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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汐今天高兴到她这来睡,明天开心到别家睡,他可以无所谓,但容意却不行。
她只怕哪一天李汐可以走的潇洒,容意还是六年前那不顾一切追着杨勉哭那傻样。
“我想好好地要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找回那种感觉,我只是想再尝尝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是,他有钱,我也从不是倔强自以为是从不肯花男人钱的女权主义者,可是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很好了,你们能不能别老用你们想要的强加在我身上,好不好?”
她的眼睛隐隐带着湿意。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才缓缓转过身去抱着古悦,“外面的风言风语我可以不在意,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总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支持我的决定和选择。”
她的身体疲软地靠着古悦,也似乎在找着一个依靠。
古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容意的下巴搁在她肩膀良久,她才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今天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的一样,低温阴雨。
从计程车下来开门时,刺骨的风一个劲的钻进衣领,她哆嗦着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米白色的大衣中去。
低头看看表,今天本是不用加班的,但昨晚交接工作时拷漏了一个文档,她只好大清早就回了公司一趟。
幸好没见到杀人狂Vincent,再幸好路上不堵,过来这边不过二十多分钟。
十五楼依然空旷寂静,一路走过去,高跟鞋的声音明亮清晰。
走到房门前却看到许俊恒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指间无意地玩弄着火机,盖子翻开阖上时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在走廊中似有回音。
而他的样子却沉默得甚至带点低迷,连明朗的五官也模糊了。
穿着白袍的医生声音很低,语气平静,“……总的来讲就是骨头的愈合情况不太理想,打着石膏时,他的腿又不能通过自主收缩肌肉进行有效的恢复锻炼,即使按摩充足作用也还是很有限的……”
看到容意走近,谨慎地看了看许俊恒,而他只是抬眼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
“关节囊有点挛缩,复建期会比一般骨折病人长,至于什么时候能重新配戴支架,使用手杖,得视复健的效果而定……复健的过程也会比一般人来得艰辛,不过不过相信李先生能行的。”
有些话点到即止,大家却心知肚明。
医生说完后略给了个安慰的笑容和许俊恒点点头就走开了,走廊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她还在咀嚼着刚才医生的话,刚才一路赶着上来发热的身子很快地又冷却了。
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房门,指尖冰凉。
许俊恒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把火机收进外套的袋子里,站了起来说,“你进去看看他吧。”
说完便走向另一边,香烟从衣兜中掏出来又塞进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天色暗沉,房子里亮着一盏落地灯,床铺被收拾得整洁干净,昏黄落在一片白中,模糊了一些冰冷和死寂。
李汐已经换了衣服,深灰色的双排扣长款大衣,拄着双拐站立在米白色的组合沙发旁,面朝窗外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站得笔直,支撑点都落在左腿和两侧的拐杖。
灯光洒落他身上,投在地上斜斜的影子拉得老长,似是和温暖的昏黄有点格格不入,显得孤单而冷清。
也许是没装支架的缘故,右腿瘦得令裤管看起来有点空。
她的目光只是久久停留在那影子长长的腿上,看得她竟然有些心酸,胀胀的,像是有些东西忍不住迸了出来。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走过去从身后搂着他,她能感觉到箍着他的瞬间他身子轻轻一颤。
嗅着呢子大衣上那股熟悉的薄荷味,也不说话,就是这么站着。
他回过神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刚才微凝的眉头渐渐放松,“你很喜欢这样抱人?”
她轻轻地点头,而后又摇头,脸在他的衣物上磨蹭着。
他嗤地笑了笑,“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小时候爸爸老是背着我,后来习惯了撒娇的时候就这么搂着爸爸。不过爸爸身上有一种很强烈的男人气概,和你的不太一样……”
她也笑,爸爸的味道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偶尔夹杂着汗味,在烈日下蒸发着,那是农民最朴实的味道。
“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原来你有恋父情节?”
他戏谑地笑她,松了松撑着拐杖站立过久而发麻的手。
趁着她也松开手的空档转过身又问,“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男人味?”
笑容依旧却有一丝乌云飘过。
她不作声,待他转过身来站稳后才又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胸膛说。
“其实我更喜欢这样抱,感觉胸腔起伏,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觉得很近很近……”
面对着面,一头栽进他的怀抱里,静静地倾听着呼吸和心跳,在那里寻找让人心安的旋律。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小漩涡,眉头更紧了些。
“那你也多给我点儿安全感啊……”
她鼓着气嘀咕着。
三天两头就进个医院啥的,折了腿瞒着她,有哮喘也不和她讲,她哪来的安全感啊?
“不就锻炼一下你的抗压能力么?”
他施施然地走向门口。
躺了这大半个月,身子还是虚着的,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几乎是挪着蹭出步子的。
“什么时候开始复健训练?”
