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油炸老家贼(完)(1 / 1)
琪琪格和萨娜也学着做,但动作远没有吴白莲那么娴熟精准。琪琪格有时会剪破苦胆,弄得一手绿汁,气得直骂娘。
萨娜则更小心,速度慢些。
第三步:腌制。
瓦盆里很快堆满了漂洗干净、粉嫩嫩的光腚麻雀。吴白莲舀来一大瓢凉水,把麻雀又冲洗了一遍,沥干水分。
然后拿出粗盐罐子,抓了一大把颗粒粗大的盐,均匀地撒在麻雀上。又切了几段大葱白,几片老姜,拍碎了扔进去。
最后淋上小半碗自家酿的、颜色浑浊但味道醇厚的高粱酒。她挽起袖子,直接下手,在盆里用力抓揉、搅拌!
让盐粒、葱姜汁和酒液充分渗透进每一寸细嫩的鸟肉里。麻雀小小的身体在她有力的手指揉捏下微微变形。
“腌个十来分钟,入了味儿才香!”吴白莲把盆放到灶台温度稍高的地方。
等待腌制的功夫,灶房里弥漫着生肉、盐、酒和葱姜混合的奇异气味。
张宝宝和李山霞像两个小尾巴,围着那个瓦盆打转,眼巴巴地看着里面那些粉嫩的小东西,喉咙里不自觉地咽着口水。
终于,吴白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她搬过装着大半下子金黄澄澈豆油的坛子。
“宝宝!烧火!要大柴火!旺火!”吴白莲吩咐。
“好嘞!”张宝宝立刻来了精神,一屁股坐到灶坑前的小板凳上,麻利地往灶膛里塞劈好的松木柈子,用烧火棍捅旺了火。
橘红色的火苗“呼”地一下窜起来,贪婪地舔舐着漆黑的锅底。
锅很快烧干了水汽。
吴白莲抱起油坛子,小心翼翼地将清亮喷香的豆油倒进锅里。
油面迅速升高,渐渐覆盖了锅底厚厚一层。
灶膛里松木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火力催动着锅里的油温迅速上升。
油面先是平静,接着开始冒出细密的小泡,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李山霞和张宝宝一左一右扒着灶台边,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眼睛死死盯着锅里那渐渐泛起涟漪的油面。
油温越来越高,细密的小泡变成了翻滚的大泡,油面中心甚至开始有极细微的青烟袅袅升起,一股浓郁的、属于植物油脂特有的醇厚焦香弥漫开来。
“嫂子…油热了没?”李山霞忍不住问,小鼻子使劲吸着香气。
“还差一点。”吴白莲用筷子尖蘸了点水,飞快地往油锅里一点——
滋啦!噼啪!
一声剧烈而清脆的爆响!水滴瞬间在滚油里炸开,溅起细小的油花!
“成了!”吴白莲眼睛一亮。
她端起那盆腌好的麻雀,粉嫩的小鸟身上还挂着点酒液和盐粒。她也不用笊篱,直接用手。
抓起几只麻雀,看准油温最高、油泡翻滚最剧烈的中心区域,手腕一抖——滋啦啦啦啦——!!!
一阵惊天动地的、如同无数鞭炮同时炸响的爆鸣声猛地炸开。
粉嫩的麻雀肉一接触滚油,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加深。
由粉白变成淡黄,再由淡黄染上诱人的金黄。
麻雀细小的身体在滚油中痛苦地蜷缩、翻滚,表皮迅速收紧、变硬,形成一层酥脆的金壳。
浓郁的香气,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灶房。
“香!太香了!”张宝宝被这香气冲得直晃脑袋,眼睛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渐渐变成金黄色的小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山霞更是直接,小脑袋都快探进锅里了,被吴白莲一把拎着后领子拽回来:“小祖宗!离远点!油点子崩着不是玩的!”
吴白莲手里拿着一双长长的木筷子,在油锅里不停地翻动、拨弄着那些小小的“金疙瘩”,确保每一面都炸得均匀透彻。
麻雀在滚油中沉沉浮浮,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亮,像一颗颗在油海里浮沉的金豆子。
表皮鼓起细密的小泡,变得无比酥脆,散发出致命诱惑的光泽和香气。
第一锅麻雀终于炸好了。
吴白莲用笊篱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捞起,沥着油,倒进旁边的大海碗里。
“哇——!”李山霞和张宝宝同时发出惊叹,眼睛都直了!
李山霞再也忍不住,伸出小爪子就要去抓。
“烫!”吴白莲眼疾手快,用筷子敲了下她的手背。
李山霞缩回手,对着烫红的手背直吹气,眼睛却还死死盯着碗里,小嘴不停地蠕动。
吴白莲看着两个馋嘴猫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她拿起一只稍微凉了点的麻雀,轻轻一掰。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却无比清晰的脆响!
那层金红酥脆的外壳应声而裂,露出里面热气腾腾如同蒜瓣般一丝丝的嫩肉,一股更加浓郁纯粹的肉香瞬间爆发出来。
“来!小馋猫!吹吹再吃!”吴白莲把掰开的半只麻雀递给急不可耐的李山霞,又把另一半递给眼巴巴的张宝宝。
李山霞捧着那半只滚烫的麻雀,鼓起腮帮子使劲吹了两下,也顾不上烫了,张开小嘴就咬了下去。
咔嚓!噗嗤!
“唔…香…烫…好吃!”李山霞被烫得眼泪汪汪,却舍不得停下咀嚼,小嘴飞快地动着,嘴角立刻沾上了亮晶晶的油渍。
张宝宝也吃得眯起了眼睛,幸福得直哼哼,跟李山霞一样,吃得满手满嘴油亮亮。
吴白莲看着她们俩的吃相,笑着摇摇头,继续往滚沸的油锅里下第二批麻雀。
没过一会,李山河此次收获的家雀儿就全进了油锅。
金黄油亮的炸家雀儿小山似的堆在粗瓷大盘子里,刚离了滚油,还滋滋啦啦地冒着细小的油泡,那焦香混着花椒、大料的辛香,霸道地填满了李家老屋的每一个角落。
灶坑里的火苗映着吴白莲汗津津却满足的脸,她解下蓝布围裙,长长舒了口气,对着屋里吆喝:“麻溜儿的,上桌!趁热乎!”
屋里早就热闹开了。琪琪格最有眼力见儿,不用吩咐,早把温酒的小锡壶坐在炕头的炭盆边沿,苞米烧的醇厚香气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拱。
李山霞像只撒欢的小鹿,一蹦三跳地蹿到屋门口,嘴里还叼着半只刚偷摸到手、烫得她直吸气的炸雀儿腿儿,含糊不清地朝外喊:“爷!奶!开席啦!白莲嫂子炸的老家贼,喷香!”
声音脆生生的,在寒冬傍晚的冷空气里传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