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卷 遗梦 第二章 意外(1 / 1)
梅里彻斯小姐,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高兴了。”因为激动,这位妇女脸上满是红晕。
恭敬的语气,以这语调,或许她和伊莎贝尔以前是熟知,不过……会是哪一方面的呢?来人因为确信“我”一定认识自己,所以,才没有自我介绍?
莫非是……曾经梅里彻斯属地的女仆?
可是,若单单是个普通的女仆,绝没有这样的把握吧,不用介绍,就让自己的主人一眼认出她来。那么,可能性便是……贴身女仆、奶妈,或者女管家……
而以她的年纪来看,后两者的可能性明显高些。
“真是好久不见。”这样回答最是万无一失,我尽量也摆出一个惊喜而讨好的笑容。
不出我所料,这位全身棕色的妇女开始絮絮叨叨起自己最近的经历来:“自从您和梅里彻斯先生离开以后,我也辞职了。作为梅里彻斯先生最器重的女管家,我绝不能为那种霸占了先生财产的人服务。所以,我离开了梅里彻斯属地,一直流浪到了这里。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意外了,其实,我一直盘算着赶往拉迪菲尔德和您会和,只是路途遥远,我一直期盼着先生和少爷能重新回来掌管这一切……”
“真的很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转着脑袋,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管家大人,只能索性撇清这一切,“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丢了工作是多么不明智的事情啊。”
她突然惊喜地抱紧我,嘴角发颤:“梅里彻斯小姐真的长大了……您不仅从这一切忧伤中拔出身来,而且还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自信,这真是比什么事都令人高兴……”
我尴尬地推了推她,因为被我们晾在一边的牧师先生脸上很快地显出了焦躁的表情。正当我打算告别她离去时,这位曾经的管家大人却自作主张地提议要同我们同行。
“没有什么比陪同着小姐您等待着先生们归来更迫切的事了。”她如是说着。
我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先生们正是“我”的父亲和哥哥,也就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回绝她。不过,如果我切切实实为以后的生活考虑过的话,伊莎贝尔的父亲和哥哥大约是会回英国来的,到时候,有这位女管家在身边,也是一个有利条件,不然,真是连“亲生父亲和哥哥”都不认得了。而且,她也可以去伦敦另谋职位。
这样想着,我也就默认了她的提议,牧师先生没有发表高见,于是,这本是两个赶往伦敦赴职的人的旅程,便又多了一个伙伴。
其间,我实在是不好开口询问她的姓名,还是牧师先生替我解了围。作为初相识的他们,客气的自我介绍着。
维尔玛?沃克斯,曾经梅里彻斯属地的女管家。
她一定知晓很多我所不了解的事情,然而,在离开了拉迪菲尔德,离开了帕尔默之后,似乎也便没了意义。
第二十四章 伯爵
三个人的旅途气氛似乎高涨了很多,时间也便在不知不觉中被打发了过去。
可是,这位叫沃克斯的女管家原先给我的良好印象此刻又打了个折扣。或许她又是“我”童年时期的奶妈,整个路途,竟是一个劲地絮叨着“我”幼时的丑事。
真不明白梅里彻斯先生看中她身上什么优点,让她担任了这么紧要的管家职位。我努了努嘴,一个资历甚高的管家可不会随便和外人谈论这些乱七八糟的“隐私”。
或许,她只是因为这次的见面而过于激动了吧……我别过脸去,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牧师先生竟然能忍受她的没完没了。虽说沃克斯小姐口中所说的那个伊莎贝尔不是我,可是既然已经假扮了这么久,而且还要继续假扮下去,至少也得给我留个面子呀。
“那个时候,伊莎贝尔小姐非要牵着艾拉小少爷的手,而且一天到晚粘着他。有一天,梅里彻斯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开玩笑说,以后就把小姐嫁给他……你猜伊莎贝尔小姐说什么,牧师先生?”
“我们这里不是有当事人吗?”可恶的牧师先生一下子把话头甩到了我身上。
我阴郁地拧起眉头,奈何这位兴致正高的管家大人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仍旧是一脸诡笑地望着我。
艾拉小少爷……我无力地笑了笑,难道说得正是伊莎贝尔的哥哥?
看到我这勉强的笑容,沃克斯小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伊莎贝尔小姐说啊……她说,这辈子除了最亲爱的艾拉哥哥,谁也不嫁……”
脸上又阴郁了一层,这种事……非要说出来吗?
