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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春之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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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宁看向远处的恒崖山,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山间。

“轶鸿,你大哥葬在哪里?”她神情清冷的反问。

本来已经攀上她颈项的手,突然顿住。

忍下所有的欲念,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小脸。

“你从没说过他葬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死在这里。”佑宁收回目光,淡定的望向他。

没有回答,尹轶鸿心头一震,难道她知道了?

“他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而死?”看着他忽然苍白艰涩的表情,佑宁放柔了声音,她并不愿提及令他伤痛的往事,“这一切与连允农有关,所以你才如此憎恶连城?”

这次,避开目光的换成了他,望着飘渺的恒崖山,他缓缓点头,

“是的,但得取恒崖,不仅是为了祭大哥的在天之灵,也为尹家。”

大火过后的那五年里,尹家有多少兄弟亲信葬送在连允农的手里,又损失了多少时间和财力。

为了寻找真相和证据,连允农的手段近乎疯狂。

但是,更骇人的是,随着她的离开,连允农突然停止了一切行动!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个令人发指的对手,还有这个神秘的地域,始终是他心头之患。

“尹家的霸业,牺牲的何止是你尹家的人。”佑宁语带哀怨,从未和他谈过这些,但是现在涉及四城的安危,她不得不说。

尹轶鸿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如果她已经知道了什么,绝不会如此平静的和他讨论尹家的霸业,也不会如此平静的待他。

因为,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未掩盖过率直的真性情。

“羽裳,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趁她凝思之际,揽住不赢一握的纤腰,缓声道,“如果我心无仁念,你也不会和我走到今天。”

佑宁不语,任由尹轶鸿揽着,并肩走在清晨的薄雾里。

“天下大事,不是儿戏,我尹家竭力奋争几十年,为的不单是社稷,也为天下苍生。”

“这些,我知道,但就算攻城掠地,也有力克有智取。”她不会阻他前路,只盼能为四城求全。

沉吟片刻,尹轶鸿沉声道,“我和你有约,不会硬取,但对连允农而言,却没有别的方法。”

“你和他实际没有区别……”提及连允农,佑宁心下一片惨然,为什么非要兵戎相见?非要你死我活?

尹轶鸿感觉臂弯里莹润的娇躯倏然僵硬,连允农,永远是她的死穴。

眼里掠过一丝落寞,“羽裳,我说过,别拿我和他比较。”

他清楚她想要什么,也知道她的建议永远都不会达成。

连允农绝不会向尹家妥协,绝不会和他联盟。

正因为算准这一点,他才有机会铲除这个仇人。

“我只带二十轻骑前来,已足显我与他不同,再者,”他紧了紧手臂,将她深深地揽进怀里,“你自己的事,就不打算解决了吗?还是你心里的仇怨被恒崖山风冲散了?”

尹轶鸿忽略着心里的不忍,每每提及那些过往的仇怨,他都难抑愧疚。

但连允农对那段过往的沉默让他忧心,一定是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别说了!”佑宁心下一片冰冷,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怀抱。

那双手臂箍得紧紧的,她挣扎的越激烈,他搂得越紧密。

佑宁竭力捶打着他的胸膛,换来的是尹轶鸿更加宠溺坚持的拥抱。

他知道,对她,绝不能放手。

“好了,好了,不说了,”紧紧贴合着她的身体,尹轶鸿发自内心的心疼起来,“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强迫你。”

