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落花奈流水(1 / 1)
春天里的第一场雨,,穿着欺骗的外衣,暴露在你的惊讶之中,点点细雨,摩挲你的耐力,折磨你的意志。
丫头也同样被折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师傅,徒儿知错了。”一阵有力的男中音。
“师傅,徒儿知错了。”又是一次嘹亮的恳切。
……
“师傅,徒儿知错了。”类似沙哑的低诉。
“烦死了,烦死了。”丫头从被窝里钻出头嚷道。心里烦死了,不知道是这突然的变天还是……门前的忏悔。
丫头低咬嘴唇,重重一叹息,轩起被子纵身一跃,来到木窗前,轻轻叩起木枷,稍微打开窗户,瞥瞥窗外的世界。
随风潜,润无声。细雨濛濛,吹到丫头苍白的脸上,更显冰冷。
“师傅,徒儿……知错了。”门前跪着的男人,那个携天奔驰的男子,威武不再,潇洒不再。笔直的跪着,发散着悔过。不大的雨丝搜刮着可怜的男人,大部分衣襟已润湿。
丫头不知道怎么了,看见那人的背脊,觉得好凄凉好凄凉,有种泪涌的冲动。
“咯吱。”房里的门开了,丫头踏步而出,她知道她走出的这一步,后患无穷。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如果几柱香前,我不醒来就好了。”丫头心里想着。思绪飘到了自己从“车祸”事故醒来的那一刻。
……
“丫头姐,醒了,醒了。”
眼帘缓缓打开,冬儿那张娃娃脸充满了这个眼瞳,看见这丫头笑起深深的酒窝,丫头又本能的“嘿嘿”的笑着。
“我没死啊?”看见自己没少胳膊少腿,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还说呢,马儿离你几步了,你自己就晕了,好在子俊哥哥跳下踢飞那匹野马,你才大难不死!”丫头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冬儿了,她就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掌上电脑嘛,总是告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
“嘿嘿,原来那个黑大哥就是秋秋美人的相好啊?不错不错,充满英雄气概。哪天我还得去感谢这个救命恩人呀。”丫头努力回忆那个俊哥哥,脑子里除了黑就是那匹凶狠的马。
“这……。”笑颜立即消失,莫哈冬儿垂下了头。
“怎么啦?”
“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秋秋姐姐流泪。秋秋姐姐她可能这段时间都不会理你了,丫头姐。”
两句话,丫头消耗了少顷。她知道,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故事的齿轮沿着既定的足迹转动起来。在丫头的死缠烂打下,大概是这样:
从小秦大美女的眼中只有凌子俊,就是那个所谓的黑大哥俊哥哥,一向自视清高的秋秋认定凌子俊就是他的丈夫。(丫头嘀咕,敢情秦美人是个早恋分子。)
昨天是远近几个村子举行的四年一度的“夺花”大会,凡是年满二十岁的青年男子必须参加。方式很简单,就是赛马,终点站是“凤凰山”的山顶。凡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男子,摘得放在那里美丽桔梗花,便是未来四年的村首领,还可以向心仪的女子表达爱意。
丫头嘟了嘟,想不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这么有民俗风情。
丫头“自杀式的晕倒”的河边就是“夺花”的最后一段路程,这此比赛,没有丝毫的悬念,凌子俊无论是身手还是勇气都是大家向往的首领,胜利理应是他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野马被踢走后,凌子俊还把丫头送回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凌子俊的消失,使一个叫虎子的青年获胜。最最乌龙的是,秦秋秋等到了她盼了很多年的桔梗花,但是送的人不是凌子俊,而是虎子。秦秋秋看都不看虎子一眼,把桔梗花狠狠地踩在地上,恨恨地说:“死了你的蛤蟆心!”剩下愣愣的虎子。
却在转身时,低声哭泣。
“完了,完了,误会大了,那个冰山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那个什么子俊的干嘛救我啊?不是天鹅不要要丑鸭吧?”想想秦秋秋瞪她的眼神,她就满头大汗。
“秋秋姐是很生气,不过说你和俊哥哥有什么,那是不可能的。切莫俊哥哥本来心地善良,就凭你是他师傅醪虎大叔的女儿,他不可能坐视不管的。”灵儿一本正经的。
哦,原来是这层关系啊。复杂,复杂,丫头就是讨厌这种小地方,绕来绕去都是复杂的关系。
“你说,你为何这样做?”大声有力的愤怒吓的丫头抖了抖身子。直唤灵儿扶自己去前院,走向声音的来源。
“徒儿,徒儿看见丫头姑娘她……”是那个俊哥哥,不过他低着头,全身僵硬站着。
“混账东西!”头上出来一声大喝,凌子俊顺势跪下,本能的反应。
跪下的身躯,凸现出前方的身影。五十上下的老者,岁月在脸上的痕迹大方光彩,怒目的双眼,赤红布满绷紧的面部,暴戾地喘着粗气。虽然岁月把此人的背部压低,但是不减刚毅之气。手上的木杖因主人的愤怒而瑟瑟发抖,还有左脚上的绷带。
瘸子?那么凶的瘸子。丫头目瞪口呆。
“我问你,你几岁师从老夫?”