我无可奈何地垂下头,耳边是沃克斯小姐又一轮絮絮叨叨的爆料,可是,在我来看,一点营养也没有。敢情,她这是一个人流浪久了,终于可以抓到个可以倾吐心声的人了……
“不知道……”不知在何时,这位让我困窘的沃克斯小姐已经转换了语气,声音略显沙哑,“梅里彻斯先生和艾拉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个时候,先生只是说去东印度开拓新的天地,如今,已经一年多了,却也没有消息……”
东印度……我略略提起了兴趣,一般从印度归来的英国绅士,可都是大挣一笔的。还真是期盼那一天,梅里彻斯的重新崛起就等于是帕尔默的阴谋落败,真的很想看到他憋屈的脸……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
但是,前提是如今他们还活着,而且,正致力于开创新的事业……消失了一年多,如今单单“活着”这两个字都很难确保吧……
“愿上帝与他们同在。”
沉闷静谧下来的环境里,只有车轮的轱辘声,牧师先生突然插入的声音显得异常尖锐,然而,却是我们此刻最真挚的愿望。虽然我不是伊莎贝尔,却实在不希望梅里彻斯先生出任何事。
到达伦敦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一座庄严而华丽的城市渐渐在我眼前铺陈开来。与前些日子经过的小镇相似,却又有更大的不同。
伦敦的贵族小姐大多是倨傲着脸的,她们打扮的更加新潮更加华贵,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男士的眼球,当然,女士嫉妒的目光也会使她们的虚荣心感到满足。伦敦的绅士大约只是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对于贫困落魄的人大多是视而不见的,即使是好心的捐助也绝不想惹上赡养的麻烦。
街道上行走的妖艳贵妇人、优雅绅士或许容貌出众,或许打扮潮流时尚,但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他们很可能是女王身边的红人,很可能被赐封为公爵,很可能是国家议会中重要的一员……
在这种复杂的环境里,一个没什么身份的生人,尤其像我这样对于这个时代的潜规则完全不懂的人,最好还是谦卑地保持低调,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遵循着这样的原则,我背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一边兀自打量着这个我向往已久的城市,一边尽量避过与街边的淑女绅士的目光接触。我暗自下定决心,除非出于礼貌,视线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最好不要停留超过30秒。当然,这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在现代的时候,必要的场合,我也总是这样端出冷漠的姿态。
伦敦的大街小巷并不是很难绕,可是,我们这三个陌生人却仍旧是找不到北。不过,幸好,我们将要去拜访的可是一位伦敦上流社会的名人,所以,只要停下车,礼貌地询问一下……
“请问,去米德尔顿伯爵的宅邸怎么走?”瞧见路边一位正在遛狗的中年女士,我端起笑脸迎了上去。
很快地,她惊讶地扬起脸,不过,没有什么严肃的神态,撇去她眼中在望到我身上“不成体统”的衣物后泛出的鄙夷之情,这位贵族夫人还是亲切地详细讲述了去往伯爵宅邸的路线。
马车的轱辘声再次响起,这次我们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晃了,穿过一条街,拐过几个路口,我们就能到达米德尔顿伯爵的宅邸了。
这样一来,我和牧师先生是有了着落,只是,这位梅里彻斯的女管家沃克斯小姐却不知道该如何了,我有些担心地望着她,却发现这不过是多此一举,对方心情依旧异常的好呢。
马车停在了一座很是豪华的大宅前,透过雕花的大铁门是一条通往别墅正门的大道。伯爵先生家有一个小花园,精心栽种着各种花木。
我们说明了来意,侍者答应先去向伯爵先生通传,很快便得到了准许。我嘱咐沃克斯小姐留守在我们的马车上,这才与牧师先生前去伯爵家的会客厅。
因为先前一系列的变故,我已经大约猜测到了伯爵先生的目的不单纯,然而,也很想见识一样他不单纯的手法。他会以一种怎样的身份,来探听或者说逼问我们关于帕尔默的消息。
我们正襟危坐在亮丽的繁花雕刻软垫椅上。我偷眼瞥着身边的莱克先生,不用说,这位牧师大人是打心底里喜欢帕尔默?米德尔顿先生,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肆意破坏米德尔顿先生的声誉。
那么,我呢……
我又该以怎样的立场?
