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噩耗（1 / 1）
天华山，圣教。
远道而来的四位阁主和颜倾玉正在吃年夜饭，一名圣教弟子匆忙来禀。
“圣尊，慕容山庄传来消息，说是凌云心死了！”
“啪”地一声，颜倾玉手中的筷子落地，脸色异常苍白，四位阁主花容失色。
无望峰，砚台亭内。
明媚如花的女子偏着脑袋望着林云，那名风月无双的公子正拨动着琴弦，宛如天籁般的琴声响起。
空中开始飘起雪花，石桌旁的暖炉滋声燃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脑袋抱怨道：“林云，哪儿不好，大过年的，竟然挑在这里弹琴，我都快冷死了……”她嘟囔着，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林云双手一顿，当时看到天香要进山庄，情急之下说要讲故事，带着琴带她来到了无望峰。
“天香，在这里听故事不是很有趣吗？”
“没趣，都快冷死了！”她拉着林云的狐裘披风囔道：“你那披风比我暖和多了，我们换一下，如何？”林云不假思索地递给了过去，天香眉开眼笑地接过来披上，笑嘻嘻道：“这才对啊，你是男人，不怕冷呢！”她索性将两件披风裹在身上，一件也没有递给林云。
林云瞪了她一眼，忽地瞥到那冻得通红的小脸，怒意顿消，提醒道：“你不是有武功吗？可以运功暖暖身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天香连忙双手并握，暗中运气。
林云却是单手动了动，温暖的气息蔓延全身。
天香看到这一幕，挨着他神秘一笑，“林云，你深藏不露呢！快说说你的来历……”
那风华璀璨的眸子晃了晃，笑如月牙儿弯弯，“不是早说过了吗？本公子是个四处漂泊流浪的人儿，与常人无异，靠着一双手养活自己！”
“是吗？天香狐疑地盯着他，“可是街上传言，你身份显赫……”
“那是传言啊，笨丫头！天下第一酒楼的传言有几个是真的！”林云径自笑着，天香小心翼翼道：“那么，你也是孤儿吗？”
林云脸上的笑意僵住，天香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一时好奇……”
林云轻声道：“我明白。”
天香嗫嚅道：“你不用难过，我也是孤儿。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娘死于一场江湖的争斗中，，多亏了圣教的人收留了我，后来又碰到了云心，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找很多有趣的事情做，”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我想，也许你的父母不是有意抛下你的，说不定他们也有苦衷！”
林云挑起一块木炭丢进炉中，火星迸现，她的眸光就像那跳跃不定的火光，明灭闪烁，最后只剩下一片黯然，脸上既没有伤悲也没有喜悦，可那样的林云令人心酸。
“林云，你怎么了？”天香担忧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林云连忙递给她一块手帕，“擦擦眼泪，小心鼻涕流在本公子披风上！”
“真是小气！本姑娘是在安慰你啊！”天香用力捶了她两下，林云一笑而过，天香嘻嘻笑着。
蓦地，天香看到远处那一幕，忽然怔住了。
皎洁的月光下，那白衣胜雪的公子神情悲戚，长发于风中飘扬，浅淡的蓝眸里苍茫如云色，单薄的身影犹如风中凄冷的落叶，飘摇不定，摇摇欲坠。
天地一片雪白，映着那单薄的白衣竟又添上几分凄冷。
“慕容风澈怎么会在这里？”天香疑惑着起身向外走去。
林云坐在亭里，看着那个白衣公子失魂落魄地走在冰天雪地里，眸光一片清冷。
天香在悬崖边拉住了慕容风澈，关切道：“慕容风澈，你怎么了，云心呢？”
慕容风澈笑了几声，泪水一颗颗掉了下来。
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他满怀欣喜上路，找了三个月，得来的只是她的死讯。
“三年前，她从无望峰跳了下去……”天香惊得捂住了嘴，无望峰是方圆十里最高的山峰，云心从这里跳下去万万没有活命的机会！
漫天风雪间，那一身是雪的白衣公子跪在悬崖边，泪水落满衣襟，“心儿，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幽咽的声音一遍遍响着，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眼前一片黑暗，他瞬间昏迷倒地。
天香惊呼一声，用力扶住他的身躯，急道：“林云，快来帮帮我！”
亭子里空无一人，炉上的火光已经熄灭，林云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竟然忘记带走了瑶琴。
天香背着昏迷的慕容风澈在雪地里艰难走着，厚厚的雪地里印下下一行深深的足迹。
躲在亭外的林云远远看着他们，泪水不知不觉滑落。
“慕容风澈，你终于尝到心如死灰的滋味了……”
天香背着慕容风澈走了一段路，脚下一滑正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双手扶住了她，迅速将慕容风澈扛在肩头，天香正要道谢，抬起头看到那人是无衣，高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林云呢？”
“她回去了！”那张俊脸皱得像个苦瓜，“大过年的，居然让我背个男人下山，简直是暗无天日啊！”他忿忿地瞪了天香一眼，“还有你，没事晚上来找林云做什么，白天不行吗？这冰天雪地的……”他埋怨道，天香学着林云，用力敲了他一记额头，“是林云让我来这儿的！还有，走快些，小心点，别让慕容风澈摔了！”
在他们下山后，空旷而宁静的山上响起阵阵琴声，幽咽低沉，如泣如诉。
麒玉山庄里，伊阙光、素雪和清语早已换上新衣服，正在大厅里等林云回来。
五更时分，家家户户响起爆竹声，新的一年已经到了，三人互相说着祝贺的话，一片喜气。
山庄的大门打开，漆黑的尽头站着一身雪花的林云，他身上的衣裳略显单薄，披风早已不见。
素雪着急地迎了上去，拍着林云发上的雪花，一碰到林云的手，寒意袭身。
“公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过来取取暖……”林云神色木然，任她拉进大厅，拉着手放在炭炉上烘着。
三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林云，那本是风华璀璨的眸子黯然无光，绝美的容颜上没有往日的笑意，刺骨的冰冷从那漆黑的眸里蔓延开来，微微扬起的唇角透着讥诮的意味。
伊阙光和清语一时怔怔，素雪拉着林云的手哈气，声音在寒夜里透着温暖。
“公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过年也没有亲人在身边，可是你还有我们，把我们当成你的亲人，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你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这些日子，大家一起做糖瓜，贴对联，打扫房子，贴画鸡，放烟花，看大家将这里打扮成像自己的家，我想明白了，即使找不到亲人，我还有公子，还有大家，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同伴，最重要的亲人！”
“素雪，说得好！”伊阙光一脸感动，清语连声附和，“素雪说的跟我想的一样！”
林云抱紧了素雪，哽声道：“丫头，谢谢你。”
在这个寒冷的冬末，一行寂寞的人有了家的归属感，那是久违的温暖。
哪怕事隔多年，他们仍然记得当年准备过年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