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狼心狗肺(1 / 1)
康康注意到九老板的指间多了枚戒指。
这几日九老板似乎与她亲厚许多,常常是她照花夜吩咐说一句,“夜,请帮花夜姐姐一个忙。”
然后花夜笑眯眯说,“帮我带康康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或者散散步游游湖。”
九老板一一应允。
她不知花夜与九老板签了协议,常托着脑袋想九老板是不是对她有了感觉。那枚戒指戴在九老板的右手食指上,康康偷觑几次终于说,“夜,你的戒指很好看。”
“谢谢,”他转动指环,“它叫破仙。”
康康略失望,他不愿告诉她更多。垂头丧气之际忽听他问,“花夜这几日在做什么?”
她连忙正襟危坐,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好像在跟骆问畔学习画画,画得什么却是看不懂。”
“画画?”
“骆问畔最近身体不好,大概找花夜姐姐修身养性。”
九老板意味深长的笑,“还够和他大哥打一架,能不能活着回来就难说了!”
康康听不懂,只觉这话不中听。她往沙发上靠了靠,有点生气的说,“骆问畔从来不和人打架。”
上空忽的飘来惊讶、狐疑和心虚的声音,“你恢复记忆了?”却是花夜,踩着拖鞋噔噔跑下来,往康康身边一挤,“是不是?”
康康摇摇头,“我只是听学校老师和同学们说起的,问畔品学兼优,是老师的宠儿。”
花夜暗中松一口气,连连敲打脑门,烦躁,“我差点忘了你退学的事,你们教导主任一副非把你弄进精神病院才显得关心你的样子。正好趁骆问畔不在去学校杀杀老处女的威风,这次一定叫她同意退学。”
康康问,“为什么要趁骆问畔不在?”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叫我给他画遗像,说是越多越好,不许我休息。人到风烛残年之际就喜欢虐待他人,你小心点。”
康康看看花夜,又看看九老板,泪花闪动,“你们怎么都说骆问畔快死了?”
花夜决定再不与康康开玩笑,这水做的女孩保不准那天泪尽蒸发了。她做了个手势,康康立刻明白,暂时忘却骆问畔的事,羞涩的对九老板说,“夜,请你帮花夜姐姐一个忙。”
九老板洗耳恭听,看花夜又出什么鬼点子。
花夜拖他到一边,如此这般这般一番。他听罢,轻轻咳一声,她竟要他假装康康的父亲,而她假装康康的母亲。
望着九老板探究的眼神,花夜耸肩,“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未满18岁,父母不出面便由社会接管了。”她在人间统共认得九老板和轻都两个男人,总不能让轻都顶着骆问畔的脸说是康康她爹吧!
当九老板和花夜一身正装并排坐在教导主任面前时,老女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颤巍巍结果九老板递过来的亲子鉴定报告,摇摇欲坠的眼镜终于招架不住滑到鼻梁。
那亲子鉴定报告自然是九老板变出来的,花夜觉得他这次的配合度很高。
她谦虚的抹了抹耳际的头发,含蓄的笑道,“您不要看我俩年轻,其实我和孩子她爸今年都四十出头了,只不过手头上有钱在脸上动了几刀。”
九老板不自然的又咳了一声。
退学手续办得很顺利,花夜挽着九老板大模大样出了学校。一到外面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真好玩,老处女的脸都绿了。”
“她说不定找别的办法送康康进精神病院。”九老板说道,斜睨一眼勾在一起的两条手臂。
花夜赶紧放开,清清喉咙道,“康康又不是她的仇人,她干嘛非把人家好好一姑娘弄进疯人院?”
说到这里忽得灵光一闪,她瞪向九老板,“八号当铺再幕后操纵!”