她看着他艰难的行走姿势,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钻子轻轻钻入,细碎而极深的伤口。
没理他半真半假的话,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却是顿了一下。
眼角挑了挑,似是有点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随即回了一句,“看看再说吧……”
她看着他两侧拐杖,深沉无光的暗哑黑色烤漆。
她总觉得他这个人有时也像这拐杖的颜色一样,阴沉而特意地努力让人忽略他的某些东西。
许俊恒看见李汐出来,本是倚着墙的,却倏地站直迎了上去,“iliam今天连线这边的高层开了个视频会议,他似乎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S&D弄到手。”
亚太区这几个月来的滑铁卢影响整个MRG的全球业绩,某咨询公司调查显示,客户对MRG的信心跌到最低谷,连带着公司的股票一路受挫。
iliam下了绝杀令,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李汐的态度不明,公司里也没人敢动,如今他们可是里外交迫,难做人啊。
“我说了不要动,谁要听他的,先调北美区去。”
李汐看了一眼许俊恒,“明天我会回去亲自和他们说这件事,谁要待不住的,以后也不用留了。”
眼睛中寒光渐露,要除外必先攘内,不听命令的士兵再怎么骁勇善战,毫无价值。
“你是说,有内鬼?”
许俊恒也拿捏不好他的意思,只是仔细想想这么几个项目下来,单宁处处占尽先机,又的确让人怀疑。
但是MRG的核心部分一直都是几个从美国就开始跟着李二的心腹,要真有那个心,跳槽那几个就已经全概括了。
“谁知道呢。”
他笑了笑,只是低声应付着。
这一行里,是敌是友,利益是唯一衡量的标准。
人心难猜,说到底是欲望难填,他又没有读心术,哪可能知道明天谁会倒戈相对呢?
想了想又说,“有些棋,走不到最后是看不着柳暗花明的,现在想再多也没用,还是再看看吧。”
他说得轻松,可许俊恒总觉得听着哪里不妥,但又不好问。
还是一副懒散状说,“李二是谁啊?我们还能不信你吗?到时可是乐得见柳暗花明了!”
世界上有些东西,如兄弟情,其实就不是利益可以衡量的。
他们不是没经历过低谷,刚回国内时,一切从零开始,但因为相信,所以每一步依然都跟着他走得毫不犹豫。
容意走上来的时候看见两人会心一笑,满头问号之余不禁想起当初怀疑李汐和颜繁柏是一对gay。
果然还是深受毒害的腐女一名。
忍着笑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起面前的这两个男人。
李汐挑了挑眉头,“怎么了?”
目光落在她笑得暧昧的脸上,而许俊恒则是识趣地先走一步了。
她岂敢在这个时候忤逆龙鳞,笑着摇摇头,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他的围巾,轻薄柔软的料子,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踮起脚尖绕在他脖子上。
他很自然地低头配合,自然流露的默契让她有点喜上眉梢。
很随意地挽过他的手问,“今天一整天不用上班,回去让容姑娘我好好安慰憋屈了大半个月的二爷您……”
话只说了一半,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拐杖,愣了一下。
幸好电梯到了,她仿若无事地走进电梯。
他似是没注意到,侧头仍然笑看着她,“嗯,憋屈了这大半个月,是得好好安慰我……”
低着头咬了咬她的耳朵,看到她两颊飞扬的红晕,薄唇角挑得更高。
她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调戏姑娘的本领可到家了。
想起医院的护士刚才目送他走依依不舍的样子,脸上分明就刻着欢迎下次光临。
忿忿不平地说,“在医院躺了这么些天,一大群护士鞍前马后地服侍着,哪还用得着我安慰啊?”
“哎,我这可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拥军爱党的好榜样……”
“你的历史太不清白了,党和人民没法信你。”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一楼,她干脆翻了个白眼走出去懒得理他。
一抬头看出大门外,看见那大剌剌地停在雨廊下的SUV还没什么反应,再瞧着从驾驶座上下来的Vincent却是一愣。
再看见Vincent下车接过副驾驶座上的小女孩时却是被吓得不轻,因为那孩子的脸正对着她,眉目轮廓竟是和Vincent有几分像。
她的第一反应是公司里的花痴同事情报错误,Vincent是个有妇之父,女儿都好几岁了。
第二反应是这样撞见上司不愿意公开的事情可是职场大忌,搞不好以后惹祸上身。
第三反应是李汐在身边,虽然他不见得认识李汐,也更不会回去公司散播谣言,但这样撞见总是不好的。
一番权衡之后决定还是采取最妥当的方法,视为不见。
思量之余放缓了脚步,旁边的李汐瞧着她突然凝着的表情,“怎么了?”
“没……”
她正看着他,却听到前方走过来的人叫了声,“容意。”
身材健硕的Vincent穿着卡其色的立领风衣,一手抱着约六七岁的小女孩,整个模样就是爱家的慈父形象嘛。
她的肩膀有点耸拉了下去,心里想着,boss大人你这是何苦呢?
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瞬间抬起头来打招呼,“嗨,Vincent。”
笑容那个真挚亲切,丝毫不见芥蒂。
李汐看着面前的Vincent,感觉到旁边的容意有点僵硬。
却是没有了平时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最简单的介绍,“Vincent,李汐。”
他没有像平时一般略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却是把右手的拐杖移到左边,很正式地伸出了右手。
而Vincent也把抱着的小孩换到左手边伸出右手。
旁边的容意看着这两人在这非正式场合来个正式得有点过分的握手礼,陷入两个男人异常强大的气场里。
倒没有意外,两个旗鼓相当的男人在一起,要不惺惺相惜,要不就是王不见王。
后来想着他定是赶着带小孩去看病,又怕他过多关注李汐,闲聊了两句便说先走了。
正要继续向前时身侧突然有阵风,前面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