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二)(1 / 1)
“小曼,好些了吗?”。
李若兰把手放在刘小曼的额头上,待感觉没有热度后又替她捋了捋散乱的刘海。
“衣裳……”。
刘小曼木然地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两床厚厚的棉被,一床是她自己的,另一床是李若兰的,除了干涩灰暗的嘴唇在微微地蠕动之外,身体僵硬得象一根木头。
她的双眼空洞而迷离,视线始终都盯着上铺的床板,一袭长发零乱不堪,白皙清秀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活力与生气,她似乎没有听见李若兰的问候,甚至于根本没有察觉到李若兰的存在,只是一味地喃喃着“衣裳”两个字,她的声音很轻近乎微弱,李若兰几乎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也没有听明白。
“唉,又说胡话了,小曼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排练了啊,记住不要乱跑,呆会儿我给你带水果上来”。
李若兰失望地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无限爱怜的幽叹,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了被角,又对着门后一人高的镜子摆弄了几下身体,临出门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而后就飞快地跑开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再给李若兰一个机会,那么今晚她会选择寸步不离地陪护在刘小曼的身边,可是时光能倒流吗?不能,所以她也就失去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吱------”,门轻轻地合上了。
一曲天籁之音缓缓在耳边奏响,曲调恬静而委婉,神秘而空灵,雍容而又不失淡雅,似喜似悲,如泣如诉,心弦触动处令人如痴如醉,沉缅于其中让人心生叹惋,曲中的每一个音符似在空中漫天舞动,又循着耳道如春风化雨般地渗入干涸已久的心田。
当曲调戛然而止时,余音仍在心中回旋激荡,刘小曼突然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神秘而又会心的笑容,这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由衷之悦。
她奋力地掀开了沉重的棉被,又轻快地穿上了平素最为钟爱的长裙,身形敏捷而轻盈,如一只振翅彩蝶翩然于林间,嬉戏于花丛,前后竟判若两人,完全没有了先前那副病秧秧的样子,她的病好了,奇迹般地痊愈了。
牛角梳轻柔地亲吻着三千云瀑,淡雅的脂粉悄悄地爬上了清秀的脸庞,隔着一层薄薄的镜面,两个刘小曼在亲密地窃窃私语,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间,这朵校花愈发显得亭亭玉立我见犹怜,宛若月中娇娥莅临凡间。
“怦------”,重重地一声门响过后,过道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2005年4月9日星期六,农历三月初一,现在为您播报江州新闻”……
“北湖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据目击者称,死者是一名年青女性,今天早晨被湖畔的晨练者发现并立即报警,截住记者发稿时为止,这具女尸的身份尚未查实,根据警方提供的消息,死者系溺水身亡,死亡时间为昨天夜里,死亡原因初步鉴定为自杀,这已经是今年发生的第四起年青女性跳湖自杀事件,我们在此呼吁,为了您和您的家人,为了所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请珍爱生命……”。
“是它,一定是它,它来了,它又来了……”,有人在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声带在微微地颤抖,话中饱含着深度的恐惧。
此时镜头远远地切到了湖畔,青青的杨柳树下有一副担架,担架上盖着一袭白布,白得耀眼,屏幕上又闪过了一双双惋惜而又惊恐的眼睛,警戒线外的众多围观者在唏嘘惋惜不已。
短暂的新闻告一段落,沙发上的少妇缓缓地举起了遥控器,用颤抖的食指勉强地摁下了红键,然后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缓慢而又机械地离开了客厅,她神情恍惚走得悄无声息,地板上躺着一双粉红色的旧舞鞋。
“哗……”,卫生间里响起了莲蓬头的出水声。
“阮音起,香魂逝……”,和着急促的水流声声,室内回荡着阵阵幽怨绵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