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夜深千帐灯（颜玖番外）（1 / 1）
疑惑地看着两人。
“姑娘，我们师兄弟二人是茅山派的弟子，适才经过，看姑娘身上似有浓重的魔气缠身。”
“魔气？”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脑中无意识地闪过那红发俊颜。
“是。姑娘身上的魔气已经浓烈到四下蔓延，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姑娘应该已经重病缠身甚至病入膏肓，但看姑娘的脸色，却似乎没有丝毫的病态。”其中一个青年有些疑惑地说。
病态吗？以墨默想，病态是没有，伤态却是有的，只是被重楼给压制住了。可是……魔气，这么看来，只有可能是他了，可是他，又怎会伤害她呢？
“不过姑娘不用害怕，斩妖除魔是我等本分，我们自会为姑娘除了此魔，消除身上魔气。”那青年看以墨沉思的神色，以为她是害怕，连忙接着说，“还烦请姑娘想想，近日里可有碰到什么魔物？”
除魔？！！以墨一惊，连忙答道：“没，没有啊。”左手轻轻后撤，下意识握住了腰间坠下的‘罹烬石’。
“那……姑娘可曾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也……也没有啊。”以墨矢口否认，片刻间已恢复了镇定，对着眼前的两人轻轻笑道，“两位道长怕是看错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哪会有什么魔气缠身？”
“可是……”
“道长若是无事，我还要赶回家，恕不相陪了，失礼。”萧以墨打断他的话，转身将两人抛在了身后。
原来，他是魔啊，难怪他是如此的厉害，难怪，他总是与一般人类男子不太相像。可是他是魔，那些道士一定会伤害他的，她绝不会告诉他们一点儿他的行踪。他一直在保护她，这一次，她也要保护他。
只是她哪里知道，堂堂魔尊六界之内罕逢敌手，又何需她保护？
看着大婶家就在眼前，以墨几步小跑过去推开了门，便看见那玄色披风翻飞而舞。
“重楼……”
重楼闻声回首，目光在交汇的刹那变得冷峻锐利。顷刻间一道寒芒暴涨，炫目的白光中一道红影疾驰后退，一阵剧烈的裂帛声响过后，尘烟四下散开，院内已是一片狼藉，两个道士手执长剑站在院门内，而重楼则揽着以墨在庭院中间翩然站定。
“多谢姑娘引我们至此，姑娘放心，我等定然为姑娘除去此魔，还姑娘自由！”长剑一振，白衣道士一脸除魔卫道济世救人的正义感。
道士的话让以墨悚然一惊，她下意识地抬头，恰见重楼目光森冷地扫了她一眼，那一眼的漠然让她如坠冰窖，寒意丝丝缕缕地冒了上来。
“除魔？自由？”重楼冷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僵硬，以墨的心如同被狠狠划了一道口子，他相信了么？相信是她带着那两个道士来对付他的吗？可是，眼前的场景，她又有什么资格要他不信呢？
他恨她了么？刚才那一眼，是恨么？
以墨慌张地去拉他的手，那边的道士却一招递出向重楼攻来。重楼冷哼了一声将她推到身后，腕刀一展便与两人缠斗在一起。
不知为何，重楼没有施展任何法术，纯粹只以招式来抵挡两个道士的进攻，几个来回后，两个道士疑惑地对望了一眼，分明这个魔非常强大，可是为何他不用魔力？难道还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吗？不管怎么样，既然他自己不尽全力，正是除去他的好机会！
互相打了个招呼，两人开始施展仙术，一道道咒语奇术不停地向重楼攻去，重楼闲庭信步般地闪开，然而终究少了魔力的辅助，那两个道士年纪虽轻却也不是泛泛之辈，因而他虽然强大，一时却也不能彻底灭了两人。
以墨看着两道白影中不停疾闪的红光，再看那自诩修仙之人却明显以二敌一大占便宜的道士，心头不由也生出些许恨意来，转而想起重楼方才冷漠的神色，心头更冷，一手便抽出时时缠在腰间的软剑，再不去管什么重伤未愈平心静气之类的医嘱，不管那四处横飞的仙术咒语，微运内力，丹田处却是一阵剧痛传来。她咬咬牙，硬是运气一跃，轻功一提，举剑向其中一个道士刺去。
