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过了几天,我接到宋恬的电话,说布偶已经做好了让我到店里去拿。
“真的做好了么真的做好了么?”
“真的啦!”宋恬转过身推开玻璃柜下的门,拿出一个碎花绒布盒子递给我,“给!”
我接过盒子,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锁扣,便看见在填满棉花的盒子里,躺着一对可爱的Q版布娃娃。
笑得谄媚又傻气的我靠在了陆天涯的肩膀上,陆天涯那时候刚睡醒,表情懵懂到几近面瘫,布偶的底座正是一张竹藤做的摇椅,而在我们身前有两颗相连的红心,上面写着:“天涯何处无方草”。
我轻轻地把布偶从盒子里面拿出来,心底里面不由得更加期待陆天涯的生日到来。
我想,他应该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怎么样?还行吧?”
“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我感叹道。
“喜欢就好,还有你看这里,”宋恬指了指左边的红心,“这边是录音的,另一边是播放的。后面还有盒子下面有一条链子,可以将布偶挂起来。”
我高兴的几乎要抱着宋恬亲起来了,“真的谢谢你!我很喜欢!”
“不客气,”宋恬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们店里面还有一个定期送货的服务,如果你不方便将礼物送到你的朋友手里,我们可以提供免费的送货服务。不过我看你也不太需要这项服务了,是吗?”
“嗯,礼物还是亲手送的比较有意思,不过你真的好会做生意啊!”
“就是懂这么一点手艺活而已,哪里谈得上是做生意。”
之后我和宋恬客气了几句便付钱离开了店里,打的回家了。
趴在床上,我苦撑着脑袋想着到底要给陆天涯说些什么。
“哈哈!猜猜我是谁?没错,就是方草我……深井冰= =”
说这些整一个白痴一样,摇摇头,按录音键重来。
“天涯,生日快乐,我给你唱首生日歌吧!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兴致高昂地唱完一整首,自我感觉好到了极点,却不料按播放键的时候,里面却传出了跑调跑到远古时代的歌声。
我挠挠头,有点尴尬地自言自语:“看来这录音机的质量不太好啊……”
“噗……”乐玲推开门,笑得弯下了腰,“得了吧你,难听就难听呗。”
我老脸一红,一个枕头扔了过去,又急又气:“你缺德不!”
乐玲身手敏捷地把门关上,枕头凶器被挡在了里面,而门外乐玲嚣张有狂妄的笑声逐渐远离,剩我一人对灯长叹……
把布偶挂在了窗前的落地灯灯罩上,我拉开白纱窗帘,顿时洒进满室明媚的阳光,空中微尘浮动,秋风渐凉,轻轻拂动了窗台上的一株四叶草。
那一对布偶随风慢慢摇荡,就像午后时分,一对老夫妻坐在藤椅上喃喃细说家务事。
——我们的命还长着,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不是吗?
脑中回荡着这句话,我想过了几年,甚至几十年,即使这对布偶和布偶的主人都蒙上了岁月的灰尘,但里面流淌着的温馨亦会像美酒般,愈发浓郁。
如果此生能有一人白头皆老,没有命运的起起伏伏,跌宕离奇,也算是一种平凡的幸福。待到垂垂老矣之时,只要看着这对布偶,我想那一份兴奋与悸动依然鲜活。
这就是生活,也是我们凡人的爱情。
床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寸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你是?”
“是我。”爸低沉浑厚的声音从手机的一端传来,即使通过电讯号的翻译后的声音,依旧严肃的教人紧张起来。
“呃,爸你找我有什么事?”
“今天晚上把自己收拾好一点,我要带你去见人。”
“见什么人?”
“今晚你就知道了。”说完,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还是这个样子……
***
到了晚上,我来到了爸说的那一家五星级酒店楼下。
爸早已经站在了酒店大堂等我,见我过来,眉头微皱:“不是让你穿好一点吗?怎么这个样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色立领衬衣,素净高腰裙,这身服装还是我实习的时候见客户穿过的,怎么还不够正式呢……
我不服气地扁了扁嘴:“你要我穿什么?不久吃个饭而已嘛……”
爸瞪了我一眼,然后说:“算了,先上去吧,人家等很久了。”
“哦……”
爸领着我坐电梯上了酒店二楼的包厢,在包厢外面叩了叩门,才推门进去。
包厢里面坐着一个和爸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小男孩,中年男人看见我们进来,立刻站起身:“老方,这是你女儿芷渺?都这么大了,快认不出来了。”
我愕然地看向那中年男人,这人莫不是我小时候的那些二叔三舅吧?怎么我都没印象呢?
“这是住在厦门的于叔叔,小学三年级你去看过他的。”
于叔叔……
莫非他就是那个住在厦门,整天埋头在考古研究的于岩叔叔?
我不禁囧脸。
“没礼貌!”爸低声呵斥了我一下,“快喊人。”
我反应过来,傻里傻气地喊道:“于叔叔!”
于岩笑着点点头,“这是我的孙子于子林。”
于子林从于叔的身后探出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爸:“方伯伯,有没有给我买玩具呀?”
我爸当即大笑,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盒玩具模型:“方伯伯可是答应了子林,又怎么会不买呢?”
