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 当时只道是寻常（1 / 1）
美，到底是什么？一千个人的眼里有一千种美。
那个女人，却是静态的美，神秘的美，恬静的美。
一身粉红色的绮罗袖摆，随风摇曳。几只黄色的蝴蝶点缀在她身边，落在她的手上，她的发丝上，颤动着薄翼。
女人踮起脚，轻舞飞扬，繁花似锦，也不过尔尔。
兴许是舞动的身姿，那如花的容貌很近却很模糊，只恍如嫣然一笑竹篱间。
丫头晃动着自己的睫毛，转动着两个眼珠。
身上还是抽痛的厉害，头不是那么痛了。自己躺在床上，简单的陈设，却是干净幽香。原来方才的美人戏蝶是场梦啊。
自己在哪里？不是死了么？
察觉到有人进来，丫头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假寐。
“这个丑女人还没醒？”阴阳怪气的混合声，空气中充溢紧张的分子，是那个恶魔？
“回主上，烧退了，应该会醒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的回应。
“只找到这一个女人？”
“回主上，还找到一个，不过，没问出几句就死了。”另一个比较年轻的回应着，冰冷的对话。
“问到了什么？”月魔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正如头几日战俘的回答一样，秦野狼，莫哈雄枭十多年前死了，醪虎昨日也死在末将手下。那三个余孽的女儿分别叫秦秋秋，莫哈冬儿，还有醪芊芊。”
丫头连呼吸都无法顺畅，那个爹，死了？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不是醪虎的女儿么？醪芊芊是谁？头嗡嗡作响。
“那妇人说，这三个女孩在逃亡过程中坠崖死了。”
“死了？”戾气肆意。
“是的，主上。属下已向金蛇圣母证实了，此事属实。”
“啪！”手中的茶杯被月魔活生生的捏碎，“醪虎，就你那点伎俩就想混过去了？左使？”
“属下在。”盔甲震动的响，左使跪地。
“传令金蛇红军给本座搜，这三个女人，生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我要这三个叛徒哪怕在地狱里，也要眼睁睁的看着本座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宝贝女儿的。特别是那个醪芊芊，右使？”
“属下在。”
这房间里究竟要多少人啊？丫头思贮。
“你带领金蛇绿军，继续跟本座找她的墓地，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是。”
丫头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她觉得月魔在说“她”时，是如此柔情缱绻？
“冥王何在？”
“属下在。”屋外鬼魅般应声而起。
“猎鹰传书，通知海王，全国通缉那三个逆贼的女儿，不管是金蛇国还是玄雀国。本座很有信心她们还活着。”月魔玩味的说着，眼里全是自信。
“是。”
好似一个庞然大物飞过屋顶，屋子都快吹倒。
丫头的手都快出汗了，有力的步伐离自己越来越近，危险的信号越来越重。
“她的身份？”月魔死盯着榻上狼狈不堪的女人，带着杀气。
“回主上，是桔梗村的村妇。”
一阵疾风，月魔的手已经死死的掐着丫头的脖子，力度大的可以立马要了丫头的命。
无法呼吸，丫头脸上立即通红，双手无力的阻挡那一只大手，却只是徒劳。眼泪夺眶而出。
丫头觉得是死神来敲她的门了。
“舍得醒啦？”就差一点点，丫头就被掐死了，月魔满意的收手，负手而立。
“咳咳咳……”丫头不停地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憎恶的望着这个带着面具的魔王。
“本座一进来，你就醒了吧？你一直在装睡，好大的胆子，说，你到底是谁？不要告诉本座，一般的村妇有你这般的胆识！”大手擎着丫头的脸，托起不堪的身体。
丫头张口想要破口大骂，却困难的发不出一个字。
“启禀主上，这姑娘恐怕是个哑巴。”一个军医摸样的老者低眉顺眼道。
“哑巴？”说完放手一丢，丫头重重的摔在床上。
“检查！”不容置疑的命令。
丫头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破旧的洋娃娃，麻木的接受一切。
军医看了看丫头的眼睛，示意丫头张嘴，片刻后，拂拂自己的胡须，“主上，这姑娘确实哑了，需要白鹿玉丸才能痊愈。”
“哼！传令下去，宣告本座俘到一个病重的女人，三日后处死。”说完大步流星驶去。
“哎！姑娘你还是安心休息吧。”好心的老者可怜的望望丫头，也退下了。
屋里又剩下自己了，罩中的烛火，随风摆动，也嘲笑丫头可笑的命运。
此后的三日，丫头尝试过逃跑。却被屋外银色的死士无数次的“请”了回来。什么叫做插翅难飞，丫头总算明白了。