“夫人。”小童不合时宜的走上前,手里搭着一件披风。

阳春三月将至,清晨的风,还颇有些凉意。

尹轶鸿接过披风,扎扎实实的将她裹起来,细致的在襟口打上活结。

“怎么,许他们叫你夫人了?”旋即,又紧紧把她拥进怀里,刚刚只顾着说话,现下才发觉,她只着了单衣。

“不叫夫人,叫什么呢?”佑宁仍是语气不善,如果还管她叫小姐,连允农不知会作何感想。

“愿意答应我的请求了?夫人?”尹轶鸿轻一用力,两个身体便紧紧贴合在一起。

男性的气息充斥在这方小天地里,如此耳鬓厮磨,让佑宁感觉莫名的不适,但并没有移开身体。

“你有很多请求呢,不知夫君说的是哪一条?”她不忍伤他的感情,这些年,他真的为她付出了太多,多的让她无法把他推开。

尹轶鸿深深地望着那张绝美的容颜,那上面,挂着一丝无奈一丝厌烦。

心中不禁喟叹——她的身体比她的心更机敏,总是天然的排斥着他的存在。

见他沉默不语,佑宁低下头,缓缓脱离他的怀抱,这次,他没有阻拦。

即将分开的一瞬间,一阵微凉的风从两人中间倏地刮过,一张带着青色胡茬的苍白笑脸,突然缠绕进她的脑海,还有,还有那独有的青草气息……

泪水,充盈眼帘,心,疼得无法呼吸。

痴心的坚持,只伤害了真心的人,而那个虚幻的梦,却这么难以忘记。

像是要与心里的幻想决裂,她,重新回到尹轶鸿的怀抱,

头埋进他的肩窝,这才是她该栖息的所在呀,佑宁再一次无望的提醒着自己。

尹轶鸿毫不犹豫的把她抱进怀里,大步向安宁苑走去,感受着她无声的啜泣,他的眼神变得阴郁绝然。

~~~~~~~

连城里,一派繁忙。

军士们搭建起十几层的木塔,不停地运送箭弩雕弓。

许城和任城却异常平静。

佑宁与尹轶鸿进城的时候,天空里炸响了蓝、红、黄、绿四色烟火。

勒住缰绳,尹轶鸿看了看她,笑道,“我不认为连允农会如此欢迎我们。”

“这城里,有些不同。”佑宁仰望着碧空中四道彩带,喃喃自语。

“不同……”尹轶鸿轻声重复。

佑宁收回目光,看向清净的街巷、商铺,“比前几日少了许多百姓,来往军士却增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走吧,主人在等了。”斜睨一眼远处白衣飘飘的任海峻,他微扬鞭,笑着轻打她的坐骑。

任海峻远远望着这两人,男的英挺潇洒、女的娇艳明丽,骑在一黑一红两匹骏马上,浅言低笑,眉目传情,甚是夺目耀眼。

心下暗暗苦笑,回首看向静静的品茗轩,虽有落香阁陪伴,仍显的孤单寂寥。

转念间,一行人已到近前。

佑宁在马上行礼,“海峻哥。”

海峻淡淡的笑笑,目光移向尹轶鸿。

“这是我夫君,尹轶鸿。”佑宁乖巧的介绍,明显感觉到双方的冷淡。

“尹公子能光临我们这乡野边城,实乃我城之荣幸。”最基本的客套还是要的,海峻心里暗哼。

“哪里,三城能同意与轶鸿共议大事,这是轶鸿的荣幸。”

海峻不置可否的笑笑,引着他们朝羽化楼的方向走。

“海峻哥,那四色烟火是为何事?”佑宁看着天上已经渐渐淡去的四色痕迹,不安的问。

“丫头,离家这么久,真的把家里的规矩都忘了?”海峻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规矩?”她眨眨剪水大眼,望了望尹轶鸿。

尹轶鸿面带微笑,也朝她眨眨眼睛。

转过街角,看到羽化楼前空场上搭建的木塔,佑宁忽然恍悟,“是春猎!已经到了春分节气了?”

“春季狩猎?可不是仁义之举。”尹轶鸿像是在自语。

海峻终于忍不住冷冷的调侃,“山野村夫,哪里懂得什么仁义。”

“不是真的狩猎,是四城里最大的祭祀,”不希望他们起争执,佑宁赶忙柔声解释,“从春分延至清明,主要是祈祷风调雨顺,山林丰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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