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三公主手上所戴，可是弹指流年？”龙巫并未回答敖冽的问话，反而对寸心的指环产生了兴趣。
“正是。不知婆婆……”寸心话未说完，龙巫便冲将过来，抓住寸心的手，干枯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流光溢彩的冰蓝色指环，浑浊的眼睛淌出泪水，脸上神色悲喜交加。
“弹指流年，苡长公主，”龙巫喃喃，似是在追忆往昔岁月：“奴婢终于见到您的遗物了。”
“婆婆您这是…… ”敖冽疑惑，忍不住出声询问。
“老奴只是想起了前事，三太子别见怪。”龙巫拭去眼泪，直视寸心：“这指环可是认了公主为主？”
“没错”寸心点头道，忆起莲衣的言语，恍然：“婆婆所说的苡长公主便是姑姥姥吧。”
龙巫颌首，神色间忧喜参半：“有了这弹指流年，想来极海的危机或可避免。”
“婆婆的意思是，敖冽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护持海天结界。”敖冽心中发凉，隐约觉得有自己不愿见到的事情将要发生。
龙巫沉重地一叹：“自前些日子见到太子殿下之后，老奴也一直奇怪这件事。太子乃凝公主嫡亲血脉，生来便具备修习元水灵力的根基。三百余年前太子殿下脱难拜唐三藏为师时，老婆子曾经去瞧过太子，那时太子的元水灵力便已是现在的境况。太子如今已有金身正果，按照常理，元水灵力早已达到化境，足以护持海天一线。”
“三百年前我失去求生意志，命悬一线，哥输了全部灵力给我，以至于连形体都无法维持。成了正果之后，在化龙池将养了两百多年方才恢复。”寸心插嘴道，两眼已是水光一片。
“老婆子本来疑惑难解，今日看到弹指流年幻出的旧事，终于明白了一些。”龙巫眼望敖冽和寸心两兄妹：“不过还要请问三公主，将这指环还给三公主之人，可曾说过什么？”
“莲衣姐姐说过，至情可驱动‘弹指流年’，亦是元水之灵的根本…… ”话方出口，心头已是有所顿悟。
龙巫满面悲哀之色，长嗟道“这就是了。情乃元水之灵的根本，现在太子殿下业已失却情根，元水灵力自然停滞不前。幸好太子送真经去往东土大唐，积下无边福泽。又得了金身正果，才能支撑到此时。”
“方才极海浪涛已经被弹指流年击退，海天结界也恢复稳定。应该不会再有事了吧。”寸心有些安心道。
龙巫摇头，悲悯地看着寸心，哑声道：“只怕未必，方才老奴检视过，相柳毒血已经渗入海天结界，封印遭到侵蚀，目下的稳定，老奴也不知道还能够维持多久。不知三公主所持冰弦琴有几弦化形？”
“六弦。”
“原来三公主的元水灵力到了第六层。虽然不足以延缓封印的销蚀，若是加上弹指流年，当可暂保极海和海天结界的安宁。只是这样，公主便不能长时间离开海天结界。”
寸心闻言，心中突突乱跳，神思一片混乱。
“寸心不能留在这里，她有她自己的生活。这样吧，我间隔数日便去寸心处，由她补充灵力给我，再加上弹指流年，应该可以应付。”敖冽揽住寸心肩头，示意她放心。
“太子，弹指流年只有它择定的主人才可以驱动，您不行。您的办法只是饮鸩止渴，并非长久之计。而且，若是封印出现异动，即使您耗尽龙元，也没办法阻止海天一线爆裂。届时，四海将会遭遇灭顶之灾，三界也将一片混乱。”
“这样寸心岂非一世孤寂。不行，敖冽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有没有一劳永逸之法，哪怕是以敖冽的性命作为代价。”敖冽目光灼灼，逼视龙巫。
“老婆子目前只知道这个法子。一劳永逸的办法，也许有，也许没有。苡长公主临终时曾言道，‘雪落冰消，自有机缘’。老奴所能做的只是，等待这个机缘的到来。”龙巫言罢，躬身施礼，佝偻着老迈的身体离去了。
寸心身子一软，跌靠在敖冽臂弯里惶然无言。敖冽心乱如麻，只是轻拍着寸心肩膀，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宽慰自己和寸心。两个人谁都没有发现，一抹玄色轻轻隐去。。
今生今世（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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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神殿，西厢。
寸心满面凄惶地独坐房中，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那件业已做好的玄色衣衫。
“该怎么做才好？”寸心在心中一遍一遍问自己：“不能让哥一个人承担这责任。哥为我付出太多了，我不可以这么自私。可是……”低头看着掌下的衣衫，泪水溢出眼窝。
“公主，公主，”小珊兴奋地冲进房间，登时一愣，“您怎么哭了?”
