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二十一章 A（1 / 1）
栀子，我想去试试。这是他那天早上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说，好，我会尽快联系。
他说，现在联系。立刻。
就这样，来不及考虑，一切已成定局。
我知道，他是怕自己会有犹豫，又或许是已经从我眼中看到了犹豫。没错，如果没有他那天的催促，如果不是他要求我当着他的面给单斯打电话，我很有可能会退缩，甚至，一直到现在，我仍然在想，那天，我和他，是不是都有点冲动。我从一开始也许就不应该把手术的事情告诉给他呢？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愿，我们的选择没有错误。哥，那晚，我就当你答应我了。我们一言为定。
广播响起，提醒乘客飞机即将着陆，栀子合上笔记本，闭目，泪腺溢满，让眼睛的酸涩得到疏解。脑中闪现着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不觉又盼又怕的日子就这样临近。沈珺自从要求手术后，整个人都积极了起来，除了一般的身体锻炼意以外，还将丢下许久的练字重拾起来，李嫂说，每天他都要练习至少一个小时的字，现在手的握力明显恢复，甚至比冬天之前更强，像握力器这种细小的东西拿得也比以前稳当了。不久，单斯来电话，安排沈珺到德国进行一系列的检查，测试，同时还有专门的体能训练专家，结合沈珺自身特点，制定体能训练，为应付十几小时的手术以及术后的恢复做准备。就在上个月，经过每周一次的指标检查，单斯终于松口，可以进行细胞培育，于是，做了一个小手术，将有活力的细胞取出，进行培育。上周，单斯说，细胞培育成熟，可以着手准备手术了。于是栀子今天特意飞过来，和他商量手术方案，确定计划，如果没有意外，手术安排在一周后。
从机场到医院这一路，栀子这几个月不知走了多少次，可哪一次也没有今天这般忐忑。的士在医院大门处停下，付了车钱，栀子向住院处走去，住院楼前是一个小花园，天气好的时候，栀子会推沈珺出来坐一会儿，今天有点起风，花园里人不多，可以看到几位老人在护士的陪同下晒太阳，还有一个孕妇在丈夫的陪同下散步，脸上闪现着为人母特有的光辉。栀子的心，无来由的疼了一下。
沈珺的病房在三层，栀子轻车熟路的推门而入，出乎意料，里面没有人，将路上买的栀子花插在花瓶里，栀子刚打算出门寻找，碰到了进门的李嫂。
“小姐，少爷呢？”李嫂看到空着的病床，栀子看李嫂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阵纳闷，“少爷他没和你在一起？”
“没有啊，少爷早上说特别想和我做的汤，我就特意回家做了，这不，刚拿回来。”李嫂把手里的保温瓶放到桌上，“大概是去复健了吧。”
正说着，就看到沈珺被护士推进来。
“哥。”栀子过去，给了沈珺一个深深的拥抱，惹得沈珺身后的护士，暧昧的笑。
“小乖，不是说明天才到吗？”沈珺看到栀子，很是意外。
“公司那边有点事要处理，我先过来看看你，一会就走。”
“什么事？严重吗？”引得栀子亲自过来的事情，必定非同小可。
“还好，问题不大。”栀子转身去盛汤，不去看沈珺。
沈珺没有再说话，他注意到，栀子说问题不大的时候，微微的皱眉，但既然她不愿多说，自己也就不便再问，毕竟，公司交给她，是相信她有这份能力。
“好了，哥也看到了，现在去公司吧。”喝完栀子手中的汤，沈珺感到栀子心不在焉。
沈珺含笑的双眼，在阳光下，好像茶色的水晶般闪亮。
“恩。哥，明天见。”栀子虽然不舍，但想到公司那边的烂摊子，也只好离开。
“喂，明雅，桑烨呢？好，让他开完会回电话，我先过去看看。”坐上车，栀子快速部署起来。其实这次就是德国分公司的一个高层突然离职，现在群龙无首，事情本来不算大，但由于这个分公司是收购德国一个酒店直接设立的分部，基本是沿用原班人马，刚设立不久，内部人员调配等本来就在逐渐上正轨，再加上这也算是沈氏开拓德国酒店业的第一步棋，所以董事会格外的关注，海外设公司是一个大胆的尝试，所以高层离职后，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继位者，又怕一石激起千层浪，人心不稳，所以栀子借着来医院做会诊的机会，亲自来看看。
