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要说这襄助么，老孙只是凑个热闹。小师弟出力最多，本来今天该他坐这主宾之席。”
“唠叨，你怎么糊涂了。你是大师兄。广利菩萨如何能……”
“傻小子，他可是……你家长辈！再者，这雪池酒产自西海，杨小圣今天是借花献佛呢。”
“沉香敬小师叔。望小师叔饶恕日间的莽撞。”一句你家长辈让沉香如坠雾里，他知道师傅绝非无的放矢。决定晚上去娘亲处谈谈口风。
“不敢当，刘小英雄劈山救母，孝感动天。敖冽应该敬你三杯才是。”
“呃--”沉香满脸通红，连灌三杯。
“敖冽谢过显圣真君相救寸心之恩，先干为敬。”
“份内之事，菩萨太客气了！”
“寸心身子康复之后，我兄妹便要告辞了。打扰真君时间太长，多有不便。”
“小师弟你要回西海啊？老孙跟你去，弄两坛春秋醉。上次的酒全让小哪吒给糟蹋了。”
“我们不回西海，四处走走。大师兄要是不介意，我和寸心跟你去峨眉山。寻个清净地方给寸心练琴。”
“大圣那峨眉山女子只怕不方便，杨戬那西厢幽静，正适合令妹居住。”
“寸心与司法天神毫无瓜葛，天庭众口铄金，女子名节要紧，还是不必了。”
“李昊敬菩萨一杯，谢菩萨所赠鲛人泪”梅山老六眼见越说越僵。赶忙举杯。
“那鲛人泪我已送了听心，这是东海与真君神殿的交情。李校尉无需挂在心上。”
一个时辰之后，酒宴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今生今世（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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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神殿，偏厅。
小珊坐在紫檀木椅上，双手绞着衣角，浑身不自在。她紧张地看着面前冷硬的英伟男子，不知道他要自己来做什么。莫不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要杀自己灭口？她哆嗦了一下----公主，小珊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多吃点，别总苦着自己。
“你来的时候，寸心在做什么？”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
小珊正在心里跟寸心交代后事，猛听得这一声，吓得跳起来。杨戬看了一眼蝎蝎螫螫的粉裙小丫头，饶是满腹心事，也不禁莞尔。
他笑起来真好看，怪不得公主心里一直惦记他。声音也好好听。小珊走神了。
“你叫做小扇，扇贝的扇？”杨戬翻动着手中的卷宗，漫声问道。
“是小珊，春意阑珊、意兴阑珊的珊”小丫头的脑袋终于清醒了，鼓起勇气辩驳道。
“意兴阑珊的珊”杨戬手中的卷宗轻轻一颤。“你们是如何走散的，为何寸心会被那两个妖物掳去？”
“公主听了些闲言闲语，心里憋闷，所以出海散心。到了明稽河畔，公主见风清水碧，便坐下来练琴。谁知一会儿功夫，便下起雨来，公主弹得凄恻哀婉，指尖都破了两处。小珊也跟着伤心，想起以前公主经常捧着白色丝绢发愣，便去寻了些丝绢。谁知回来公主便不见了。只看到地下掉落着公主的冰符。小珊吓得大哭，哭着哭着，三太子就出现了。”
“闲言闲语，说了什么？”杨戬指节一紧。
“真君大人，您劝劝公主，别回西海了。”小珊忽然跪下了“龙后娘娘，她不是真心待公主好。小珊未修成人形时就跟着公主，那时小珊只是大太子给公主弄来的玩意，虽有了灵识，却仍然只能任他人摆布。可是公主一直待小珊很好。所以，小珊认为，公主绝对不是那种传言中那种狠毒的恶妇。那时候，龙后娘娘倒是很疼公主，对三太子也不错。很骄纵他们，这是乌嬷嬷说的。可是一千三百年前，就是公主离开西海私嫁的前一日，小珊正陪着被龙君陛下关起来的公主解闷的时候，龙后娘娘来了，她遣退了所有侍女，跟公主说……说……”小珊犹豫了一下，梗了梗脖子继续。
“娘娘说，男人都是一副吃锅望盆的花花肠子，要是真想嫁，就得把他攥在手掌心里。要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不要让别人分走了他，要不然他的心在你身上的心只会越来越少。如果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你千万记得要问个清楚，不然相公怎么被人抢了都不知道！”
“小珊听了觉得很奇怪，依稀记得小珊的婶母好像不是这样跟要出嫁的堂姐彩珏说话。可是小珊当时只不过是一只不能言语的扇贝，没办法去问。后来公主就离开了，也没带走小珊。小珊被龙后娘娘丢在海篱丛里，被乌嬷嬷和蚌嬷嬷捡了回去。五百年后，小珊修成人形，就将当年的话讲给了乌嬷嬷。乌嬷嬷说让小珊找机会跟公主说，别信娘娘的话。娘娘当年若不是趁着先前的龙后娘娘----就是公主的亲娘生病的时候做了龙君陛下的妾侍，怎么会爬到如今的地位。”
