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没有任何理由,自他伤愈之后,她便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她不亲近人,有着兽戒备的天性,时刻警戒,但唯独对他言听计从,百般讨好,究竟为何他不得而知,或许在他受伤昏迷期间发生了连他都无从探究的事情。
起身走向吸吮奶娘身上鲜血的嫩犽,轻易捞起她小小的身子,不顾她的挣扎扭动径自带着她离开了血腥味浓重的啸意阁,来到王府花园,这才放下嫩犽,自己则躺靠在置于花园中的软榻之上,闲适的闭上眼,声音轻淡却足以让嫩犽感觉到语气中的坚持。
“嫩犽,走路!”
“……莫……”
“走路!”
嫩犽眨了眨眼,低吼一声,当真开始高高崛起屁股,颤巍巍的试着以双腿为支持站起。
赫连莫慑就此闭目养神,略带凉意的风轻轻拂过,长发随风飘动,衣袂微微晃动,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已经超脱这世俗的一切,没有任何烦恼。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王府总管勒肃匆匆赶来,似有要事禀告。
“爷!”
“嗯?”赫连莫慑微微睁眼漫不经心的扫了在软榻旁跌跌撞撞,跌了又站起,刚站起又跌到的嫩犽,虽已是初春,但寒气依旧很重,嫩犽衣着单薄,却早已被汗水浸透,被精心梳理过小短发此刻也凌乱的罩在头上,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一次又一次的跌到,左摇右晃的小身体像个螃蟹似的以怪异姿势练习走路,那眸中闪烁着的执着与坚毅不得不令人惊叹,粗重喘息甚至连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嫩犽,过来!”赫连莫慑利眼半睁,闲适的超累得气喘吁吁的嫩犽招招手,在软榻另头的嫩犽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回头,冲他甜甜一笑,笑得无邪又天真,两个若有似无的小酒窝也若隐若现,脚步蹒跚的踱向赫连莫慑。
“莫……莫慑,慑……”
“学的很快,有赏!”
手一伸,立于身侧的总管立即恭敬递上一小碗,血腥味顿时四溢。天真笑容更加灿烂,如同虎跳一般往上蹦跳,垂涎于他手上的‘美食’。瞧着她这般急切,兽性立即展露无遗,赫连莫慑眼角微微上扬,心情大好。
“勒肃,是谁泄露了本王行踪?”漫不经心询问,像是随口问问似的随性,逗弄似的拨开在他眼前挥舞的小手,有趣的看着受挫的嫩犽急得爬在地上打转,又弃而不舍的再次蹦跳抢夺他高举的碗。
“回禀爷,奴才只找到此人尸体。”总管勒肃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主子的脸色,见他没有任何变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勒肃你的能力难道就只有这样?”
眉峰微微一拧,低沉冷冽得令人发颤的声音让勒肃顿时浑身一颤,全身紧绷,大气都不敢喘,而赫连莫慑浑身散发出的无形怒气让他更加惶恐垂首俯身,面如土色。野兽的直觉让嫩犽也突然陷入戒备,不再蹦跳贪吃,而是像只戒备中的老虎似的供起背脊,喉咙间发出嘶吼,龇牙咧嘴的死瞪着勒肃,似乎只要赫连莫慑再动动手指头,她就会毫不犹豫扑咬上去,狠狠咬断勒肃的脖子。
赫连莫慑突然一动,软榻上的脚刚刚沾地,嫩犽虎啸一声,直扑向勒肃,吓的勒肃只能惊呼不敢躲闪,没有主子的命令,就算死他也不敢随意造次。
“够了!”
跳跃在半空的小身子被赫连莫慑一把搂住,将胡乱挣扎的嫩犽强行扣住放在自己大腿上,小碗凑近她的嘴边,嫩犽咻地仰头,眸中怒气未散。她在怒什么?赫连莫慑忍不住莞尔,这娃太敏锐,反倒比他还怒了。
被嫩犽这么一闹,赫连莫慑竟也无心再生气,周身怒气早就不翼而飞。
“嫩犽,你真的令本王对你刮目相看。”
嫩犽有些有些茫然的望着赫连莫慑,灵气大眼用力眨了眨,突然咧开嘴,眉开眼笑,伸出小舌头,舔食送至嘴边的‘美食’,发出啧啧啧的吸吮声音。
“勒肃!”
“奴才无能,请爷息怒!那人本是爷的亲兵,奴才查过他的底细,不是被人安插于爷身边的奸细,奴,奴才怀疑是后来被人收买,泄露了爷的行踪……后又因对方怕他吐露隐情便被灭口。”勒肃说的胆战心惊,根本不敢抬眼,无胆面对主子的怒气,尤其奸细竟是主子的亲兵,就凭这一点,主子定然会勃然大怒,摘了他的脑袋。
“也就是说你还是没有查出这幕后之人。”未怒,双眼紧盯着舔得津津有味的嫩犽,碗中刺鼻血腥令人作呕,这虽不是人血,但也是宰了几只兔子。兽……她这嗜血模样很有趣,不知在这处处是人之处,她要如何保持这令人着迷的兽性,还是说会被渐渐同化?