以墨虽无仙术，剑法轻功却是不弱，那道士一惊之下连忙闪躲，瞬间战局便变成了两边，以墨缠上那个道士，剑光霍霍凌厉凶狠尽是搏命的招式，那道士自不能对一个女子用仙术，一时间竟让她占了上风。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在帮你啊。”道士便闪避着，便嚷道。
“我的事，与你们何干？！”以墨一脸寒霜，手下的剑招更为冷利，额前却已是冷汗涔涔，“他是魔非魔，我不在乎，你们为何多事！”
道士还想说话，却被以墨的剑势逼迫得无暇他顾，只得凝神应付起来。
而另一边，少了一个道士的牵制，重楼早已是游刃有余，腕刀侧翻挡开斜刺里的一剑，右手一掌便震断了那道士的肋骨，道士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地落在地上。
“师弟！”与以墨缠斗的道士大惊失色，再不管什么男女人仙之别，下手也蓦然间狠了起来。重楼料理了一个对手，转身看见余下的道士一招招极为狠辣，而以墨竟然强运内力，此时已是步履凌乱脸色苍白，赤金瞳孔中燃过怒火，飞身上前挡开了一片剑光，右手将以墨揽进怀里。
那道士显然已是狂乱，只想着杀了他为师弟报仇，重楼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以墨，无暇再去杀人，左手一划念动了空间瞬移的咒语。
眼前的一切模糊地扭曲起来，以墨软软地靠在身边的人的臂膀上，松懈下来的身体突然便没了站立的力气。
就这样靠着，也好。
（六）洞仙歌
重新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时，以墨踉跄了一下，几乎要向前栽倒。身旁的人却伸手一扶，仍是稳稳地揽在她的腰间。
清醒了片刻后的萧以墨顾不上其他，伸手就拽住身边人的衣袖，急切地道：“重楼，我没有带那两个道士回来，我没有。”
重楼看着眼前少女急切不安的神色，她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眸中是生怕被抛下的恐慌，点点的水光绵长，还夹杂着说不清的几丝依赖，不由得唇角带笑，说出口的话莫名柔和：“本座知道，不是你。”
以墨愣住，下意识看向那赤金色的眼眸：“为什么？”
红瞳里有几缕柔光忽隐忽现：“不为什么，本座便是信你。”
便是信你，只因是你。
以墨眼前兀地模糊一片，冰冰凉凉的感觉在眼角泛起。这么多年，却是他，这样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毫不迟疑地说，他便是信她。
性命攸关之时，他仍是不带半份怀疑地信她。
可是那个他呢？她的云书，她深深的爱了那么久的人，为何不信她会为他拿到他想要的一切，为何不信她会用尽全力去让他站在最高处，而是这样迫不及待地、一言不发地便扔下了她，去娶那个南宫小姐，去讨美人的欢心？他为何便不信“她”能给他的，她拼尽所有，也能给？
他为何不能如他一样，坚定地信她一回？
依依带泪，以墨看向那俊颜的目光有些微的恼意：“可你方才那么冷漠，我……我是真的很害怕。”
重楼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本座不想你涉险。”
以墨在电光火石间已明白了他的用意，不让人发觉她是他在意的那个短处，是他唯一称得上软肋的一个存在。虽然他向来无所畏惧，也绝对能护她周全，但他终是不愿拿她冒险，从每一个细微的地方，杜绝了对她的威胁。
他是随性肆意的魔尊，何曾为人考虑得如此周全？然而只因为她是她，一切便都不同了。
暖意在心头层层叠起，泪却如雨般落入尘埃。重楼凝视着眼前的倩影，清朗的红眸中泛起氤氲的霓光，仿佛从眼前的少女身上，看透了年岁时光，看见了前尘过往，便是他开口的声音，也更像是独自的低语：“却不想，无论多少年，你仍是这般倔强执拗。”
“仍是？”以墨不解，扬头问道。