“小珊还听蚌嬷嬷说，龙后娘娘对大太子二太子管得极严，对三太子却异常骄纵。从不督促他读书习武。三太子邂逅碧波潭的万圣晴，娘娘一力促成。可那万圣晴根本不真心对待三太子，花烛夜居然与人私奔。”
“这些是你道听途说，还是亲眼所见？”
“除了之前龙后娘娘与公主的一段话，其余都是听说。可是前些日子娘娘讥讽公主不守本分，给西海蒙羞，还要把公主嫁去南海，做南海二太子的妾侍，却是小珊亲眼所见，亲耳听得。”
“啪，啪”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一阵阵哀鸣。
小珊只觉得周围温度骤然降低，大气也不敢一声。
“寸心在做什么？她知道你出来么？”好像过了很久，小珊耳边才飘进这句话，小珊耳朵一向灵敏，她听得出说话的人很疲惫。
“公主在听刘少夫人讲故事，刘少爷劈山救母的故事，很开心。”
“你去吧，要是她喜欢，让小玉多陪陪她。”
“是。”小珊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杨戬松手，椅子扶手化作碎屑纷纷落下。
今生今世（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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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神殿，偏殿外。
白衣人独自凭栏，遥望月宫。天庭的夜晚和人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月亮和星河看起来更近一些而已。
“广利菩萨，杨戬特来道谢。”
“晚宴之上你已经谢过了。”
“杨戬要谢的是，华山脚下，广利菩萨的救命之恩。”
“围殴你的，我大师兄、二师兄也有份参与，敖冽不过适逢其会，为师兄们消除恶业而已。”
“他日西海和广利菩萨如有需要，只要不违背公义二字，杨戬万死不辞。”
“敖冽不是女子，又已经皈依佛门，不需要真君以身相许。真君还是留着有用之身，整肃出一个清平三界！也不枉那傻丫头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
“杨戬亏欠寸心良多。”
“月色很美，端的是醉人心神。真君如何得知敖冽逆鳞所在？”
“寸心说过，广利菩萨与她是孪生，同气同源。寸心的逆鳞应该是在左肩。那日见菩萨运足十成功力去挡那一击，杨戬猜想，那逆鳞应该在右肩。”
“应该？龙族夫妻洞房花烛之时必会告知逆鳞所在以示信任。千年夫妻，寸心逆鳞在何处你居然是猜的？真君大人果然与众不同。”
“我们没来得及说，第二天又上了战场。她的逆鳞，是我们在一起时被我无意间触动，那时她痛得昏过去……”
“西海的情形，小珊都告诉你了？”
“不错，所以，杨戬希望寸心留在真君神殿。杨戬担保，可还她一方宁静天地。”
“真君大人的承诺，几时做得数？容敖冽再做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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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神殿正殿
杨戬坐在案前，脸色凝重。新天条的内容已经尽数自五彩石上誊录下来，然而所载只是寥寥数语，真正实施起来，尚需制定细则。比如----关于仙凡婚恋的“仙凡相恋，不禁不倡，不乱轮回，不违天道”；关于帝权的“虚君共治”；关于惩治妖物及犯罪神仙的“以情断案，以罪定刑”等等……
杨戬揉揉眉心，放下卷宗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众仙只为新天条不禁婚恋而欢呼雀跃，却没几个人想过，婚姻以何时为限，是否与神仙相恋便可鸡犬升天，所生子女能否拥有仙籍。世人总说生生世世，有谁知道生生世世是多久？漫长的岁月里，最美丽的情感是否也会被琐碎磨灭？
还有，那“虚君共治”简直就是两个上位者心头一根长刺，他们定会用尽心机让这四个字变成一纸空文。而且如何“虚君”，极难把握。一旦走向偏锋，必然造成天庭权利割据，彼此内耗，危及三界安宁。
“以情断案，以罪定刑”这四个字看起来容易，如何酌情，如何量刑，只怕要十几箱子的卷宗方才理得明白。那日听到那色胆包天的蛇精满口污言秽语，想也没想就废了那厮一条臂膀的，而后哪吒和天化碎了那厮脊骨和双膝，就律法而言，这个处置并不算轻。若不是查出这厮伙同西海龙王外甥小鼍龙劫掠多名女子，夺人清白，几乎闹出了命案。连自己也不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没有因私忘公。
“老大，可曾打听文曲星官何日归位？”
“尚有二十余日。”
“老六，天齐仁圣大帝和雷部闻天尊的帖子可曾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