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1 / 1)
最后我还是离开了那里,对他点点头,打了一个先出去了的手势。许墨阳并没有说什么,隔着人群对我笑了一笑,然后我就急忙地转身逃窜。
离开了宴会厅,我打了个电话给于枫说身体不舒服然后就直接就回了家。回到家后,我无力地扑到在床铺上,脑海里全是许墨阳的样子,过去,和现在的。
过往的事情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的眼前回放,记忆如海浪,拍打着心灵中最脆弱的那一块石头。也许回忆起那些事情,实在太费心神,渐渐地,我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深沉的睡眠中,似乎有一个人在引导我回到曾经的时光。
在梦里,我看见那间被夕阳余晖染黄的画室,枯黄的落叶静静飘零,有一个少年在窗前作画,握笔的手修长而有力,笔尖与画纸摩挲出簌簌的声音,在沉静的画室中显得更像一首简单的小调。
从这里看过去,世界除了少年白色的衬衫与被阳光染黄了的肌肤,仿佛一切都是黑白。
我走上前去,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少年转过头,带笑的眼角折射着点点余晖。
原来曾经还是那么的美好,如果回忆指针停顿在那个时候,或许我还能爱你直至如今。然而感情终归会淡去,尤其在发生一系列的事情后,那个曾经在别人眼里傲慢乖僻的我,也已经成长了。现在的我才发现,我爱上的是一种感觉,我怀念的也是一种感觉,而不是一个人。
因为人总是有瑕疵,而那一份感觉却会被时间加工成最遥远的美好,可望不可即。
十七八岁的我们总是肤浅地以为那些就是爱情,其实不过是年少的悸动,在青春隐隐的叛逆中,渴望找到一个人可以依靠和填补寂寞而已。
当这些场面渐渐淡去,我慢慢地睁开眼睛,乐玲敷了深海海藻泥的黑面霸占了我整个视线,我吓得从床上弹起,生生地撞上那颗钢盔铁头。
“哎哟!”乐玲揉着头悲鸣,“方草你找死?”
我流了两行宽面条泪:“你这副鬼样子,是个人都会被你吓到好不好……”
乐玲被海泥包裹的双眼射出一刀杀人的X光线,刚刚因为说话面膜已经皱起了几条横纹,这下她只敢含糊不清地说着:“俄本乃想叫你起床吃房,可似俄看你睡觉的样纸好纠集,就多看鸟几眼呗。”乐玲坐到了我的旁边,钻进了我的被窝了,三八的光辉连厚厚的海底泥也无法掩盖,“花生什么术?告诉俄,俄似知心姐姐,似你最好的棱听姐。”
(无责任乱翻译:我本来想叫你起床吃饭,可是我看你睡觉的样子好纠结,就多看了几眼呗。发生什么事?告诉我,我是知心姐姐,是你最好的聆听者。)
在许墨阳这个问题上,乐玲作为我曾经的盟友,同一战线的阶级同志,我想我很有必要把她拉下水,于是我将今天在酒店遇到许墨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脸上的海底泥掉落的速度,代表她惊讶的程度。
我淡定地扬了扬被子,把上面的海底泥抖到地上去。
“你你你说许墨阳就是5318!哦漏,怎么那么狗血啊!”乐玲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别说乐玲,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的措手不及了,只好苦恼地点点头。
“不是说5318曾经将信寄错到小河的家吗?说不定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你在A市,这次回来是专程过来找你的。哇靠,咱家门牌13,小河家门牌是3,真是微妙的存在啊……要不是你早就改了名,说不定最初的那封信就已经到了你手上。”乐玲摇头晃脑地说,“这就是命运……”
我郁闷地低头看着被子,无视乐玲幸灾乐祸的表情,咱俩不是因为许墨阳才变成好朋友的吗?这厮怎么到现在提起他居然若无其事,还如此欠抽呢?想当初她的勇猛可是我自愧不如。
“对了,你不是说他得了奖吗?”乐玲忽然用力地拍了拍我的大腿,疼得我哎呦一声交了起来,连忙点头说怎么了。
乐玲不管我的疑惑,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笔记本,迅速地打开了度娘,输入“5318 监狱画家”几个字。果然一搜索,满满十页的新闻都是关于这个监狱画家的事情。乐玲打开了一个最新的网页视频新闻,缓冲了一会儿,许墨阳那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频幕上。
这条新闻正是关于今天的作品展示会。乐玲在一边看,一边像打了鸡血般怪叫,我没能忍住,大手将笔记本阖上,把她赶出来房间,试图不去想刚刚他在镜头面前说的那一番话。
“曾经有一个女孩,她奋不顾身地保住了我这双手,所以从监狱里出来后,我会带着她的期待,一直的画下去。”
那时候,会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有记者打趣问:“这是你画中那个跳舞的女孩吗?”