日出的余晖一点点的洒在自己身上，丫头面如死灰。死过一次的人，会更加热爱自己的生命。丫头怕死，这点式毋庸置疑的。或许是有很多需要弄明白的问题，或许是有了牵挂的人，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死，想活下去。
身子现在也不是那么的虚弱，除了不会说话外。丫头也努力的试着说话，却没有那动听骄横的音调。
月魔再也没有来找过麻烦，没有人打扰，倒落得清静。
逃跑计划落空后，丫头理了理自己的思绪。
月魔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是醪虎的女儿，就算自己身份可疑，为什么要推迟杀自己的时间呢？而且还是弄的这般满城风雨？
瞟瞟门外木头般的看守者，“这是个圈套！”丫头心里恍然大悟，一切一切自己不过是一个鱼饵罢了。到底是套哪条鱼，丫头就不清楚了。
最起码，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前，还不用死。
还有人来救自己么？那个木头？他现在怕还是昏迷不醒吧？在这个异时空，不过是一缕孤魂，谁还真真正正关心自己，在乎自己？
门打开了，走来两个士兵，押着丫头离开屋子，来到一个类似空地的地方，军队整齐有致，月魔高高的坐在前方。
丫头闭上双眼，该来的总会来的呢。
痛，丫头的脸生生被爪痛，睁开眼，愤怒的望着这个嗜血的暴徒。
“你有一双保命的眼睛，闭上眼，本座会毫不客气的处死你。”距离那么近，狰狞只是全部。
丫头心里冷笑，早晚都会被这个神经病玩死！
“报……”一个长长的嘶叫，刺耳的打破眼下的局面。
“禀主上，军营外出现一个的魁梧男子，赤手空拳很是厉害，华少将都不敌他，那人一直嚷着要放什么人。”
“哦？”月魔片刻都未离开丫头的双眼，当看见丫头听见这个消息后紧张的表情，满意的嘲笑。“看来，这个乡野里真是藏龙卧虎啊，告诉他，人在本座手上，命他束手就擒。不然，这个女人就完了。然后给本座带过来。”
“是。”
苍天，丫头求求你，千万不要是傻大个，千万不要。
上天显然没有听见丫头的祷告，眼看着被两个士兵压上来的凌子俊，丫头心里凉了半截。他好憔悴好狼狈，身上还是几日前留下的血痕，那么的刺眼。深陷的双眼炙热的盯着自己，那么贪婪那么柔情。
丫头眼泪打转，她多想叫他快走，多想告诉他，自己好想他。
可是，她只能望着，什么都说不了。
“你是何人？”月魔一步步的走近凌子俊。
“桔梗村，凌子俊。”虽然被俘，凌子俊仍然不卑不亢，掷地有声，气势毫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哦？醪虎是你什么人？”月魔走到凌子俊面前，打量着他。
“正是家师。”
“哈哈，哈哈，难怪一脸的傲气，原来是飞虎大将军的爱徒啊！”月魔失控地走到凌子俊背面，说完就往凌子俊的双腿一个猛踢，强大的力道令凌子俊跪倒在地，地上的尘灰铺开一道圈。
“可是，本座最恨的就是这种傲气！”月魔对上凌子俊的双目。
指着正拼命和押着自己士兵挣扎的丫头，“说，她是什么人？”
“她是凌子俊的心上人。”凌子俊傲气不改。
“哈哈，好一个心上人。醪虎啊醪虎，连你徒弟都是痴情种呢。”丫头觉得月魔已经濒临疯狂了，不能让凌子俊说下去了，他简直是在刺激那个疯子发狂。
“你是他的徒弟，自然知道他的女儿喽？”月魔止住笑，严肃的问道。
遭了，完蛋了，丫头觉得自己的命悬在空中了。
“那是，芊芊妹妹美若天仙，只可惜，佳人已去。”凌子俊也很严肃的答道。
丫头惊诧的望向凌子俊，但又怕月魔看出什么端倪，立马换上那张关心的面庞。
“哦？”月魔望向他。
“大丈夫不说假话。还请放了我的丫头妹妹。”凌子俊疼惜的望着对面的丫头。
“敢跟本座谈条件，你是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是你的好师傅。放了那个女人，可以。但是你要代替他死。”月魔凑到凌子俊鼻子，讪讪道：“你可愿意？”
丫头拼命拼命地摇着自己的头，不行，一定不可以。
凌子俊却微微笑道：“凌子俊贱命一条，能救回心上人，何其有幸。”
丫头受不了，她冲过禁锢她的人，疯了般的奔向离自己不远处的凌子俊。
眼看就要到了，却被月魔拦住了，卸下盔甲的月魔带着面具，无情的拦住情绪失控的丫头。
丫头使劲地抱着月魔的左臂，狠狠咬下去，她从未如此恨一个人，不，是一个恶魔，他侮辱自己，他杀死村里的人，他现在还要夺去凌子俊的性命。那个愿意用命来救自己的人啊，她的爱人啊。
鲜血顺着自己的嘴角染红月魔银色的衣服，他的血也是红的么？
“主上！”耳边是起起伏伏的叫嚷，却被月魔的眼神止住不再做声。
丫头继续没命的咬，左手的佛珠禁也灼痛起来，其中一颗黑色的珠子如开苞的花儿，晕出一道道光，旋转，飞舞，跳跃。最后演变成翠绿色。
丫头和月魔都见证如此神奇的一刻。丫头望着凌子俊，多想告诉他，佛珠变色了，佛珠变色了啊，佛珠因为凌子俊变色了啊。
凌子俊只是担忧的望着她，眼瞳里尽是痛惜。
后脑一记重拍，丫头昏了下去。
嘴边全是鲜血，却是那么欣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