如果,伯爵大人真的问起这样的话来,我是该沉默不语,一问三不知,还是,把所知道的可怕的一切都告知于他……
这样一想,帕尔默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握在了我手中,名利、声誉、地位……
如果那位优雅绅士高贵的帕尔默先生知道了,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我暗自好笑,他会以一种卑微的低姿态来乞求我,还是,真的撕下脸皮,毫不犹豫地朝我的心脏刺上一刀……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间,伯爵先生已经入了屋来,迎上来的是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
虽然已到中年,可这位养尊处优的绅士丝毫没有发福,脸上也没有多余的皱纹,他的身材高挑,健壮而不削瘦,独有一种中年人士的成熟魅力。然而,在我的潜意识里,竟是觉得这张漂亮的脸年轻时一定和帕尔默有几分相像!
“您好……伊莎贝尔?梅里彻斯小姐?”伯爵先生微笑着迎上来拥抱了我一下。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见到您真高兴,伯爵先生。”
他笑起来,眼角周围凝聚出深深浅浅的皱纹,却一点也不显讨厌。
“……牧师先生?”伯爵大人转过脸,望着我身边的莱克牧师,脸上却慢慢地变化成疑惑不解的神色,“抱歉,或许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并没有邀请任何牧师前来伦敦布道。”
“……”!
牧师先生正要与伯爵先生亲切地握手,却猛然间僵在了半路。
没有邀请?我疑惑地望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么一来,就要完全推翻我之前的推论了……
“真是惊喜啊,原来您这么快就到达了,真是出乎我的预料。”突然,从内屋又迎出来一位年轻的绅士,他大步走到呆立的牧师身边,握住他僵在半空中的手,“您好,莱克牧师先生,很抱歉没有对您讲明一切。是我,伊恩?米德尔顿邀请您来伦敦布道的,而不是我的父亲S?J?米德尔顿伯爵。”
“实在抱歉,父亲大人。”这位叫伊恩的绅士又满是歉意地望向他的父亲,“因为觉得以伯爵的名义会更有说服力,所以不得以用了您的头衔。我想,您一定也希望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牧师大人在伦敦布道吧。”
“确实如此。”他的父亲如是说道。
“好了,一切都清楚了。”伊恩先生摊了摊手,我仔细地瞅着他,确确实实,是一位美男子,然而,更重要的是……他的眉目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伊恩先生是伯爵大人的儿子,也就是与年轻时的伯爵有几分相像……
果真……尽管只是我一种独断的感觉,眼前这位叫做伊恩的年轻绅士确实与帕尔默有几分相似……
漂亮的黑色短发,凹凸有致的面容,俊美高贵,不是与帕尔默那样浅绿色的眼眸,而是略显金色的灿烂,别有一番韵味。然而,相同的却是……眼神……
同样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同样的富有深意……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对于眼前的这位绅士却一点也不适用,根本无从猜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出神的凝视,伊恩先生的视线朝我这边转来,只是淡淡的一瞥,我便感觉到了莫名的威胁。
或许,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帕尔默的影子,我自我安慰着。
“您好,亲爱的小姐。伊恩?米德尔顿。”他朝我伸过手来。
“伊莎贝尔?梅里彻斯。”我只好故作随和地握住他递过来的手。
只是一瞬,我望见他眼中划过的惊异之情。
是因为……梅里彻斯……吗?
我按耐住想要扬起的嘴角,果然,他才是幕后的人吗?他才是想要抓住帕尔默把柄的那个人吗?
或许伯爵先生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出于某种原因邀请了我,没有任何深意。然而,眼前的这位伊恩先生确确实实是因为莱克先生的某种身份而故意邀请他来到伦敦,而,现在又听到了我是梅里彻斯这样一个身份……
“是以前梅里彻斯属地的梅里彻斯家族吗?”伊恩先生微笑着望着我。
“是啊,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言语间,故意显出些许伤感,好让他觉得我是真切地感受着这种变故的。
“真是幸会,您知道我对于梅里彻斯家族一直怀有很高的敬意,能遇见您真是我的荣幸。这次到访是因为……”
“作为我的画师。”没想到伯爵先生提早替我答复了。
“哦……”伊恩先生略有深意地应和着。
我敏感地觉得眼前这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