墨阳微笑着,然后坚定地点点头:“是,就是她。”
接下来的画面就被乐玲的怪叫所淹没,我想不起后来他说了什么,也没有勇气再打开来看。我把笔记本放回到桌上去,这时候旁边的手机欢腾的震动了起来,我拿起来狐疑的看了一下,是一串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
“请问是方草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很熟悉。
“嗯,我是方草,请问你是?”
“我我、我是宋子睿。”
“噗……你找我干嘛?不会是补习吧?”
“我、我想你带我去找姐姐。”
我心里一惊,然后故作镇静地握紧了手机,尽量用调笑的语气说:“你姐姐不是出去旅游吗?我可没钱带你去呀。”
“别骗我了,其实姐姐现在生病住在医院里!”小睿稚嫩的童声带上了一丝哽咽,“他们都在骗我!”
“胡说什么呢你?怎么说姐姐生病!”
“方草姐你也别骗我了,你要是不知道就不会几次都问我姐姐的事情!我昨天晚上偷听到爸爸妈妈说话,他们说姐姐快要死了……”说到这,小睿终于哭出声音来,“求你,方草姐,求你带我去看姐姐,我很想她。”
我在电话的那边左右为难,既然子晴不想让弟弟知道她的病,我也不好意思掺和。但是我也能明白小睿的心情,毕竟曾经也年少过,就像小时候外公患了病,他们瞒着我,终于到外公走了,我才知道外公不会回来了。
童年时候的遗憾,我不想在小睿身上重蹈覆辙。
良久的沉默后,我无奈地说:“好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带你去看你姐姐。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让你姐姐知道,嗯?”
小睿在那头抽泣着说知道了。
阖上电话,我叹了口气。
要来的,终究是要来,想躲也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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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来到宋家前面的公车站前,宋子睿早已背着书包站在那里等我,小俊脸上有些湿漉漉,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看见我来了,立刻跑到我的面前,这才看见原来他的眼睛是通红的。
我有些心疼小睿,毕竟他在承受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烦恼。
“带我去看姐姐。”小睿说。
我牵起他的小手,“好。”
小睿和我上了公车后,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说话,我想说些什么逗他开心,可是他都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
“小睿,你不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去见你姐姐,笑一个。”
宋子睿耸了耸嘴角,然后又把脸转向窗外,眼角好像有滴晶莹在闪烁。
原来他在哭。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屁孩,你哭啊?”
“哪有!”
我抽出一张纸巾,故意用力地帮他抹眼泪:“是没哭,坐在公交车上沙子进眼而已。”
宋子睿听出我在揶揄他,哼了哼鼻子别过头不看我。
我又推了推他。
“干嘛!”
“小屁孩脾气不小嘛,来姐姐的肩膀借你靠靠。”
宋子睿瞥了我一眼:“才不要!”
感觉到被嫌弃了,我一把捞过他的头,把他埋在我的怀里:“丫你敬酒不喝喝罚酒,非得用武力才能解决,你是M吧!”
宋子睿挣扎着推开我的手,“放开我,大婶!”
“丫你怎么还不哭,快给我哭!”我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脸蛋,脸上立刻留下一个红印。
“你神经病啊!很痛啊!”宋子睿大叫,抽噎着嗓子重复说,“很痛,死老太婆……”
我搂住他,轻轻的帮他顺背,“痛就哭出来,哭出来就不痛了。”
宋子睿在我怀里嚎啕大哭,似乎中间说些什么,但我没听清楚。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我想宋子晴也希望小睿有属于这个年龄的欢乐,该笑就笑,想哭就哭,绝对不是像刚才那样默默地流泪。
“死老太婆……死大婶……我的脸很痛!”宋子睿一边咒骂着我,一边肆无忌惮地把眼泪鼻涕抹在我的衣服上,敢情刚刚我听不清楚的那些话都是骂我来着= =。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弄得我的眼泪只能往心里流,自己的形象在自己的心中瞬间放大。
过了十几分钟,宋子睿也哭得差不多了,我顶着好大的鸭梨,穿过围观群众下了车。
终于到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