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尹轶鸿(1 / 1)
尹轶鸿望着天空,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
议事厅外,跪着黑压压一片,是誓死效忠父王的亲军。
握紧手中的鹰首玉牌,尹家最高权利的象征,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终于,结束了,他和父王的较量。
今天,父王最忠诚的亲军向他臣服,所有的力量,最终都汇聚在他的旗帜之下。
想起父王弥留之际,紧紧瞪视他的眼睛,尹轶鸿再次冷笑。直到最后,老父仍不能放心,但生死难料,天命难违。
在冲击权利顶峰的最后时刻,上苍选择了他。
父王设计了种种棋局,是不甘心,还是为了给他最后的锤炼,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顺利通过了考验,稳稳的接掌了尹家几代人的努力和雄心。
手里的玉牌闪烁着暗紫色的寒光,尹轶鸿盯视着鹰眼处一颗血红的宝石,这颗昭示着血腥与权利的宝石,也将与他一起登上顶峰。
他的谋略和胆识上下可鉴,他的治世哲学,也更能长久。
父王应该高兴才对,可以到另一个世界和最信赖的大哥团聚了。
而所有未尽的事,就由他来完成吧。
冷冷凝视黑压压的人群,高举手中的玉牌,人群里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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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尹轶鸿独自走进羽裳的院落。
她现在,在做什么?
这是八年里,他们最长的一次分离,
不知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未来。
坐到她最喜欢的秋千上,看着清冷寂寞的院落。
放她回去,表面上是怕父亲对她不利,实际是想给连允农一个机会。
不是他仁慈,这只是最后的仪式,他想连允农明白他的意思。
对自己参加的第一次行动,他从未有过丝毫惭愧。
尹家要赢天下,诡计、阴谋、生和死,还有那座梁城,都只是棋局里的一个瞬间罢了。
可他一直精心的隐瞒着过去,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内心那一丝恐惧——
她如此睿智美丽,如此坚强骄傲,他想紧紧抓住她的心,他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他要她做彻彻底底是连羽裳,做和他纵横天下的挚爱伴侣。
但,这里终究绕不过一个“连”字。
绕不过她心里深埋的仇恨。
所以,他放她走。
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至于结局,他并不期待。
连允农一直是他心头的刺,明明知道真相,却迟迟不见动作,这个沉溺于乡野的神秘人物,到底在想什么?
绝不可能是忘记了过去,也不会是真的与世无争。
难道想以羽裳为条件,和他尹家抗衡,亦或是想要获取什么好处。
尹轶鸿冷笑,对弑兄的仇人,他绝不会手软,吴秀峰就是个好例证。对连城这片土地,他也是志在必得。
该兵戎相见的时候,休想用任何理由阻止他的脚步。
他爱羽裳,但如果以为这可以令他放弃什么,那,就错了。
缓缓站起身,再看一眼身后的院落,然后决然的走了出来。
如果她选择连允农,那么,他们,就是敌人。
再次抚上胸前的鹰首玉牌,压抑住一阵猛然袭来的思恋。
为了心中的目标,他会根绝所有的情念。
外面,玄衣死士臂膀上傲然挺立着一只白隼,连城有消息了。
打开颈套上的机关,取出一方白色娟帕。
他飞快的扫视上面的密文,随即凑近火烛,引燃娟帕。
冷哼一声,然后展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这个连允农肯定包藏着什么阴谋,对他派去的人如此隐忍,对羽裳时而亲切,时而冷淡。
可怜的羽裳,被她挚爱的哥哥搞的神思凌乱、疲惫不堪。
早知道这是个棘手的家伙,这些年,他的人在恒崖镇屡屡得手,最终铲除了吴秀峰。但在连城,却毫无进展。
不过,值得称贺的是,羽裳不但不知道过去的事,而且一心按照他的话行事,甚至还规劝连允农与他联合。
也许他太低估这八年的情义,这段情事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悲观。
面对连允农,她仍对他如此信任、激赏,而且还尽力协助。
心里第一次为过往的那场大火不安。
不是对逝去的芸芸众生,也不是对当时的决定,而是对她心里的伤痛。
他知道,那场火,让她寝食难安,随着年龄的增长,报仇的心念一直折磨着她。
等灭了连允农吧,这个人是他和羽裳共同的仇人。
然后,不再躲避、掩藏,他会坦承一切,随她怎么处置,都无怨无悔。
伸展了一下肩背,今天,是要铭记的一天—
掌管权柄,清理感情,还有太多的事等待着他。
好吧,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得取恒崖。不再为了她而犹豫,不管连允农有什么居心,既然白给的机会都不要,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羽裳,再等几日,他会与她携手踏平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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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热了,上午时分,院子里骄阳一片。
海峻闲的无聊,缠着吉丽亚下棋。
秋怡笑呵呵的走进来,“你们两个,好雅兴呀。”
“我是难得清闲,”海峻装作愁苦不堪,“常年给连允农当牛做马,苦呀!”
“你是能者多劳。”允农紧随秋怡。
吉丽亚站在身,秋怡和允农一左一右坐到海峻身边。
“身体怎么样?”允农暖声问。
“你呢?”海峻依着靠垫,斜眼看他。
“挺好,”允农迎上海峻探寻的目光,“昨夜师父在我那里。”
海峻紧盯了他一阵,无奈的收回目光,“真是冤家。”
“还记得我们四个人下的棋吗?”看着棋盘,秋怡忽然轻声问。
听得这话,两人也怔怔的盯视着棋盘。
允农脑海里,响起一阵娇俏可人的声音——“我们四个让人一起下棋,好不好?”——是佑安。
“你不说,我真的有些忘记了,”海峻脸上一片温润之色,“也只有佑安,才会想出那么多好玩儿的花样。”
是呀,佑安性情柔顺,但却异常聪慧,他们儿时的很多小游戏,都是佑安发明的。这一点,佑宁和她姐姐也有的拼,只是佑宁创造的花样儿总是那么惊天动地、人神共愤。
想到往事种种,允农不禁哑然失笑。
“不如我们四人下一盘?”秋怡建议。
“吉丽亚还有任务,我请二小姐来吧。”吉丽亚沉声道。
海峻看着吉丽亚,心里真是高兴,他俩心心相通呢。
“佑宁已经走了。”秋怡看了看允农,说道。
“走了?”海峻猛地坐直身体,“她去哪儿了?”
“她想回梁城小住,”允农手里把玩着光滑的棋子,“今天早晨,带着她的人走了。”
“你,你……”海峻气结的指着连允农。
“这是留给你的药,”允农不睬,拿出一个锦包,“她祝你早日康复。”
吉丽亚接过药。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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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宁骑在马上,梁城就在眼前。
住在哪里都不舒服,只有她的梁城,最好。
穿过一片断墙,绕进安宁苑。
看着葱郁的花草,和整齐的庭院,佑宁再次感叹。
上次来,注意力都集中在允农的伤势上,并没有好好的看看安宁苑。
这里地势隐秘,被残垣断壁包围着,从远处一点儿也发现不了。
整个院落都经过小心的修葺和加固,他真的在这里花了不少心思。
心里轻叹,他对姐姐真是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