重楼在瞬间如同陷入回忆的漩涡，千百年前的那个女子，也总爱这样扬头与他说话，蓝衣广袖飘摇如同天边的点点流云，笑语晏晏，神情温婉。
时光不断，流转从前，仿佛千年时光，她从未走远。
轻轻伸出手，指尖拭过那些冰凉的泪珠，重楼的眼中有着曾经的流年太过熟悉的温柔：“本座会保护你。”
只是这温柔曾经只是为了紫萱，而今，却是因为她。
眷恋一人，流连忘返。
在他注视下的以墨微红了脸，却是迎上他的眼眸，点点滴滴，尽是欣悦：“我相信的，重楼，我很开心。”
“只是，只是为何……云书……不会这样。”极轻极轻的低语，却毫无遗漏地落进重楼耳中，他在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冽，看见了眼前的少女那眉眼间，怎也压不住的哀愁。
“楚云书，有何值得你如此？”冷哼一声，重楼不屑道。
“我不知道啊，可我就是爱了。我以为我足够好，可是，可是对他来说，原来还是不够的。”以墨的眼神飘渺起来，仿佛看着什么虚无的过往。重楼惊觉不对，伸开手却恰来得及揽住那翩然倒下的柔弱身躯。
怀中的人贝齿紧咬，脸色自刚才激战后便一直苍白着，重楼暗道不好，伸手探了探脉，果然刚才她强运内力已是伤及根本，“罹烬石”已是压制不住她的内伤，上蜀山，看来已是耽搁不得了。
好在那大夫留下的伤药还剩下几贴，重楼随便找了户人家让人煎了给以墨喂下，便马不停蹄地抱着人向蜀山行去。
重楼精力极好，脚程又快，而沿途又没什么妖魔鬼怪敢到魔尊跟前放肆，进程倒也还算快。
这日到了蜀山故道，一路上醒醒睡睡的以墨身体也略有些起色。
“重楼，这是哪儿？”看着四周峭壁林立，以墨弱声问道。
“蜀山故道，上面便是蜀山。”
“大名鼎鼎的蜀山派么……”以墨若有所思地默念。
“来者何人？”蓦然间一声喝问，两个白衣飘飘的青年道士一跃而下，挺剑立在他们面前，“近日蜀山有些内务，封闭山门，两位还请止步。”
重楼却不理会他们，挑眉问道：“徐长卿何在？”
两个道士齐齐皱眉，年纪稍幼的一个已按捺不住，厉声道：“大胆狂徒，竟敢直呼师祖名讳！”
重楼冷然侧目：“徐长卿是何了不起的东西，叫不得么？”
“你……”年幼的道士暴跳，却被身旁的师兄一把拦住。
“我祖师已成仙千年，广积福德，还请尊客不要无礼。”师兄虽亦是不满，到底还是沉得住气。
“哼，本座不欲与尔等废话，徐长卿在山上？”重楼不耐地喝问。
“方才已告知尊客，蜀山已封闭山门，自是不纳外客。”师兄道士的语气也冷硬了下来。
“如此，怪不得本座了。”重楼不再废话，右手搂紧以墨的腰，左边腕刀虚晃一招攻向两人，在两人慌忙抵挡之时，身形一闪已骗过他们的眼睛，纵身几个起落便已落在了蜀山大门之外。
“有人闯山，有人闯山！”山下的弟子慌忙向山上警告，原本静谧的蜀山顿时沸腾，所有弟子纷纷仗剑冲到了前山，迅速结成法阵，严阵以待，瞬间便将二人团团围住。
重楼一手揽住以墨，一手负在身后，懒散地看着蜀山弟子如临大敌般将自己困在阵中，动也不动。
“何人闯山？”浑厚的声音传来，阵中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外貌看上去是个中年道士的人执剑在背走到正中，却正是徐长卿的师弟，在他成仙二十多年后也终于修为圆满，位列仙班的现任蜀山长老——常胤。
“常师叔祖，便是这两人。”人群中有人答道。
常胤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红发男子身上，瞳孔蓦然紧缩，周身空气顿时凝重：“魔尊重楼？！”
“哼。”重楼扫了一眼，算是回答。
周遭的蜀山弟子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他们很多都甚至不曾真正与妖怪动过手，可是任谁都知道一个魔的厉害。
“魔尊驾临我蜀山，不知有何见教？”常胤反手握住剑柄。
重楼早已不耐：“徐长卿何在？本座找他救人。”
“救人？！”常胤的目光落在以墨身上，脸色微变，“堂堂魔尊，竟也要求我师兄来救人？”
话中满是嘲讽。
重楼脸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