九老板看她一眼,不说话。
不说话便是默认,花夜大怒,脱口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康康对你这么好。”
九老板面色一变,冷冷看她。
“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拿你当兄弟,你竟无动于衷锁了他的魂去。”那一世,她的未婚夫没了呼吸她也是这样骂他的。
他漠然扯了扯嘴角,消失在原地。
“你……”花夜咬牙,略一思索觉得自个儿骂得有点过了。八号当铺一直干得便是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她这么一骂倒显得自己不识大体,不知八号当铺干什么的。
只是,九老板的眼神虽然结着冰,却给她一种凄凉的感觉。
“黑无常大人……”花夜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很轻很轻的从树丛中飘出来。
她走近,拨开层层树叶,“一若,你干什么呢?”
一若嘿嘿笑两声,“大人您忘了,鬼差只可夜晚出来,这火辣辣的太阳真要命。”
太阳其实并不辣,顶多算的上灿烂温暖。
花夜替他挡住阳光,一若感激,攀着树杆报告,“搜魂使者在人间搜不到骆问畔的魂魄……”
她已懂他的意思,责备的猛敲自己脑袋,“我怎么那么笨,早该想到他的灵魂在八号当铺。”八号当铺的客人,迟早会用灵魂做交易,不知她是否是个例外?
“大人,”一若怯怯说冥间最新动态,“白无常大人好像伤的很厉害。”
花夜皱眉,“他何时受的伤?”
“上次与邪少轻都交战落下的伤,您又忘了?”
她记得他受了伤,不知这样严重,“那伤还没好?”
一若点点头,“听马面说白无常大人卧床多时了,走个路都要人搀扶,稍微用力伤口便裂开,流出的血能够装一脸盆,吓人啊吓人。”
“描述这么详细做什么?”花夜一道利刃般的眼神横过去,“叫他少喝点酒,不然死得更快。”
人死了是鬼,鬼死了是什么?鬼死了便是魂飞魄散,化作大地中的一粒种子。
那小鬼却似得了句金玉良言,头点得更猛,“是是是,我一定转告白无常大人。”添油加醋的告诉。
薄昼算是历经沙场,花夜从未见他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判官有一本古老书籍,说曾经有为冥神厌倦了冥间生活,在一次战斗中故意受伤,从此隐退。
薄昼不是这么想不开吧?他与轻都算是两败俱伤,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个拖着身子气若游丝。
偏偏这个气若游丝还在魔界准备教训哥哥一番,迟迟不归。
掐指一算,轻都离开有三天之久,花夜猜他可能死在外面了。而九老板被她骂过一句狼心狗肺后,再没有出现过。
她常挂在嘴边抱怨,“都当老板的人了,这么小气。”签了协议同居一个月,违约可是要双倍赔偿。
康康这时插上一句,“夜回来过,我们看了一场电影。但他好像忘记那电影前几天看过。”
花夜方知九老板在敬业的履行着合约,只是不愿与她碰面。
她好似产生一种错觉,总觉有人在哪里看着她。这种错觉让她恍如隔世。她重复做着古代城墙、低声细语的梦,夜里莫名其妙的醒过一两回。
她不知是挂念薄昼还是担心轻都,亦或是有愧于九老板。这三种假设没有一种让她心甘情愿的承认。
一天夜里,花夜醒来。今夜没有做梦,她是被冻醒的,寒风吹得他连续打了三个喷嚏。而且这风熟悉得很。
她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肩膀的两只黑色大爪子,镇静的开口,“喂,带我去哪里?”
猫头鹰扑棱翅膀飞在空中,因抓着花夜速度比平常慢许多,“殿下要见你。”
“三更半夜的,怎么不回骆宅等天亮?难不成要与我交代遗言?”忽忆起那符咒还没学会,不由自主扭了扭身子。
猫头鹰大叫,“别动别动,带着你飞已经够费力了,你还这么重。”
花夜抬高手,从它翅膀上揪下一根鸟毛,冷哼,“我求你带我的,请放我下来。你一禽兽还敢嫌我重 ,哪天你寿终就寝下的一定是拔舌地狱。”
“……”猫头鹰不敢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