“七岁。”
“那么你学到了些什么?”
“文有行军打仗之法,武有练武,骑马,射箭……”唯唯诺诺的数着,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加满恩情。
“你走吧,为师不济,没有你这徒弟。”老者冷冷打断。
凌子俊猛抬头,惊讶的望着老者。立马伏身重磕三个头:“徒儿无能,请恩师收回成命!求恩师收回成命!”
“哼!知错?你错在哪里?”
凌子俊面部颤动,一秒的迟疑,烈烈地朗声道:“徒儿一错辜负师傅重托,未博得胜利;徒儿二错自大轻敌,未早些看见丫头姑娘;徒儿三错学艺未精,未早时化险为夷!”
“妇人之仁!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感情用事!你还有第四错,错在见那丫头无恙后没有继续加入争夺!岂有此理!老夫原以为教的是一只猛虎,哪知是一只小猫!”
丫头看傻了,嘴巴张的老大。那个老者简直就是变态狂嘛,岂有此理的应该是他吧?
“醪虎大叔是铁了心不要俊哥哥了。”冬儿小声言到。
“就是,就是。恩?醪虎大叔?”丫头的嘴张得更大了。
那那那那个疯瘸子是自己的老爹?丫头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丫头和冬儿的动静很明显让一向警觉的醪虎发觉了,看到丫头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更添几分怒气。
“老夫心意已决,我与你绝无关联!”说完用拐杖支撑着,转身回到内屋,拂袖关上大门,凌子俊迟迟不走,久跪不起。
……
当丫头再次从自己的里屋出来的时候,凌子俊声音哑哑的,那么的坚持,湿漉漉的衣服,拂不平悲哀的心情。
看见来人并不是自己的恩师,凌子俊很快又垂下头。
丫头看的很清楚,黑眸里没有责怪没有后悔,只是淡淡的失望。
“哎!”丫头重重叹气。“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丫头大步走到凌子楚的身边,也跪了下来,清了清喉咙,“女儿求爹爹收回成命,原谅俊哥哥。”
凌子俊显然被丫头的“壮举”弄糊涂了,从小知道师傅有一个并不宠爱的女儿,自己在庭院里练功的时候,常常听见师傅对她的吼骂。只要师傅在家,她便呆在闺房中,从不主动找师傅,自己也只是见过她几面而已。为何她这般?
看到凌子俊疑虑重重的眼神,便抛他一个白眼。
“喂,你不要误会了,我对你这匹黑马不感兴趣。”老和尚是叫她找真爱,但不是夺人之夫,再说,在失恋期的丫头对异性丝毫无想法。
划清界限是上上之策。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树叶上聚集很久雨珠,有节奏的滑落着。
丫头在心里数到一千只绵羊的时候,身体达到了极限。她不是凌子俊是练武之人,庭院中细细石渣扎的丫头放肆。
“哎呀,我的娘啊。”丫头摸摸双腿,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屋里的茶杯掉落,清脆的飞溅声。
“明日日落之前,绕凤凰山跑十圈!”没有感情的言语。
“谢师傅惩罚,谢师傅惩罚!”凌子俊边磕头边惊喜说到,话语中带有点点哭腔。
“呼!”深深呼出气,准备起身。
“哎哟!”双脚的麻木让丫头再次摊下。
凌子俊伸出手,示意帮助丫头。不知道一向言出必行的师傅为何这次放过自己,但是肯定与这个丫头有关。
丫头眯着眼望着他,干嘛?上演英雄救美?
凌子俊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僵,然后低低一笑:“子俊谢丫头姑娘帮助。”
丫头瞪他一眼,笑的那么灿烂干嘛?扶着旁边的柱子慢慢起来,弯着腰,揉揉膝盖,转身缓缓向自己的屋子,飘了一句:“我不欠你了。”
凌子俊呆呆看着渐渐消失的胖丫头,然后哑然一笑,很丰富的一天呢!
细雨越发频繁了,一阵疾风吹过,把才探上枝头的小桃花送到精琢的玉手里。被细雨嘲笑的美人呆望着手中的花出神。
“秋秋姐姐。”冬儿不安的叫着,方才看见醪虎大叔对俊哥哥凶样,立马去寻来秦秋秋,醪虎大叔最喜欢秋秋姐姐,希望能帮帮俊哥哥。待她们气喘吁吁跑来,却看见丫头姐跪在俊哥哥身边。
秦秋秋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没有任何表情,一直注视着,仿佛要透过两人的背脊看清那里面的文章。
“姐姐,我们走吧。”
“恩。”秦秋秋幽幽离开,把手中的花儿丢在泥潭中。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