连夜和总部那边开视频会议，商讨对策，最终的结果是，让桑烨尽快结束手头的工作，来这边坐镇，没办法，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可安放在身边的其他懂事的爪牙多之有多，思来想去，也只有桑烨的能力和人品，是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而且，开拓德国市场，是沈珺的提议，也是有他一手策划和负责的，当年，要不是为了和这个酒店的前任拥有者谈判，沈珺也不会来德国，更不会出事……所以，栀子绝不能让这个计划在自己手上出现纰漏。
一切布置妥当，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想到还要去医院开会，栀子顾不得回家换衣服，洗把脸就往医院赶。说了医院的名字，栀子就在的士上睡着了，栀子没有国际驾照，所以每次因私来，都要打车。
下了车，仍没有清醒过来的栀子，半眯缝着眼住院楼走去，脑中一片混沌。直到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栀子吓了一跳，转身就要上脚踢。
“嗷！”一声鬼叫，单斯跳出去半米，“你要谋杀阿？”
“是你。”看清来人，栀子眨眨困顿的双眼，继续往前走，“对不起。我是出于自卫。”
“自卫？？？老大，叫你几声都不理，我只好拍你阿。昨晚没睡好？为了手术的事？”单斯本想发作，但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只好板着脸，换上专业严谨而八卦的表情。
“不是。”
“恩，我说也是，对了，后天你都安排好了吧？”
“后天？什么事？”
“手术阿！”
栀子行进的脚步，猛的停住，“手术？不是今天才定吗？”
“你不知道？”单斯一脸纳闷的看着栀子，突然了然的哦了一声，“沈珺没跟你说吧。”
“说什么？”栀子无意识的回答，同时脑中搜索者昨天和沈珺短暂见面后的只言片语。
“昨天他去……呃……他找到我，说希望尽快手术，下午开了会，我师父，我，还有他，都认为没什么大问题，正好后天有手术室，所以……”
栀子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不再理会甩在身后的单斯的声音，加快脚步向沈珺病房走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栀子“咣”的推开门，在床边立定。
沈珺示意李嫂将床桌上铺开的纸笔收好，又在她帮助下，换了个姿势靠坐在床上，才徐徐看向面前怒气冲冲的栀子。
“栀子，过来坐。”
“为什么要私自决定？”栀子此刻讨厌死他那温柔的声音，让自己愤怒的心情难以继续。
“咳咳……”沈珺轻咳，伸手向床头的水杯，栀子走过去，把水杯拿在手里，将吸管调整好，送到他的嘴边，沈珺看了栀子一眼，才缓缓张开嘴，任由栀子将吸管放入口中。看着沈珺喉结一上一下的动作，栀子因生气而猛烈跳动的心也渐渐平息，沈珺喝完，栀子将水杯放回原位，此时，已经再也没有发作的火气，但仍强撑着一股子劲儿，抿嘴看着沈珺。
“小乖，对不起，昨天决定的急，拨你手机联系不上，所以哥就先和医生定下来了。”沈珺用眼色示意栀子继续听，同时手也摸索着盖着她的手，“前几天听单斯说他的师父刚好回来讲学，哥就想，如果能请他来参与这台手术，加上单医生的水平，就是双份保险，但不确定是否可以请的到，所以没和你打招呼，很凑巧，他听单医生说起这事，也对这台手术有兴趣，便答应了，可是他有别处讲学邀请在身，但过几日便要离开，后天是能够定下的最晚时间，确实仓促了些，所以哥也在犹豫，但昨天你走后，单斯过来说他师父请我尽快定时间，我只有先定下来了。这样，小乖，你……不怪哥吧？”
栀子定定的看着沈珺，“真的是这样吗？”
“恩。”
沉默，栀子在权衡，沈珺在等待。
“好，哥，你说的，我都信。”栀子抱住沈珺的腰，埋在他颈间，闷闷的说。
真的是这样吗？栀子是怀疑的。初听单斯的话，栀子想到的是，沈珺想趁着自己不在，独自手术，所以一下子血往上涌，十分愤怒，想找他质问，可听到沈珺的解释，又十分合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比如，单斯和自己不几日就会通电话，丝毫没有提及此事，向来藏不住话的李嫂，也半句没有透露，还有，怎么会这么巧，昨天自己刚一走，事情就决定下来……脑中忽然闪过一些事情，但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