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空难(1 / 1)
正午,羽田机场。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售票处的服务小姐露出职业化的亲切微笑。
“我要一张能最快到S市的机票。”谷口雪在最快两个字上加上重音。
“最快到S市的机票么?请稍等。”服务小姐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会儿,说道,“下一班飞机是十三点三十分,ANA航空公司的NH795,到达S市的时间将在十六点三十五分。”
“好,请给我一张。”
办好票,通过安检,剩下就是等待。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在等待的时候最显漫长。登机口前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新闻,右上角显示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她不停数着秒数,为什么一分钟会变得这么长?和来的时候不同的是,急迫中多了一层兴奋期待。“永辉回S市是为了找我吧。”她这样想着。虽然内疚的情绪并没有减少半分,但这个想法毕竟给她不小的鼓励。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睡过,却不觉得累,只是等待太难熬。
为了平复焦虑的情绪,她把注意力放在大屏幕播放的新闻上。
“东京股市继续上扬,涨幅为1.81%”
“美司法部控三信用卡公司违反公平竞争法”
“英国专家警告:超级细菌恐扩散及全球”
“今日十一时零五分一架载客机在中国S市失事”
最后一条新闻一下抓住了谷口雪的视线,她倏地站起来,走近了去听新闻,
“今日十一时零五分许,CAL航空公司一架由东京飞往S市的波音777型飞机在抵达S市机场降落时失事,机上包括机组人员在内共283人。伤亡人数及名单稍后将得到确认。”
谷口雪只感到眼前一片发黑,这个时间,和永辉离开的时间差不多,他不会在这架飞机上吧!不会的!不会的!她倒退了几步坐回位置上,眼睛还在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更详细的消息。
机场广播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用中日英三国语言轮番说道,
“很抱歉通知您,原定于十三点三十分起飞的ANA航空公司NH795航班因故推迟起飞,我们将尽快通知您新的登机时间。”
飞机延误的消息使得乘客们不安起来,纷纷向地勤人员询问起飞时间,同时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大屏幕上的新闻。
“啊,真可怕,飞机失事了。”
“就是我们前一个航班啊,还好没有预订上午的票。”
“是啊是啊。真险啊,差一点。”
身边人的议论声更让谷口雪坐立不安,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永辉在S市的号码,如果他安全到达,应该已经开机了吧,哪怕是忙音也好。可惜,手机里面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也许他还没来得及开机,也许他根本忘了带手机呢……谷口雪开始寻找各种理由,一边又紧张的抓着手机每隔几分钟就打一次。
电话始终没有打通,大屏幕下方不断更新着最新消息。
“搜救行动仍在进行中。”
“S市机场暂时关闭,数十条航线停飞,大量乘客滞留机场。”
“飞机失事现场已经发现23位遇难者遗体,另外70人获救,均已送往医院进行救治。其他伤亡情况正在确认中。”
“获救70人中,除一人伤势较重外,其余伤者均无生命危险。”
“遇难人数上升至30人。”
随着遇难人数的逐渐增加,候机大厅里的人们不再议论,鸦雀无声地聚集在大屏幕前。大屏幕上已经不再播放其他新闻,滚动播出来自事故现场的报道。谷口雪不忍看到死伤的惨况和遇难家属们的痛苦,可她急于确认永辉的消息,仍然压住狂乱的心跳盯住大屏幕上的画面。
机场广播又一次响起。这一次是通知,由于S市机场关闭,本次航班取消,航空公司提供两个选择,一是安排旅客们在附近酒店休息,等待明天恢复通航,二乘坐其他航班,飞往S市附近的另一个机场,两小时后起飞。谷口雪立刻选择了后者。无论如何她要赶到永辉身边,哪怕只是更近一些。其他乘客虽然对长时间等待感到不满,但是没有人提出抗议和赔偿。候机大厅里笼罩着肃穆沉痛的气氛,任何吵闹都是对遇难者的亵渎。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前进,只有新闻播放的声音。
“记者从S市方面获悉,飞机在降落接近至跑道时断裂为两截,同时甩出部分乘客,飞机坠落并燃起大火,部分目击者称一度听到爆炸声。事故发生后,S市组织了500多人的救援队伍,搜救行动仍在进行。截至十四时三十分,遇难人数上升为35人,获救人数为120人,获救人员被分别送往附近的几家医院,包括S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解放军555医院,第五人民医院等。记者在第五人民院采访了一位幸存者,请他讲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飞机降落时就很颠簸,后来行李开始往下掉,很多人当时就吓哭了,再后来机舱里也开始起火。我坐在逃生门旁边,打开逃生门后我第一个跳下来,后面很多人砸在我身上。还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把我扶起来背到一边,后来他又反复搀扶很多人到安全地带,大概两三分钟后飞机就在我们身后爆炸了……”
“那这个人是救人的英雄了,他自己得救了么?”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也没有看到。”
“他有什么特征么?”
“个子很高,右手上带着护腕。别的我就不记得了。”
“……”
女人的直觉告诉谷口雪,这个人正是永辉。这太像他会做的事,还有受伤的右手,几乎可以断定。她心里悲喜交加,颤抖的睫毛再也挡不住泪珠滚落。飞机着落的时候他在救人,说明他活着而且没有受重伤,这一点令她喜悦;可飞机爆炸后他有没有成功逃生,这又令她无比担心。
“神啊,请帮帮他吧!”谷口雪双手合十为永辉祈祷。第一次她感到这样无力,除了祷告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