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放弃一个人（1 / 1）

杨阅兵今天回来，他在车上打电话给陈秋，告诉她自己会在几点到。

“知道了。”陈秋对着电话，说，“杨阅兵，你回来后咱俩谈谈。”

“好。”杨阅兵惴惴不安的挂了电话。手机那边传来的话清淡得可以，很客气，很疏离。一刹那，杨阅兵心难受得不行。在这之前，杨阅兵离开的几天里先后给每个人打电话，与韩吉商量着请律师的事，结果韩吉说陈秋请了业内很有名的吴江南。也给老鸨打过好几次，最近的这次，老鸨这样说：“小兵，陈秋这人一旦有什么决定很难改变，你好自为之吧。”

杨阅兵有了不好的预感，想着自己回家之前，陈秋的沉默寡言，那眼神，那表情，安静得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杨阅兵拧着眉看车窗外一闪而退的风景，这个坎，真得很难迈过去吗？

似乎验证了自己的不安般，两人见面后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杨阅兵只来得及说道：“秋生――”

陈秋就先问出一句：“家里都安排好了？”

杨阅兵机械得回道：“嗯，放心吧。”

两个人的谈话并没有选在住处或者餐厅，而是肩并肩走在路上，沿着人行道，不急不徐的走着，空气里有种压抑的沉闷。陈秋身形停顿住，她说“杨阅兵，我不想走了。”

杨阅兵一呆，立即说道，“走不动了？那我背你。”

陈秋有些艰难的出声：“小兵，我们走不下去了，我――就到这了。”

“秋生，别说气话。”杨阅兵急急出声，强自镇定得道：“秋生你不是说过不会放弃的吗？秋生你不是说要对我好的吗？”

“对不起啊，”陈秋看着杨阅兵，这个心心念念为自己付出了好多年的男人，如今又被自己抛弃在这了。

“秋生，别――”杨阅兵顿失血色，扣着陈秋的肩膀，抱进怀里“别说这样的话，秋生，重新开始吧，我再不这样了，咱们重新开始，给我个机会。那么多年到现在，咱们还有长长的一辈子要走呢，咱俩不能分开。”

曾经紧紧的拥抱，觉得一辈子太短；此时，只觉疼痛。

“对不起，”陈秋也不挣扎，她说，“对不起杨阅兵，我真走不动了，你别逼我了，你把我放了吧，也放开你自己，你以后再喜欢上别人千万记住，别这么不留余地――”你永远会是那个伤得最重的。

“不放，一辈子都不会放。”杨阅兵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秋生，他辛辛苦苦守护了二十几年的秋生，在这一刻，就要被他弄丢了。“秋生，只这一次，真的不能原谅吗？我保证，只这一次。”

陈秋觉得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涌上来，吞咽了几下，声音透着几丝凉薄，“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原因，小兵，是我，不是你！”

杨阅兵真的慌了，满眼伤痛的低喊：“陈秋生，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丢失掉的，何止是二十多年的东西。

高楼大厦，日积月累，任风雨侵蚀，坚固如初；却在倾刻间毁于一旦。

“杨阅兵，你恨我怨我都成，我无话可说，我――决――定――了。”声音一字一顿，清晰入耳，带着一丝斩钉截铁。她想到那句：若爱，请深爱；放弃，请彻底。

杨阅兵就失了全身的力量，如遭重击，内心荒凉一片。目光变得悲苦，绝望得摇了摇头，苦笑，“秋生，我真担心有这么一天，你终是放弃。这一阵我总在想，咱们有那么多年，与这件事相比，天平总会倾斜于我这边的，我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我真的怕，却真的来了。”

陈秋紧咬着唇，鼻息压抑得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话。

“秋生，你的心真狠，真的，狠。”杨阅兵喃喃得道，“怎么就过不去了呢，这么多年，怎么就……”蠕动着双唇，哽咽。

在眼泪决堤前，陈秋勉强出声：“小时候到中学、高中，咱俩不能说形影不离，也算是彼此相伴，我――谢谢你。”漂亮的大眼睛里，渐渐涌上晶莹，包含着所有的前尘过往，曾经的岁月，三言两语，被泪水一滴一滴的抹逝。

二十多年很长，一年四季360天每天24小时；也很短，几句话的事。

话落，眼泪簌簌而下，试着憋回去，蓦然惊觉，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在杨阅兵面前哭了，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再不是她的了。泪，越发流得肆虐。

杨阅兵嘴角扯了扯，笑得有些惨然，他说，“秋生，你好象还没说过你爱我呢。”

心痛得一阵抽搐，陈秋吸吸鼻子，“小兵，我真挺喜欢你，真的――喜欢。”不敢说爱，只说喜欢。

不喜欢悲剧，终究只剩一个疼。

“秋生，你会原谅我吗？”

陈秋摇头，泪落，“我，不怪你。”只是抱歉。

转身，没说再见，陈秋往来路走去，泪眼模糊，一个踉跄，竟狼狈得扑倒在地，随即一双坚定的手臂将她牢牢的扶起，“这么不小心。”声音里一丝哽咽，泄露出心疼。

陈秋的泪掉得更凶，“以后不会了。”

短暂的沉寂，“秋生，非得这样吗？”带着最后一点期待和希冀。

“咱俩，就这样吧。”陈秋用衣袖一擦脸，冬季的街头，入眼，尽是苍凉。

放弃一个人，不是不爱，而是再难继续。舍了惯性，舍了依恋，都与爱相连，却与恨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