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新娘不是我（1 / 1）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和子觞就没有再说过话。偶尔碰见也是面无表情地对视几秒钟，淡淡的，冷冷的，像是两个陌生人的招呼。
那晚我跟着他回了那幢三层的小洋楼，我睡在他的房间，而他，睡客房。这几天，白天他出门上班，我瘫在大床上百无聊赖地收听广播，因为只要一下楼，芳菲就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像是在防小偷般，也不允许我出门，美其名曰“怕我中暑”；晚上，子觞会如约地来到我的房间，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午夜的钟声一响起，他就又机械式地开门离去，不做多一秒的停留。妩媚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躺在楼下的房间里翻看着新式手枪的杂志，沉醉在手枪的世界里不亦乐乎。
八月份的J市的确是火辣辣的火炉，简直可以和《西游记》里的火焰山媲美了，一出门，汗水就禁不住地冒出来。我也乐得清闲，呆在床上自娱自乐，不去给他人制造麻烦。
上午吃过早餐，我侧躺在矮塌上抚弄着毛茸茸的狮子头形状的抱枕，脚步声突然逼近，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
“换上，我带你去参加一个婚礼。”他淡淡道，像是在吩咐芳菲今晚要做什么菜一样。
我接过他扔过来的盒子，取出里头的小礼服。这是国际著名大师小K亲自操刀的的礼服，款式和面料都好到不行！这一件礼服，或许当初的我做一年的秘书的工资都不够。
“好看么？”我换上了裙子在镜子前面转了个圈，眯了眯眼，不动声色。酒红色微卷的头发很低调，平日里看不出，但是在日光和灯光下又是暗暗的妩媚色调，白色的吊带裙收腰，到了下摆处散开来微成伞状，及膝的长度，俏皮而不失大方。我己给自己画了个烟熏妆，虽然觉得不搭这身行头，可乍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清纯里带着点遗世独立的味道，倒也真的是出众。
上了车，我擅自坐在了后座上，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瞄一眼上车起就冷着脸的子觞，他两道剑眉微拧，清冷的眸子隔十几秒就亮一分，轮廓分明的脸线条流畅，薄唇紧抿。
“是谁结婚啊？”他不告诉我不就是想让我主动问他吗？好，我就按着他的意思做。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我婚礼，他会带我去观礼。这两天他都是像监禁一样把我关在他的小洋楼里，生怕不注意一秒，我就长翅膀飞了。
他从后视镜里冷冷地瞟了我一眼，轻哼一声：“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奇心就像一只野猫，钻挤着我的心，有些惴惴不安在心头蔓延。
满地都装饰了盛开的百合花，中间是一片大大的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红地毯，红地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而奇特的洁白圆形讲台，后背景一幅大红绸，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爱心，爱心上贴着新人的照片，可是因为离我太远，而且我有两百度的近视，看得不太真切，但是照片上的两个人给我的感觉都好熟悉。爱心周边围了一圈美丽的鲜艳的玫瑰，而两边是各一个大大的love，圆台四周也摆满了鲜花，真是美极了，地毯的另一尽头是一个白色水晶纱装饰的鲜花拱门，红地毯两旁是一张张以白色纱帐装饰的椅子。
我跟着子觞，微笑着和众人打过招呼，走上红地毯，到一侧安排好的座位入座，我们的位置正好在最前面。刚才问候的人我基本上都不认识，有个别也只是在之前的酒会上见过一两次面，并不熟络。时间还早，腕上的手表还未指到九点，我好奇地看着四周。婚礼的现场摆了很多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放满了食物与水果，就如自助餐一般。
啊！那个满头白发的老翁不正是君延平吗？现在的他正笑容可掬地微笑着，对每一个人都点头微笑以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子觞，他怎么在这里？”我扯扯子觞的袖子，扬扬下巴，示意他望君延平的方向看去。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冷冷道：“这是他家，他不在这还能在哪里啊！”
我的脑袋瞬时轰的一声，仿佛爆炸般四分五裂。他家？那么结婚的是……惜墨？
“人来了。”子觞勾了一下嘴角，手肘捅捅我的手臂，召回我失落是魂，眼眸发亮，似一只撕咬着猎物的恶狼。优美的曲调缓缓地响起，整个婚礼的现声一下子静了下来，唯有优美的钢琴声。一名身着美丽的白色礼服的浓妆女子坐在钢琴前，十指熟练地在钢琴上弹奏起来，旋律优美，节奏动感，喜庆，灿烂的笑颜晕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睛，是莫怜。
牧师身穿黑西装站在巨大的圆台上，威严中带着喜悦的声音缓缓响起：“新郎、新娘进场！”
莫怜指下一变，一曲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缓缓地流泻出来，音符悠扬地回荡在整个婚礼，慢慢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一直传到心里。
新娘？是谁？我急切地望目光的汇集处望去。
一身白色婚纱的宋琴清挽着一身着白色新郎装的惜墨从白色水晶纱装饰的鲜花拱门穿过，踏上红色的地毯，面带微笑幸福地缓缓地朝红地毯另一头的圆台走去。前面有一对俊男美女的小花童在撒花，如天女散花般铺满了红毯。
从两人一出现，全场立即响起了一阵大大的欢呼声。
这一刻子觞恍如见到了天仙，低低地呢喃：“太美了，美得让天地颜色尽失，美得让人瞬间忘记了呼吸。”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对新人一步一步地在红地毯上缓缓地往前走，慢慢减少与我的距离，心头仿佛丢忽地失了一切，空了下来，尤其是在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那么幸福，那么耀眼的时候。那一身的白色婚纱完全将琴清的美丽给显露了出来，她不再清冷淡漠，磁石般的眼眸盈满了深深的笑意与幸福。琴清本就拥有着女子的魅惑、妩媚美，烟波流转间就会摄人心魄，让人甘心沦陷，高雅的气质就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惜墨深情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全世界昭示：他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们从的身边走过，慢慢拉开距离，子觞嘲讽似的握紧了我微微颤抖的手：“怎么？这样就承受不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各位，现在婚礼正式开始……”牧师扬起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浪漫神圣的《婚礼进行曲》继续回荡着，但是声音稍微低了些。
“君惜墨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宋琴清小姐为妻，成为她的丈夫，从此爱她、敬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穷、患病或者残疾，都不离不弃，此至不渝，你愿意吗？”牧师清了清嗓子，读起了宣词。
顿时全场都静了下来，像是在期待什么即将到来的惊喜欢乐。
惜墨缓缓回头轻瞟了我一眼，眼底荡漾着深深的不忍，我咬紧牙，本能地朝他摇摇头，他的嘴角抖动了一下，仿佛是在苦笑，又转回去：“我愿意。”声音深情而又坚定。
愿意？惜墨……
你不记得承诺过非我不娶的了吗？可是你刚才的眼神，不忍和无奈又是为了什么？
我呆呆地望着他有些僵硬的后背，晃神间却撞见台上莫怜凄冷幽暗的目光，她正向我展示着他迷倒众人的甜笑。
牧师倒是很平静，没有像围观的群众一样起哄，对着宋琴清道：“宋琴清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君惜墨先生，成为他的妻子，从此哀痛、敬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穷、患病或者残疾，都不离不弃，此至不渝，你愿意吗？”
她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像惜墨一样，转过头。她眼底微微含泪，深情地看着子觞，子觞却立即偏过头躲避般不再看她。她有些失落地转回头，淡淡道：“我愿意。”
随着琴清一句“我愿意”的结束，全场立即爆发出一阵阵更响的掌声和欢呼，而这掌声和欢呼，不属于我。因为，新娘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