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烟香弥漫(1 / 1)
睡在车上并不是很舒服安稳,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却被吓了一跳,子觞满眼布满了红血丝,正怔怔地盯着我刚刚抬起的下巴。
我对他浅浅一笑,装模作样地拉起他的大手,看看手腕上的手表:“醒得真早,还没到六点。”
他有些心疼地抚上我的脸,慢慢滑到我瘦削的下巴。
“嗯,痛!”我轻呼。
他温热的手指柔柔地触摸着,食指抵在我的嘴角,忽地力气突然加重:“怎么回事?”
他这样的大吼,将我酝酿已久的泪水勾了出来,我满眼泪光地怯怯地望了他发红的怒眼,稍稍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一把抓过我的衣领,直直地盯着我身上的少了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口,目光又移向微敞开的领口里,手指忽然挑开微合的领口,斑斑红痕直接映入他的眼眸中。他的气息逐渐加重,身子微微一震,狭长的双眼,盯着我的胸口,折射出几丝仇恨地光芒,有些怒发冲冠的预兆,紧握着的大手青筋凸显,骨骼分明,响起响亮悦耳的挤兑的声响:“他……强迫你?”
看来我的计划很顺利。
我不语,将头压得更低,几乎贴在胸前,发泄似的推开他的身体,松开他抓着我衣领的手掌。
“别动!”他大喝一声,视线回转,目光轻掠过我的眉间,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将我揽入怀中,牙齿狠狠地咬着,胸前起伏明显,双拳微抓,瞬间,所有的冷静都完全剥落干净,“君惜墨!”而后,冷若寒雪的眸子又蕴上怒意渐凝出几支尖锐的冰凌,随之,大手狠狠地又是一勒!直锢得我的腰肢生疼!
他把我送到医院检查,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脑细胞一个劲儿地忽悠我睡觉,我就眯着惺忪的睡眼,打算补眠,昨晚基本上就没有睡着。小护士小心翼翼地解开我的衣服,好像在看到我身上的红痕后惊呼了一声,我微睁开眼,她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冲我微笑。
“会痛吗?给我打支安定吧,我想睡觉。”我淡淡道,偌大的病房里,两套高级皮质沙发,靠近白色的落地墙面,挂有四十寸的液晶电视,顺墙而望,两侧还有画家的经典名作;仰头,几十米高的天花板,以欧式风格而制,一切都显得那么奢华。我勉强地一笑,又闭上眼睛。
检查?再怎么检查也不能推翻我昨晚和惜墨缠绵的事实,叶子觞,难道我傻到只做了表面功夫就敢欺骗你吗?
我醒来时应该已经是下午了,叶子觞斜坐在落地窗前,一口接一口地,狠狠抽烟,旁边还放着两个开了的纯生的易拉罐。本就没有多少表情的酷容更显阴寒,浓黑深邃的眸子似冷似烈,恍若北冰洋上的薄冰,表面冷硬,没有温度,底下却是凶险无比没有一刻停止过涌动的暗流;又似夏日正午时候头顶上的骄阳,背后黑压压的层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骤然间倾盆大雨。
“子觞,签约了吗?”我不肯定地问道。
不料,话刚说完,他缓缓抬眸,笑了,好像再看比怪物还怪物的外星人一般,未等我细读出他眼中的味儿,那张俊美绝伦的脸瞬间仿佛被突如起其来闪电劈中,蓦地乌云密布,强有力的大手反腕一扣,将我用力拽入怀中,捏开我的菱唇,顺手将桌面的啤酒强行灌进来。
我呛着咳嗽几声,拿起桌上还烧着的雪茄,扔到地上猛地踩:“我受不了烟味!”
“受不了烟味?好,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冰冷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看了我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报复的诡异的微笑。
到了他所谓的“好地方”,我才知道原来J市有这么一个堆满市井混混和高官显贵的叫做“夜不眠”的赌球场。整个一个比J市中心广场还大的大厅黑压压地堆满了人,前面有些身份的都有位置坐着,而后面的就只能踮着脚尖站着。中心处摆着一张台球桌,明晃晃的灯光聚集投射在上面,而桌边拿着球杆弯着上身瞄准白球的人,正是君惜墨!
看到我们的到来,呼喊声达到顶峰,子觞将我领到灯光下的一张高脚转椅上,然后从一边选了球杆,对四周的人群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叶子觞,你故意的!
明知道我受不了呛人的烟味儿还带我到这么一个烟香味弥漫的赌球场,几乎这里的每一个人手上都夹着香烟,更有一些而后还夹着未点着的。我根本没有心情去观看万人瞩目的赛事,泪水一个劲儿地涌出眼眶,丝巾过滤后的空气还是烟味十足,顿时我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仿佛都在抗议着,每一个细胞都在变形,而后,严重扭曲的器官好像再也维持不了我正常的身体供给,呼吸逐渐困难,气是进的多出的少了!
我猛地咳嗽着,冷眼扫向已经将一个红球击进洞中的子觞,他将球杆支在地面上,正得意地看着我狼狈的模样,他的唇角拉开一丝莫测的微笑,目光在我面上游离,仿佛顷刻已将我整个人剖开看穿了般。
。
懂了,看他这样的眼神,我全懂了。
原来他已经想清楚了我的阴谋,他反应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短短的半天时间,他就弄明白了整个局势,我让他喝下安眠药,利用惜墨对我的旧情将他骗得团团转,让他取消了与君氏的签约联盟,更是降低了叶氏在股民心中的地位,使叶君两家反目。难怪他现在这么折磨我,想活活把我熏死!
想到这里,我突然神经质地暗爽了一下,原来,我也耍了他一把!没想到一向沉稳睿智的叶子觞也会载到我手里。
我一把抓起身后的酒杯,无视那个堆满肥肉的臭男人,把丝巾浸湿,挡在鼻前。
烟,到处弥漫的都是烟雾,好浓好浓。我的肺像是极力地膨胀着,快要爆炸的时候又忽地缩小、畸形,扭曲……
最后一个球是子觞打进去的,那就意味着,这场是惜墨输了。惜墨放下球杆,往我的方向看了看,嘴角勾起一个大约十五度的弧度,仰着头,跨步从人群让出的小道出去了。
惜墨……
我的温柔笑意僵在嘴角,心顿时空落了一下。
他的背影有些萧索,脚步有些淡定自若,像是什么都豁出去的感觉。
人群中漾起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好像是在歌颂为他们赢钱的英雄。从这如浪的呼叫声中我知道,买子觞赢的占大多数。台球,本就不是惜墨的强项,他必输无疑,这一点,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的。
子觞游刃有余地酬谈笑,眼神时而自然但又略含探究地从我的脸上掠过。
我咳嗽着勉强迎上子觞不易察觉的冷冷的淡笑,他眼里的颜色转成了深沉的墨,四散气场顿时越发的冷峻。我连忙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在众人的掌声中离开。
刚出大门,他倏地掉转头,身子挺得笔直,直直地逼视着我,目光中隐隐有火光在跳跃,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充满了侵略的力度。他定定地瞧了我一会儿,忽然哂然一笑,淡淡地道:“莫言,你是第一个把我当猴耍的女人。”说完,不再理我,掉头大踏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