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看你小子现在似模似样，也没白费老孙和杨小圣一番心血。”
之后转身向杨戬道：“小师弟托我带个口信，请你在人间七夕时西海岸边一叙。”
今生今世（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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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岸。
粉色身影俏立海边，见身着玄色衣衫的杨戬出现。灿然一笑，迎上前来。
杨戬并未惊讶，他自孙悟空口中听到时辰地点，便知相约之人必是寸心无疑。见寸心笑靥如花，猜想极海那边的情况应该还算稳定。只是寸心笑得如此灿烂，让他无端心底发慌。
寸心看出他面上凝重，心里略微有些后悔。杨戬心思缜密，只怕会觉察事有蹊跷。
转念一想，反正除了哥和龙巫之外，没第四人知道那件事。龙巫是澈云汤族的忠仆，绝对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而哥哥敖冽，既然同意代为相约杨戬，让自己了结心中夙愿，便一定会守口如瓶。
找个杨戬能够接受的理由，大约也能搪塞过去。反正，他早就认定，自己纵使有千般错处，却从不撒谎。
于是定了定神，解释道：“极海近来动荡不安，海天一线也极不稳定，如要四海升平，寸心必须永世留守在海天结界中。今日，哥自佛祖处求来十二金莲，可镇住极海一月有余。寸心脱身出来，希望你能暂放公务，陪我游览三山五岳，寻觅些珍奇玩意，免得日后一个人守在结界中寂寞。”
杨戬虽然自除灭凶灵那次在极海之滨听到寸心兄妹的谈话，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一想到这活泼灵动的女子永世孤寂地守在那生灵罕至的结界之中，那种压抑和折磨，仍然是五内摧伤，痛断肝肠。只不过他这数百年来隐忍已经成了习惯，因此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柔声道：“你想去哪里，杨戬便陪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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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荡
“咚咚，咚咚”
龙吟虎啸般的战鼓在妙高台上发出了阵阵催人征战的声响。杨戬和寸心也被这响彻天际的战鼓声阻住云头，二人降至半空向下观瞧。
一位身着火红的披风，金甲银胄的女将傲立在楼船之上，冒着箭矢振臂擂响了得胜的战鼓。那女将眉似远山，目若点漆，英气勃勃。
寸心仔细一瞧，叫了声：“听心姐姐”便要俯冲下去，杨戬一把捞住她手臂，低声道：“四公主已下凡历世，现在是凡人之体，不认得你。目下双方交战，你若从天而降，不被人家当做妖怪点了天灯才怪。”
寸心细想也是，仙凡有别，不能因为一时冲动乱了凡人命数，干扰天道。于是收住脚步，立在半空凝神观战。见寸心如此温顺，杨戬心头发酸，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苦涩心酸，才磨就了今日的性子。
两人心念流转之时，战鼓已换了鼓点。一通战鼓起，一位金甲红袍的战将跃上小舟，扯帆驶出鲇鱼套的芦苇荡，迎战来犯敌军。那将官肤色呈现麦色，浓眉阔目。颌下微须。眼神明亮逼人，如同照耀山岩的闪电。
“东海八弟？他也下凡历世？茗儿难道也来了”寸心疑惑，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不过这次她有了经验，不会贸贸然冲将下去。
“不是敖春，那是，大金乌神将的灵识转世。”杨戬在她耳边解释道。
寸心恍然，原来听心姐姐下凡历世是为了这个男子，原来听心姐姐藏于心间的意中人竟然是杨戬的灭门仇人。想到此处，不由看了杨戬一眼。
视线正好撞进杨戬凝视她的双眸之中，寸心不由得心下一慌，险些自云头跌落，杨戬右臂一抄，揽住她的腰，轻笑道：“小心，若是这样掉落在江水中，还不笑掉这里水族的牙。”
寸心微怒，本欲挣脱他反唇相讥，可是那臂弯甚是温暖，让寸心不由沉醉，转念一想，反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感受这温暖，索性今日就做一回温柔淑女。他日汇入封印之时，也有一个美好回忆。于是便轻轻靠在杨戬肩头。
杨戬觉察到她的依恋，心头一荡，手臂略紧，将她固定在身侧，免得等会她观战出神，真的跌下去。
战鼓声暂歇，寸心轻声道：“你还恨那大金乌么？”
杨戬淡然一笑：“杨戬怒劈九日之时，灭杨家满门的大金乌神将子甲便已经死了，现在，他是韩世忠。”