“……奴才无能!”勒肃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满头冷汗不敢擦拭,心脏早就受不了这负荷而变得衰弱无力。
“罢了!饶你这一回。勒肃,有件事本王要你亲自去办。”赫连莫慑头也不抬的说。
“多谢爷不杀之恩。奴才一定不敢怠慢,一定不敢怠慢。”
连滚带爬地靠近赫连莫慑身边,附耳聆听他的吩咐,却在听闻瞬间惊恐的睁大了眼,发白的嘴唇颤抖不已。
“爷,爷,这这……”
“还不去?”
“……奴,奴才遵命!”
勒肃脚步不稳的飘了出去,像个没了魂魄的躯壳。
直到舔食完了最后一滴血,甚至连碗都被舔得干干净净,赫连莫慑顺手将空碗放在软榻放的小桌几上,嫩犽依依不舍的目光还紧紧地纠缠在那碗上,半天舍不得移开,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圈,又将目光移向一直目不转睛瞅着她的赫连莫慑。
“莫,莫慑……嫩犽……”满是粗茧的手指了指莫慑的鼻子,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目光朝向方才勒肃离开的方向,结结巴巴的开口。“肃勒……勒,勒肃……”
轻抚她的头,赞叹似的点点头。
“很聪明!你是嫩犽,你可记住了,本王才是你的主子,这里只能对本王忠心!”手指指了指她的胸口,黑郁的眸含着凌厉的凝视,神情冷酷而严肃,嫩犽似懂非懂的与他四目相视。
对视了半晌,嫩犽低头看了看指在自己胸口的手,又仰头看了看他,小小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挣开扣在她腰间的手,自他大腿上站起,抱住他的颈项,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想说的话——舌尖在他眉心,鼻尖及眼圈来回轻舔。
“哈哈哈——”
赫连莫慑仰头朗笑,心情大好,嫩犽不知其意,却也跟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一强一弱,一高一低的笑声在这初春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办事回来复命的勒肃立于花园入口,望向那春日阳光之下两道躺靠在软榻上的身影,竟觉得万般耀眼,那笑声似乎穿透了他的全身,是种震撼,是种令人莫明兴奋的蛊惑。
这一年,赫连莫慑刚及弱冠。天瑞王朝第六任皇帝驾崩,其后宫一百零八位嫔妃殉葬。传位于其三子,也就是赫连莫慑之兄——赫连帛仁。
后民间流传第六任皇帝本欲传位于赫连莫慑,却因太医诊断他不能有子嗣,为了千秋万载的传承,不得不传位于三子。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无人澄清,亦无人确定此事属实,只知道七王爷赫连莫慑从此低调,无欲无争,在这场权力争夺之中安然无恙,侥幸存活。
第六章 嫩犽初长成
十一年后,盛夏,京都金陵
天瑞王朝上至宫廷下至平民百姓无不知晓七王爷赫连莫慑乃是‘无种’王爷,此生注定无子嗣,死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而自从赫连帛仁登基,赫连莫慑更是低调,在朝中不结党营私,一切皆明哲保身,独来独往,待人淡漠,就连府邸也是最小,也最为简朴,府中奴仆在外也异常卑谦,不敢生事,久而久之,这七王爷渐渐不被众人重视,成了有名无实的王爷。
七王爷府邸有一占地约五亩的人工湖,湖中莲荷常生,这盛夏之际满湖碧绿,粉白各色点缀其间,颇为雅致,湖上独立啸意阁,这本不是什么奇事,但自从十一年前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位新主子之后,这人工湖便被重兵保护,除了七王爷赫连莫慑,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靠近人工湖者轻则杖刑,重则废四肢,胆敢擅自闯入啸意阁者只有死路一条。就连在王府中德高望重,深得七王爷倚重的总管勒肃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府中奴仆换了一批又一批,真正知晓这居于啸意阁的主子来历者越来越少,直到最后竟只有少数几位知晓,却无人敢乱嚼舌根,更无胆私下谈传,久而久之,这啸意阁变成了王府中的禁地,不能言语相谈,不得擅自闯入,见了这主子也不准抬头!
盛夏时节,闷热难耐,不带一丝风尘,人工湖上碧绿荷叶微卷,似乎也被这毒辣的日光晒得没了生气。人工湖上水气腾腾,空中略带湿意,虽稍稍让啸意阁少了分热气,但也仍旧热得人心浮气躁,大汗淋漓。
啸意阁内,画栋雕梁,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处处绘有富贵的火焰纹和锦纹,阁中古董玩物处处可见,玛瑙金银镶嵌四处,金碧辉煌,耀人眼目,奢侈之度令人瞠目结舌。众人皆知七王爷府邸简朴,却不知其奢华更甚宫廷内阁,天下少有人及。
一娇嫩玉人儿懒洋洋的躺靠在镶满珍珠的软榻之上小憩,只见她鼻挺颊红,长得晶莹剔透,眼角微微上勾勾魂摄魄,薄唇微抿风情万种。她赤裸雪肩与白玉似的藕臂,红色绣花裹胸刚刚包裹住她诱人美胸,将她雪白细嫩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水灵,吹弹可破,又露出小腹,下身着同色纱裙,但膝盖以下却又是透明,柔纱萦绕下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如此大胆穿着在这民风淳朴,女子衣着推崇保守端庄的天瑞王朝显得格外异样,但这无损于她妖娆妩媚之色,反倒又添了几分邪魅,妖而不俗,魅而不过,犹如妖媚狐精转世,迷惑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