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1 / 1）
气氛一时尴尬到极点，天涯和许墨阳站在一高一低的位置上互相对视，而安妍则和我大眼瞪小眼。
动了动身子，我勉强站起来，脚踝隐隐作痛，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脚扭伤了？”陆天涯搀扶着我低声问。
我不敢去看天涯的神色，只得低着头说：“好像是吧。”
“先回去。”
说着，天涯牵着我的手，转身上楼。
“渺渺。”许墨阳忽然叫住了我，我回头，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勉强地牵起一个笑容，我看着他说：“怎么了吗？”
许墨阳的眸色暗淡了下去，摇摇头道：“没什么，你也住这里吗？”
“不是。”
“是你男朋友住在这里吧，”安妍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得我直想抽她，“都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你们感情真好。”
“还好，很晚了我们先回去了。”说完，我看了许墨阳一眼，他紧抿着唇，明净的双眸与我的视线相触，我像被灼烫到一般立刻转身拉着天涯上楼。
回到家里，天涯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客厅中，拿着遥控器不停的转换频道。周围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让人窒息。
我坐到了他的身边，忐忑地唤了一声：“天涯”。
“嗯。”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应道。
“我……”正当我想解释刚刚的事情时，天涯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走到一边接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小晴在医院急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天涯接完电话拿了车钥匙对我说，“今晚你一个人睡这里，没事了我就回来。”
我来不及应一声，他便匆匆地出门去了。对着大门叹了口气，我拿着自己的背包抽出了那只布偶，挂在了天涯房间的灯罩上，橙黄的光打在上面，愈显温馨。我躺到了床上，思绪一直纷乱，回忆就像千军万马过境一般，重重地践踏我的脑海。
如果没有那一张被掉包的体检表，没有安妍的设局陷害，没有在巷子里面的殴斗，我想现在的一切都会被改变。许墨阳或许会是我现在的唯一，甚至是未来的唯一，但那都只是如果。不能否认当他说那一番话的时候，我曾经动摇过，但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而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
只能说，时间改变了太多，一切的问题，都只是时间问题。
辗转到半夜，或许因为这一天实在是身心皆疲，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这一夜却睡得不甚安稳，回忆像倒带的电影一般重复播放着那些片段，那些声音，那些人情世故。几次醒来又几次朦朦胧胧地阖上眼睛，直到天亮了，梦魇还没有放过我。它把我带到了一片火海之中，妖娆的火舌像嗜血的魔鬼一样吞噬周围的一切，而我置身火海之中似乎哭喊着些什么，听不清，看不明，一切的景物都显得十分朦胧。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些什么，我想回头，却看见一个柜子横空砸来，然后我就被吓得惊醒了过来。
太真实了，实在是太真实了，我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熊熊的热气。不过是一个梦境而已，为何我会有种痛得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没有来得及细想，外面传来一阵开门声和脚步声，我向门外看去，陆天涯已经站到了房门边了。他走到我的身边，凝视了我一会儿，然后抬手帮我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皱着眉头问：“脸色怎么那么差？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没，只是做恶梦而已。子晴怎么样了？”
天涯脱掉鞋子上床，在我身边躺下，他的眼底泛着浓重的疲惫之色：“昨晚抢救了整整三个小时，今天早上稳定了下来。”
“子晴她……情况不是很稳定吗？”
“那些都是安慰她的话，医生说……”天涯闭上了眼睛，叹息般的轻声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还是未知之数。”
我听到这里，鼻子有些冒酸。子晴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我真的无法想象她是怎么从剧痛中煎熬过来，可是她都坚强地走到现在，为什么最后还是只有这样的结局呢？
“天涯……”
“我很累，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下去给你买早饭。”
“嗯。”
在外面买完早饭回来后，我又到了超市买了些材料准备熬锅粥带去给子晴。我把粥倒进了保温瓶，这时候天涯还没有起床，只得留下一张纸条告诉他。
到了医院后，出奇地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玲姐，在她的怀里还有蜷缩着睡觉的小睿。上一次看到她已经是子晴进医院之前了，那时候她可以算得上是明艳照人，但现在却仿佛苍老了许多，眉眼间隐藏着些疲态。
玲姐看见我来了，对于我笑一笑：“方老师，来看小晴吗？”
“嗯，熬了些粥，您也吃一点吧。”
“谢谢你，小晴现在还没有醒，粥先放这吧，你进去看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玲姐说这句话的时侯，眼角隐隐泛着晶莹。
在心中叹了口气，我走进了病房。在里面，子晴正躺在了床上，脸色蜡黄，毫无生气，周身插着许多管子，现在的情况是连氧气罩都不能拿下来了。如果不是床边的那一台心跳仪，她就像已经离开世界一样。
我想帮她拿走花瓶上已经凋零了的鲜花，因为实在太碍眼。这时候子晴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是醒了。
“子晴，把你吵醒了？”
宋子晴睁开眼睛，无力地笑着说：“没有，我睡够了。”
“帮你把花给扔了。”
“嗯，麻烦。”说着，她又阖上了眼皮。
我到外面告诉玲姐子晴醒了，我把熟睡中的小睿轻轻地抱了过来，这小屁孩估计是一晚上也没休息，这下睡得极沉。
没过多久，我又看见天涯也过来了。他微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
“吃过早饭了？”我抬头看了看他问。
他在我身边坐下，有薄薄的热气笼罩过来：“吃过了。”
“子晴刚醒，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嗯。”
他虽然应了，但却没有站起来，而是侧过头微笑地看着我：“灯罩上的布偶是你买的？生日礼物？”
他不说，我都忘了，脸蛋红了红应道：“嗯。”
“谢谢。”
“不客气。”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天涯，昨天的事……”
“谁没有过去，”他浅笑了一下，“重要的是现在。”
看着他干净的侧脸，我忽然释然了，傻里傻气地笑道：“对啊，重要的是现在。快进去看看子晴吧，不然一会儿她就要休息了。”
天涯起身，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就进去了。
过了不久，宋子睿在我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嗲声喊道：“妈~”
我眯着眼睛，拍拍他的头，笑得和蔼可亲：“乖儿子，醒了哈？”
宋子睿愣了愣，反应过来：“大婶！”
这小子太不可爱= =。
还没等我来得及调|戏他，玲姐忽然从病房里面冲出来喊着：“医生！医生！”
“玲姐怎么了？”
“小晴又发病了！”
“别急玲姐，我现在去找医生过来。”说着我放下宋子睿，然后去找了医生过来。
一进病房，我便能听见子晴痛苦的呻|吟，她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天涯的袖子，天涯在一边轻声安慰她，替她擦去额前的冷汗，这时候医生和护士围着子晴，她才松开。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暂时让她睡了过去，而玲姐早已在一边咬着嘴唇泣不成声。
宋子睿留在了病房看着他姐姐，而医生则和我们到了外面说子晴的病持续恶化，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让玲姐签下病危通知书。
我清楚地看见，玲姐在签字的时候，她握笔的手在颤抖，我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留下眼泪来。也许只有签过这张纸的人才知道，那种沉重的心情，比看着他突然离开了更加难过。
看着子晴情况稳定了一点，天涯就和我回了家，一路上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子晴的任何事。因为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了，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也许，命运才是最冷血残忍的刽子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