子林欢天喜地地接过玩具,抱着我爸一阵乱亲。
我看着爸爸脸上绽放着熟悉的笑容,那是属于我童年时,曾经有过的溺爱。
是不是原来人长大了,什么都会改变?或许是什么都没变,只是我从未肯看穿。
不肯看穿我已经长大了的事实,不肯承认长大要背负的一些责任。
如果真的这样,我宁可不要长大,活在那些年纯净的时光里,陪伴着那个已经消失了的爸爸。
“渺渺,别发呆了,快坐下。”被子林缠着爸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赶快入座。
我应了一声后便坐到了他的身旁,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一个又是注定无聊了的夜晚啊。
“芷渺在A大读书吧?”于叔叔推了推眼睛,笑眯眯地问我。
“嗯,是啊。”
我爸把子林子林抱在怀里,让他坐在爸的大腿上玩玩具,这时侯便搭话道:“于叔叔的儿子也在A大读大四,渺渺你应该知道吧?”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好像不认识。”
“呵呵,”于叔叔尴尬地笑了笑,“老方可是在你上大学的时候就吩咐这臭小子要照顾你,我就说我这儿子不靠谱了,等他来了让你们认识认识。”
我看了看爸,忽然觉得心中暖暖的,原来他其实还是关心我的。
“没关系,芷渺这人也任性,我也怕麻烦到你儿子了。”
“瞧你话说的,咱们都多少年交情了……”
然后两老就开始细诉当年前,而我在一边听得昏昏欲睡,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良久后,于叔叔似乎了解到我的无聊,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哎呀,我们俩都把芷渺给闷坏了,老方你看都多少点了,那臭小子还没有来……”
“叩叩……”(望天,= =原谅我找不到拟声词)
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是门锁扭动的声音。
“爸,方叔叔。”
我背对这门,并没有看见那人的样子,但声音却似曾相识,我不禁好奇的转过身去。
刚好那人正侧身关门,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于枫。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会是于叔叔的儿子呢?
于枫拉开我身旁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子林看见他来了,张开缺了门牙的小嘴喊:“舅舅!”然后从我爸的腿上蹦达下来,一下子扑到于枫的怀里。
于枫摸了摸子林的头,从头到尾到没看过我一眼。
“阿枫,这是方叔叔的女儿芷缈,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给人家打声招呼吧。”
于枫这才抬头看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好啊,方小姐。”
汗了一把,丫跟我装不熟。
我没那心思用冷脸去贴热屁股,于是也学着他回了一句你好。
于枫微微牵动了嘴角,然后埋头逗怀里的子林玩。
擦……无视我。
那好,我索性也面瘫起来了。
“渺渺你那什么怪表情!”爸低声地呵斥我,“你们有见过吧?”
“小学妹看起来是很眼熟,像我一个朋友,”于枫忽然抬头看着我,“不过她不叫方芷渺。”
当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因为我在上大一的时候就已经改了名字叫方草,于枫说不认识方芷缈也好像没有错……
但总不能因为我换了个名字就把我当整容了吧……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敲门来上菜。
两老不断地把话题往我和于枫身上带,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这似乎是一场变相的相亲。
思及至此,我不禁心慌,只好埋首于饭菜之间,打算吃完赶紧开溜。
而席间,于枫没有正式地和我说过一句话,就像面对陌生人一般,甚至比陌生人还要生疏。他身上的距离感,就像重回我们在击剑部初相识时般冷淡,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久到让我忘了什么时候他才开始改变的。
而今,那种冷漠去而复返。
我扒完了最后的两口饭,看着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阿枫,送芷渺回家吧,夜路不安全。”
我连忙摆手,“于叔叔,现在还早着呢。”
我爸也搭腔了:“那正好,你们俩就去看场电影然后在回家吧。”
噗……
爸,不带你这么赤|裸裸的。
我正为难着,那边于叔叔也开始给脸色于枫了。
“方小姐,我们走吧。”
于枫慢悠悠起身,看向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跟他就这么一直地大眼瞪小眼。
“呵呵……”于叔叔用尴尬的笑声破了诡异的沉默,我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于枫出去了。
到了电梯,我疑惑地看着他,他也微笑地看着我。
“干嘛装不认识我= =”
“我没在学校认识一个叫方芷缈的人。”
我翻了个白眼,“你说我会相信吗?”
“不会。”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径自地走出去。
“生气啦?”
“我干吗要生气,”我拍开他的爪子,“你于大爷压根没把我当朋友,我就不会为你生气。”
于枫明显松了口气,“把我吓的,还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小姐,别气了,我这不是在做戏么?”见我露出了疑惑地表情,于枫继续说,“你爸和我爸的意图很明显,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傻子才会看不出……
“为什么要是我俩?”
“这还不简单。”于枫松开了我的手,边走边道,“你爸和我爸都算得上是学术界的名人,自然讲究门当户对,刚好他们两人又有上山下乡的革命情感,就想把我们两凑合凑合。”
我顿时了然。
我爸在学术界摸爬滚打了大半生,骨子里自然会渗进一些文人的傲气。所以他更乐意将我嫁给那些所谓门当户对的书香世家,刚好于叔叔也有此意,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将我和于枫拉拔到一起。
虽然这算不上是包办婚姻,但还是会给我们不少压力。
“那你也没必要装作不认识我呀?”
于枫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早就认识,说不定刚刚在里面已经商量什么时候结婚了。”
我:……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我们不愿意他们也没办法,现在先送你回家。”
“哦。”
我家离酒店并不远,大约就是十分钟的路程,于枫把我送到了家门口。
“好啦,明天见。”我翻出钥匙,对他说。
“明天见不着了,我也得去实习。”
“啊……”我张了张嘴,发觉也没什么要说,于是便祝福道:“工作……顺利。”
于枫抽了抽嘴角:“我走了,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