寸心心下稍安，本来还悬心他记恨大金乌灭门之仇，怕他跟听心姐姐日后起冲突，现在不用担心了。正思量间，第二通战鼓起，韩世忠失利，且战且退，转眼间隐进茫茫芦荡。
“呀！”担心听心安危的寸心惊呼出声。杨戬轻叩她腰间，丢给她一个要她安心的眼神。寸心登时反应过来，杨戬久历战阵，必是看出此中端倪，便也放心地作壁上观。
果然，当第三通战鼓震天动地的响起时，韩世忠率领埋伏在芦荡里的战船脱掉伪装，飞向金兵。韩世忠身先士卒，跃上船头，灼人的烈日下，韩世忠金甲光华熠熠，须发渐转赤红，手中长剑仿佛化作金轮，只杀得金兵死伤过半，溃不成军……
在这撼动心弦的战鼓声中，韩世忠以梁红玉的鼓声为命，令旗为引，火箭石矢焚烧敌船。率8000疲兵击退10万金兵500多艘战船，黄天荡一场血站，杀得金军丢盔弃甲，退至千里之外。
韩世忠掉转小舟，驶近楼船。长身跃上甲板，几步便走到梁红玉面前，将手中所持焚毁了半边的金军帅旗递于梁红玉。梁红玉接过帅旗，掷入盛放战利品的箩筐内，清亮的眸子在韩世忠矫健的身躯扫视一番，在那双比烈日还要明亮三分的眼目上略作停留，便转过身遥望前方的千里烟波。韩世忠走到她身侧，牵住她的手，与她比肩而立。万里长江，淘不尽壮怀秋色；瑶台银阙，说不够红粉征裙。金山战鼓，遂成千古佳话！
见战事终于停歇，杨戬一带寸心便欲飞下，寸心轻声叫道：“杨戬，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你和四公主已是好久不见，不想念么？”
“不必了，看到听心姐姐，能够得偿所愿，我已经知足了。毕竟，她思念了他千余年。那种滋味……”
寸心没有再说下去，杨戬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揽着她飞离战场。
今生今世（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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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地飞行了一段，杨戬突然停住云头，注视着下方的土地，缓声道：“寸心，随我去一个地方。”
“好，你要去哪，我跟着就是了”寸心这时已经离开杨戬臂弯，改牵住他的手。她凝望着他挺拔的肩背，心中低语：“寸心所愿，不过是跟你一起度过这余下的时光，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正沉思间，已经落脚在一处村镇。这小镇上的景物寸心十分熟悉，因为这正是杨戬和寸心曾经居住千年的地方，灌江口附近的小镇。
寸心有些疑惑：“杨府不是已经搬到九重天上了么？他为什么回到这里。莫非，鲁班在这里给他建了别院？”
杨戬并未多言，只是取出银钱向路边小贩买了几只水灵灵的蜜桃，走了两步，突然回身道：“寸心，前面有家紫砂铺，你帮我选一套紫砂茶具，要全套的，我有用处。我去蒙山寻些蒙顶茶来。”想了想，将手中墨扇交给寸心，又道：“选好茶具，就敲一下扇柄，三首蛟会带着你找到我的去处。”
寸心知道他偏好蒙顶茶，当下点头应允，向那卖茶具的紫砂铺去了。
杨戬悄然隐了踪迹，用极快的速度寻到茶叶，而后驾云来到灌江口外山间父母的墓碑前。运法力检视四周，确定并无异动，便拈起一撮土，向口中一洒，喝一声“疾”，瞬时间周遭景物剧变，墓碑上的铭文也隐去踪迹。杨戬松了口气，将方才所购的蜜桃摆在两座紧紧相连的坟墓前，垂手而立，等待寸心寻来。
等了一会，果然见寸心紧握墨扇翩翩而来。杨戬接过茶具和红泥小炉，低声道：“寸心，帮我取些上好的泉水。”
寸心环顾着四周，她总觉得周围的气息有些熟悉，可是四处的景致明明非常陌生。听到杨戬的吩咐，她收回思绪，柔荑一翻，一只晶莹剔透的珊瑚qiao(乔下有皿字底，下文以乔代替)出现在掌中。
寸心本为海中王族，如今元水灵力已经修至顶层，对水灵的驾驭比其他龙族更加游刃有余。眨眼的功夫，乔内明澈的泉水便微微荡漾。寸心走到墓前，蹲下身子，向茶罏内注满八分水，而后将珊瑚乔搁置在沉香木做的茶案上。
趁杨戬以法力催动小炉煮水，寸心转头去瞧那墓碑上的铭刻。极普通的花岗岩石料，上面平滑如镜，却没有一个字。心中纳罕，不由问道：“是你立的么？怎么是一对无字碑？”
此时泉水已沸，杨戬撤回法力。听到寸心的问题，语声有些发涩，“他们……是……为杨戬而死的人，当年杨戬被天庭追杀，自顾不暇，也怕镌刻姓名会引得天庭注目，连他们的魂魄轮回都要受到牵累。到了后来，便是觉得虚名对他们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最终一字未刻。”
一番说辞，倒是也合情合理。寸心解除心头疑惑，便取了茶盏用热水清洗，待泉水到了适宜温度，斟入半盏泉水，用木匙将茶叶拨入五只茶盏内，静等茶汤呈现微黄色，再倾入小半盏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