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恨欲狂（1 / 1）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时我美梦破灭的残酷时刻，我怎么会忘记！
当时我只有四岁多，老妈匆匆忙忙、慌慌慌张张张地把我塞进床底，睁大的眼睛正在告诉我，“别出声！”
爸像没事似的跟往常一样坐在真皮沙发上，扶着老妈微微颤抖的手，慕谦坐在床上，垂下来的双脚在我眼前晃悠。
突然“嘭”的一声，紧闭着的木门被撞开，一下子进来了好多人。
“怎么样，慕燮？跟我走吧，你没得选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白衣黑裤，左脸上有一道细长刀疤的男人先说话。
爸把手上的烟放在嘴里又深深吸了一下，缓缓吐出白烟，将烟蒂压在盛满烟灰的烟灰缸里，“怎么，老大，你也认为我会跟你抢魅影的宝座吗？呵呵……快点把你的人带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老三，你觉得你的人还会为你出生入死吗？告诉你，你做梦！哈哈……林龙，来，告诉他。”
“是，成哥，”从他身后走出一个畏畏缩缩、肌肉发达的男人，是平时跟着爸的林叔叔。“燮哥，我也是身不由己，良禽择木而栖，您不会怪我吧？”
“嗯。”老爸镇定地应了声，我看向他，只见他还是那幅漫不经心谁也不在乎的样子。
我知道林叔叔是爸最亲信的属下，为什么他的背叛爸却那么无动于衷？
“那么你跟我走吧，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哈哈……”
爸意犹未尽地望了老妈一眼，手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站起，“我跟你走，但是我的妻子和孩子，你必须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好！”那个刀疤男迅速向身边的几个人使了颜色。
爸从人群让出的道里走了出去，那群人也跟着离开房间。
我以为事情已经到了完结的时候，吐出一口气，想爬出床底，却被慕谦的脚挡住，我想拍开他的脚，却又听到返回的脚步声，吓得停下动作，瑟瑟地缩在床底。
“嫂子，请吧！”
“呵呵……萧成还真是‘说话算话’！”老妈拉上慕谦也出去了。
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我才猛然间回过神，颤抖的双手一点点的匍匐着从床下趴出来，爬过爸刚才坐过的沙发，心中的恐惧和悲伤猛的撞击着胸口，几欲昏厥，我倔咬着唇踉跄地爬起身，但双腿瞬间发麻，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妈妈…爸爸……哥哥…妈妈……”我不知所措的低呼着，发软的脚实在无法站起，只能努力地向一旁的落地窗爬去。老妈说过，害怕的时候就躲在窗后的暗格里。
我在暗格里待了几个小时，老妈才回来，可是只有她一个人，爸和慕谦都没回来。老妈抱着我连夜到了J市。后来老妈嫁给了莫皓然，我改姓为莫。
“那天我装死被他们仍在垃圾堆里，第二天醒来后看到爸被逮捕入狱的新闻，我偷偷折回去找你，可是那里已经被警察封锁。”哥淡淡地吐出，转过身体，如虎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后来呢？你怎么活下来的？”当时他也就十三、四岁，一个人又被打成重伤，没有人照顾，要活下来该是多么的艰难。
“呵呵……莫言，活下来是一件最容易的事了，只要意念不灭，身体上的痛苦根本构不成威胁。”
看着他强露出的微笑，轻松的几句话，我的心一阵心疼起来。他只是爸的养子，是爸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孩子。不知是命运注定他活得艰辛，还是我们慕家害了他。
“后来我被人救了，就加入了现在的暗夜。”
“老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样？”我紧握着拳头，张开紧闭的牙齿提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君延平派人围攻，她寡不敌众，连车带人掉下山谷。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血……”
“君延平！”
爸是魅影的老三，魅影的当家有意在自己的三个得意下属里挑出一个当接班人。老大萧成，为人狡猾老练，对于帮派争斗很是热心；老二宋晚风，文文弱弱，就跟古代书生似的，但是财务上的处理能力确实一流；老三，也就是爸，慕燮，是当时最受推崇的，不仅因为他处事沉稳，为人作风也很大气，和当家的很相像。
于是萧成在当家的即将油尽灯枯的时候适时除掉了宋晚风和爸，自己坐上了宝座。
“爸在狱中不久就被人暗中投毒致死！”他的手狠狠地捶在墙上，墙上的细白粉末西西碌碌顺着墙体落在地上。
“哥……我恨，我恨啊！……为什么？为什么安稳的生活就那么难呢？”我靠在他身上，低低地抽噎着，眼泪鼻涕都往他的衬衫上抹。君延平！君惜墨！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君惜墨，何必要让我爱上你，如果我不爱你……至少我不会过得那么难受压抑！曾经你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单纯，而那天你明媚的眼眸，曾经的温柔化为乌有，一层一层的高墙把我隔在外头。如果这是你设下的城府，那么它得有多深？是我的爱太愚，是我太笨，才会这样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还幻想着能和你过一生！
呵呵……让我爱上你只是你的一个计谋，让我爱上后再残忍无情地丢掉！
从现在开始，我对君惜墨无爱！放弃，再多的痛苦，相信我也能承受，闭上眼，不再留念。
我从他身上离开，拭去眼角泛滥成灾的泪水，“哥，带我去见暗夜的天哥--宋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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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子觞，明天我回叶氏上班。”昨晚挂了电话后，我就拉上窗帘，熄灯睡觉。
没想到今天一早，刚出门就看到他站在门口，斜侧的上身倚在那辆白色的奥迪TT上，交叉的双腿上搭放着的是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扶着车身，眼睛望向我的方向，展开的剑眉齐刷刷立在他澄澈的眼眸上，弯度适中的嘴角，粉色的双唇轻轻开启：“早！莫言。”
我微微点头，“早，子觞。”
“上车吧！”他拉开车门，绅士地伸手邀请我。
我对他回报一个甜美的笑容，倾身进入车内。他上了车，双手扶在方向盘上，脚下轻踩，准备启动。
对于叶子觞，我由刚开始的恨意转为感激，呵呵……我还得感激他为我出了口气，他对付的可是慕家的仇人啊！君延平，我要让你尝尝只能躺在床上的滋味；君惜墨，你欠我的，我就报复在你的家人身上！我发誓：我要打倒君氏！
“子觞，谢谢你来接我。”我侧身在他右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印上一个浅吻，然后顺手拉起安全带系上。
他显然呆了一会儿，看着我痴笑着伸手拂过我吻的地方，“莫言！”
我推开他压过来的身体，转头避开他要袭来的唇，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他看车前，“有人。”
他无奈尴尬地笑笑，退回座位上，重新系上安全带，开车。
“莫言……我说过不超过三个月你就会回到我身边的，是吧！”他得意地眉飞色舞地说着，车速逐渐加快。
“嗯。”我简单地应了一声，看向车窗外。窗外的深青色垂柳纸条落在地面上，微风轻轻拂动未能将它们吹起，只能让枝上的叶子尖端像金鱼一样摇晃几下尾巴，阳光从远处的稀疏的树叶缝里投射过来，落在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