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病重（1 / 1）
正月一日，镇上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齐放爆竹，门前挂着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人们穿着鲜艳的新衣服串门拜年，互相祝贺，孩童笑嘻嘻地向大人们说着吉祥的祝贺语，兜里装着满满的压岁钱。
这一天，慕容山庄的大门紧紧闭着，前来串门的人都被隔在门外，守门人向那些人说庄主身体抱恙无法见客，众人慰问数句后悻悻离去。
庄内，慕容震宇看着满目鲜艳的红色，脸上毫无喜色，唤人将红灯笼换下，转而换上白灯笼，庄内一片缟素。
侧门内，赵官家领着一名大夫匆匆走来，作揖道：“庄主，张大夫来了。”
“张大夫，这边请。”慕容震宇领着那名大夫走向风逸轩。
轩内，慕容风澈高烧不断，昏迷不醒。
天香和小倩正拿着手帕敷在他额头上，床边传来他的呓语：“心儿……心儿……”那一声声敲打着她们的心头，两人红了眼眶，小倩嘤嘤哭道：“天香，丑丫头真的死了吗？”天香嗫嚅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不相信云心会跳崖！”
她仰头看着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凌云心。
那张平淡的容颜上笑意开朗，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狡黠，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跳崖？
一定是慕容风澈听错了！
慕容震宇带着张大夫进屋，天香连忙起身，张大夫伸手探着慕容风澈的脉象。
张大夫摇头叹息：“忧劳成疾，又受了风寒，高烧不退……”
三人神色惴惴，慕容震宇抢先道：“张大夫，一定要治好舍弟，诊金和药材不是问题。”
张大夫勉强点头道：“我回去开个方子，派人送药过来，其他的看令弟照化了！”
慕容震宇送他走到庄门口，作揖道：“张大夫有劳了。”
张大夫连忙道：“庄主不必多礼，令弟久忧成疾，怕是心有郁结，还望庄主开导一番。”
慕容震宇颔首，目送他离去，刚转身要进山庄，圣教的人来了。
颜倾玉一身素色，发髻上毫无饰物，脸色苍白疲惫，看似一夜未睡。她身后的四阁主也是一身素色，脸色疲惫。
她神色激动，劈头盖脸地问：“澈儿呢？他怎么知道凌云心死了？”
三年来，他第一次看到颜倾玉如此慌张，原来，她还是在意凌云心的。
慕容震宇如实道：“澈昨夜从无望峰回来，一直昏迷着，高烧不断，大夫刚刚来看过。”
颜倾玉进了风逸轩探望慕容风澈，身后四位阁主紧随身后。
床上，昏迷的慕容风澈比前几个月清瘦了许多，脸上漾起病态的嫣红，嘴唇干裂，口中一直唤着“心儿。”
颜倾玉眼角湿润，这三年来苦了慕容风澈，他一直在等凌云心回来，结果等来的只是她的死讯。
凌云心……凌云心……
那个执意想忘记的名字萦绕在心头，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想拔也拔不掉。
“圣尊，我不相信云心会跳崖。”天香的一句话提醒了颜倾玉，她追问慕容震宇当时的情况，慕容震宇不想吵醒发烧的弟弟，带着她们进了大厅商量事情。
穆菊裳偷偷留在风逸轩，陪着天香她们照料慕容风澈。
待天香她们去吃早饭后，她亲手拿着手帕放在他额头上，眸里一汪秋水粼粼，俏脸上染上几朵红云，低低道：“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她帮他掖好被角，起身在屋内走动。
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籍和笔墨，墙上挂着他平常佩带的长剑——沉渊剑，墨青色的剑柄泛着冷光，她抚着上面的花纹，想起他拔剑的风姿，潇洒飘逸，心如鹿撞。
蓦地，她的目光一顿，看到了那些画像，上面的诗句刺痛了她的眼眸。
她低着头伤心道：“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凌云心呢？”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床上昏迷的人不断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大厅内，慕容震宇唤来与慕容风澈随行的周不二。
那名随从身材瘦小，下巴尖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透着几分精明。
他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庄主，圣尊，三位阁主。”
颜倾玉冷声道：“是谁告诉澈儿，凌云心死了？”
他如实道：“水上漂客何蓬。”
他将当时的详细情形一一道来。
慕容风澈循着衣鬓门的宴客名单，拜访了那些人，经过打听，水上漂客何蓬告诉他们，慕容风澈身上的那块玉佩是他捡的，三年前，有一名姑娘跳下无望峰，他来不及阻止，结果只捡到了那块玉佩。
周不二道：“我看那何蓬眼神不正，言语多有躲闪，当中一定有问题，告诉二公子不可轻信，可二公子偏偏说‘云心离开慕容山庄身上穿的衣服就是绯色的，何蓬说得没错’，一路上失魂落魄的，看了真令人心酸。”
颜倾玉蹙眉，吩咐三位阁主立即派分堂的人去找何蓬，一定将此人带回圣教。
三人离去后，慕容震宇质疑道：“颜伯母，你觉得此事大有问题吗？”
颜倾玉犹疑不定，良久才道：“我只是觉得，凌云心还活着。”她审视着慕容震宇，惴惴道：“澈儿有说过，她当年为何离开吗？”慕容震宇叹着气摇头，“没有，我们原以为她去了断月崖找我爹，没想到她再也没有回来。”
闻言，颜倾玉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她可以放心了。
慕容风澈发烧三天，依然昏迷不醒，庄内众人着急，天香寻思着找人弹琴，试图唤醒慕容风澈。
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林云，当初去绝色坊探查香粉一事就听过他的琴声，那琴技一流，跟凌云心有得一拼，她立即派人驾着马车，送她去麒玉山庄。
麒玉山庄外，无衣守在庄门口，拿着剑在地上划雪。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天香，像火烧眉毛一样，朝庄内大喊：“林云，有人来找你了！”
庄内，林云正在教素雪识字，一听到她的声音，连忙道：“丫头，我出去一下，你好好呆在这里看书，不准偷懒，要是跑外面了，今天就罚你抄书了！”
素雪笑着点点头，“公子放心，我不会偷懒的。”
林云一路跑到山庄门口，天香正揪着无衣的领子质问：“看到本姑娘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无衣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没有，绝对没有，做坏事的绝对不是我！”
“天香！”林云轻唤一声，天香这才放下无衣，笑盈盈地走到她身边，“林云，我有事找你帮忙！”
林云咳了几声，除夕那夜感染风寒，至今未愈，一直咳嗽。
“要帮什么忙？”
“去慕容山庄弹琴！”
林云咳得更厉害了，无衣连忙拍着她的背道：“天香，我们公子感染风寒了，不能外出！”
天香一把拉住了林云的手，“事态紧急，林云你一定要跟我去一趟慕容山庄！”
林云继续咳嗽，无衣拽开天香的手，“天香，你没看到公子病得这么重吗？”
天香急了，哭道：“有慕容风澈严重吗？他都快死了，你家公子还好好的！”
林云眼神一颤，止住咳嗽，将无衣拉到一旁。
“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慕容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天香破涕为笑，应道：“好好好，只要他醒来，就算是一百件也行。”
林云随着天香去了慕容山庄。
无衣看着远去的马车，连忙又记下了一行字：正月三日，慕容风澈病重，林云去慕容山庄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