拜托您了。我会将你们安置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若我……未能回来……”
左慈深深看了林墨一眼,没有劝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万事……小心。贫道……尽力护持赵壮士周全。”
林墨不再多言,迅速找到一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狭窄石缝,将左慈和赵六小心安置进去,又用石块和枝叶做了伪装。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血腥冲天的祭坛方向,然后毅然转身,凭借着密钥碎片对那隐藏能量源的感应,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向着峡谷更深处,那片更加黑暗、更加未知的区域,潜行而去。
个人的力量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必须为之。这不仅是求生,更是一场对黑暗的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