寸心拭去眼角泪痕，强笑道，“风迷了眼睛，没事。倒是你，火急火燎地做什么？”
“真君大人回来了。”小珊赶紧报告最重要的消息。接着面前一空，寸心早冲出门去。小珊吐了吐舌头，提起裙子紧追而去。
杨戬他们其实也是刚刚进了神殿，只不过梅山老六早先奉命到雷部公干，特地路过告知小珊杨戬可能到达的时辰。金吒等人已经回西天交旨，哪吒，黄天化，孙悟空惦着上次没喝完的雪池酒，跟着杨戬回来蹭酒喝。
心事重重的杨戬将三尖两刃刀扔给哮天犬，正要命人摆酒，耳边就传来到一声熟悉的娇呼----“杨戬”。回首对上那梨花带雨的娇颜，竟是一怔。
早在寸心冲入大殿之时，预料到酒梦成空的孙悟空便溜将出去，沉香跑得比他还快，边跑边朝孙悟空喊：“唠叨，去华山尝尝我娘做的桃花酪”。
随后反应过来的哪吒拽着还有点发愣的黄天化也悄然消失。
梅山老四捂住哮天犬的嘴，与老二一起将他拖出门去。老三顺手关上殿门，方低声道：“你也通点人事儿吧！”
哮天犬郁闷地直翻白眼，却发不出声，只得在心叫苦：“好歹我也跟着主人一千多年了，虽然不是很适应三公主，可也不敢搅了主人的好事儿。我又不想去凡间当野狗。”
众人自动清场后，杨戬刚要举步，那粉色身影便已扑到眼前。
杨戬压抑已久的思念瞬间决堤，双臂扣住寸心的柔软腰肢，将那温香软玉箍在怀里。低首对上日夜萦怀的泪眼，情不自禁封住她莹润的樱唇，轻吮浅吻，温柔地叩开她的贝齿，火热的舌不知不觉绞缠着她的柔软丁香，辗转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杨戬终于放开快要窒息的寸心的樱唇。寸心把头埋在杨戬怀里，羞得连耳根子都是红的，声音细如蚊呐：“糟了，你那些兄弟只怕要笑话…… ”杨戬脸上也是一红，低声哄道：“无妨，他们早走了。”瞧见寸心双眼微红，粉光融滑，柔声问，“怎么哭了？ ”
“哪里哭了，才刚风迷了眼揉的。”寸心掩饰道。
杨戬失笑，心道这傻丫头连谎都不会说，风神有几个胆子跑到我这真君神殿遛弯？也不点破，只轻轻捋了捋她顺滑的秀发。
“我，有东西要给你。”寸心忽然想起一事，拉住杨戬的手，回身就走。
杨戬任寸心牵着他的手回到西厢房，房内空无一人，可见小珊早已躲了出去。
寸心拿起榻上的衣服，一脸期待地看着杨戬：“合心意么？要不要试试看？”
杨戬含笑点头，双手习惯性地一抬，寸心心中一热，走上前去，如千年间常做的那般为他换上了衣衫。
今生今世（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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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大殿上，杨戬独自一人，伏案书写剿灭九州凶灵的奏折。一阵晕眩袭来，杨戬扶住额头，放下手中狼毫，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左手轻敲微微有些酸痛的右肩。
小憩片刻后，眩晕感略有减轻。此时，一缕药香飘入鼻端，一双温柔的粉拳轻轻捶着右肩。杨戬并未睁眼，反而顺势将左手放在椅子扶手上，颇为享受地呼吸着混合着药香的海洋气息。
“别装睡了，趁热喝了这千年黄芪王。”寸心知道杨戬又犯了躲药的老毛病：“我加了醴泉芝草和蓬莱朱枣，不苦的。”
杨戬无奈地睁开眼，取过桌上的药盅一饮而尽。果然入口清润，不带一丝苦味。
“喝那么急做什么？小心呛着。”寸心走到杨戬左侧，递过漱盂和丝帕：“黄芪本就不是很苦，瞧你那模样，倒好似要喝黄连一般。”
杨戬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哪里寻来的千年黄芪王，天化送的？”
“医祖送给我的。”寸心本就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拾了药盅和漱盂便欲离去，却觉手腕一紧，手中托盘险些落地。
杨戬屈指一弹，托盘稳稳落在殿侧的条桌上。腕上发力将寸心带向身前，仔细瞧了半响。见她面色粉润，方才松了口气。
寸心给他拽的一愣，又见他盯着自己左看右看，疑惑道：“看什么，我脸上蹭了灰么？”
“没有，没什么。”杨戬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眼尖的寸心扑捉到杨戬一刹那的赧然，忽地醒觉，嫣然一笑，“医祖说他药室暂时告罄，只剩下这颗千年黄芪王。还说他年纪大了，身子骨弱，经不住冻。”
杨戬见她笑靥如花，心中一柔，捉住她细腻的柔荑包在掌中，轻轻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