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说着，伸手指向跪在身前的古长玉。
那古夫人转过身，瞪大了眼，厉声道：“不要血口喷人，你是什么人！”
白玉堂正要开口，身旁的白如梦将那红衣女童紧紧搂在怀中，抢先诉道：“包大人，白玉堂没有诬告，小红是她杀的。”她口中的小红，便是那个嫁祸称被展昭所杀，随后尸首不见的惜春院侍女。女儿回到身边后，她心中再无挂碍，对展昭强烈的愧疚感使她忍不住将真相合盘托出，总算可以心中无愧了。
古夫人一脸惊骇地望向白如梦，面色惨白。白如梦的翻供犹如晴天霹雳，将他们布局缜密的一张网就这么生生给毁了。心神未定之际，却听白如梦又继续道：“惜春院的小飞才是真正的红花杀手，王侍郎、铁捕头都是他杀的。”
“如梦！”古夫人又气又恨的厉声大喊，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不能立刻将白如梦撕成粉碎。
包拯厉声喝道：“古长玉，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夫人猛然转过身，强自冷静，矢口抵赖道：“包大人，你有什么证据？”顿了顿，膝行至八王爷座前，作嚎啕大哭状道：“王爷，千万不要听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啊，他们是串通好了来害我的，王爷，你可要替民妇做主啊王爷……”
正当堂上一众人等为古夫人撒泼无赖般的架势皱眉不已，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快步走入公堂。那人一袭黑衣，风尘满面，见到包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道：“大人……”
包拯一愣，不由站起身，身子向前探了数寸。待看清时，难掩喜色，不敢相信地唤道：“展护卫！”真的是他！看着他身上多处的伤口，此遭定又是一番出生入死。思及以往，展护卫每次办案回来，亦是如此这般走到自己面前，淡淡地唤上一声“大人”，不顾满身伤疲，从无半句怨言。
公孙策乍一见到展昭，也失了淡定之态，忙搁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满眼俱是欣慰之情。
堂上众人见到展昭皆愕然怔住，倒是白玉堂最先回过神来，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高傲模样，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安心的微笑。他施施然站起身，走向展昭道：“展昭，你既然没死，这儿就没我的事了。”言罢转身抱拳道：“包大人，白玉堂就此告辞。”
公孙策想起他还未曾让那名人证说出供词，正欲提醒大人挽留，却见白玉堂已然转身。经过展昭身边时，颇为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御猫，咱们后会有期了。”言毕衣袖一甩，大步向堂外走去。
展昭知他性格别扭，闻言会心一笑，随即肃容面向包拯跪下，恭敬地道：“属下迟归，请大人恕罪。”
包拯连连点头，关切地道：“展护卫，本府终于等到你了……本府这才心安。”言罢长舒了口气，缓缓坐回堂前。
虽只淡淡的两句话，展昭已知大人对自己深切的牵挂与担忧，不待多作感慨，正色道：“大人，属下已将小飞带到。”
话音刚落，甄生便扶着虚弱的小飞缓缓走入堂上，那古夫人和白如梦见了小飞，更是震惊，仿佛见了鬼一般。古夫人张大了嘴，颤抖着手指着小飞惊恐地叫道：“你……你没死？”
甄生快速地打量了四下一眼，由于对礼数一无所知，只得谨言慎行，效仿小飞一起跪在展昭身后道：“草民小飞（甄生）叩见包大人。”跪得太快又要低着头，这堂上闻名古今的包大人长什么样还没看清呢。
包拯打量二人片刻，向小飞问道：“你叫小飞？”
小飞无力地咳了数声，才虚弱地答道：“是，大人。”
包拯严词问道：“小飞，你便是那红花杀手？”
小飞沉默半晌道：“回包大人，正是。”
“那王侍郎、铁捕头是否为你所杀？”
“是。”
“那小红呢？”
小飞望向古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答道：“回大人，小红乃是古长玉所杀！”
古夫人闻言身子一颤，目光呆直地盯着小飞，只听包拯继续问道：“小飞，你说古长玉杀死小红，详情究竟如何，你且仔细道来。”
小飞瞥了一眼古夫人，嘲讽地笑了笑，坦言道：“展昭那日到惜春院喝酒，我故意装疯卖傻将酒打翻，让小红有机会用下过药的酒迷倒展昭，我与如梦重入那房间时，亲眼看见古夫人手持展昭佩剑刺入小红胸口。”
古夫人听到此处，抬头辩道：“证据呢？小红的尸首早已不见，你凭什么说人是我杀的？”
小飞冷笑道：“古长玉，你当真以为没有证据？哼，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小红她没死！你那一剑太轻了！”
古夫人尖声惊叫起来：“你胡说什么，不可能！”
“啪！”包拯惊堂木重重一拍，打断了二人的争吵，沉声喝道：“本府面前不得放肆！小飞，你是如何得知小红未死？”
小飞回忆起当日之事，缓缓述道：“古夫人状告到县衙之后，那许知县并未验尸便匆匆命人将小红入殓，后来我发现她尚有气息，于是偷偷救走。包大人，小红被我安置在惜春院旁山林十里处的一处草堂，大人自可差她前来作证。”
包拯微微点头，又再问道：“小飞，你与王侍郎、李捕头有何冤仇，为何要杀害他二人？”
小飞恨恨道：“包大人明察，小飞杀那二人是受古长玉和刘公公指使，他们让我杀人并留下红花为记，从而嫁祸展昭，乃至陷害包大人。展昭身旁那朵红花便是古夫人所留，小红那里还留有许多一模一样的红花可作证物。那阉贼见我已无利用价值，便用毒酒害我，幸得这位小兄弟相救，小飞才能保住一条命。”小飞边说边指了指身侧的甄生，甄生见自己终于被提到，赧然地抬头向包拯笑了笑。她这时才看清了包拯的相貌，面色稍黑，体型微胖，额头有道极浅的月牙状疤痕，与电视剧中相差不远，身着官服端坐堂中，气度威严。
包拯点点头，转向古夫人道：“古长玉，此案全是由你翻云覆雨，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夫人沉默良久，看了看堂上的小飞与白如梦，又看了看铁面的包拯，知道自己和刘公公彻底输了，深深叹了口气，承认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无话可说。”
包拯沉声喝道：“来人啊，将她押入大牢，待小红上堂再听候宣判。”
“是！”张龙应命，便要押起古长玉带下堂去。
古夫人缓缓站起身，傲然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经过白如梦身侧时，白如梦的女儿兰兰瑟缩在母亲身后，小手紧紧拽着白如梦的衣服，害怕地叫道：“娘……”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古夫人到这时反而放下了一切顾虑，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兰兰，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很凶，很怕我，以后不用再怕了。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往后乖乖听你娘的话，长大之后做个有用的人，千万别学我……”说话间已是神色黯然，回想自己这一生，实在没做过什么光彩的事。幼时飘零孤苦，为刘公公所救又成了他的棋子，做尽坏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甄生看到这里，心中暗自感叹，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坏人，古夫人其实良心未泯，只可惜走错了路。
魂断铡刀惜叹
处置了古长玉，包拯继续下令道：“王朝马汉，你二人即刻前去追捕刘公公。赵虎，速去安平县寻找人证小红到案。”
“是！”那三人齐声应诺，径自离开。
包拯缓缓问道：“小飞，你杀害那王侍郎、铁捕头二人，你可认罪？”
小飞顿了顿，不答反问道：“包大人，若我认罪，是否难逃一死？”
包拯道：“小飞，你受人指使而滥杀无辜，其情可悯，但法理难容，本府依律判你铡刀之刑，你可心服？”
小飞怔怔望向包拯，许久，终于用力点了下头。甄生见此情形，忍不住开口道：“包大人，小民有一事不解，想斗胆请教大人。”
包拯望向甄生，料知此问定有原因，遂暂缓小飞的判决，点头道：“你说。”
甄生理了理思路，道：“包大人为官多年，执法守法，认为法乃何物？”
包拯不解他的用意，直言答道：“律法乃惩戒作奸犯科，约束世人弃恶从善之用。”
甄生接着道：“既然如此，究竟是令人弃恶从善重要，还是惩罚作奸犯科更重要？”
包拯略作思量道：“惩罚奸邪才能约束世人弃恶从善。此乃公堂，你此言可与案情有关？”
甄生恳言道：“回大人，当然有关。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古时缇萦夫人上书请求减刑，为的就是能让犯错的人有个改过的机会。”
包拯已知其意，沉声道：“你是要为那小飞说情？需知他乃红花杀手，纵然酌情轻判，依律仍是难逃一死。”
甄生心中不甘，想了想道：“但小飞坦白一切，令凶手伏法，也是大功一件，若是没有他，展护卫沉冤难雪，包大人亦要受到连累，自然应该功过相抵。”
包拯巍然断言道：“国法之中向无此例！杀人偿命，乃天理循环！”
甄生见此事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心中又焦急又无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但见小飞对她笑得一脸灿烂，却语声哽咽地道：“甄生，你是这辈子第一个维护我、替我说话的人，很谢谢你。”说着又转向包拯，正色道：“小飞罪有应得，包大人宣判就是。”
看到这里，一旁默不作声的八王爷心中似乎有所触动，向包拯道了声：“此案既已了结，本王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