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七十七章（1 / 1）
这一年的洛阳比武到很多年以后都一直是市井中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比武场上发生的事向来都很容易被形容得天花乱坠，尤其是那些赌武的人，更是将输赢夸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但比之前些年不同的是，今年由于峨嵋、唐门、天山山庄和凤凰谷都没有参赛，所以爆了冷门，令那些压了重金的赌徒几家欢喜几家忧。
幸而介于慧心的身份和她在场内所说的那番话，夏疏苍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受到什么指责，反倒是笼络了不少人心。有不少人终于还是逆转了态度，好言好语地接近他，各自心怀的鬼胎却瞒不过夏疏苍这双耳朵。
可他不在意。毕竟要所有人都想到一块儿去是不可能的，再者，大家愿意联手也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他摆了一副笑脸都一一应了，该留神的也都记在心里，好歹等到结束了才告诉复笙什么人能信什么人不该信。
复笙笑笑：“这下子你正当比女子还要心细了。也不知道前些天是谁烦的恨不得别人一棍子把他打晕了才好。”
夏疏苍一愣，他竟也没意识到自己正慢慢地习惯了这些吵吵闹闹的声音。
被复笙这么一说，他这才反唇相讥道：“我心细还心细不过你家那小公子，啧啧，才多少工夫，就勾搭上了一个小姑娘。”
复笙忙道：“开什么玩笑，徽儿比他几个师弟正经多了，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放心让他同皎雪玩的，不是么？咦？徽儿去哪里了？”
一转头，却见身边站着的是二弟子姚梓殇和米芽，还有米芽怀里“依依呀呀”张牙舞爪的皎雪，却偏偏没了沈瑜徽的影子。
“殇儿，你师兄去哪儿了？”复笙道。
“不知道，可能跟别人说话吧。”姚梓殇捏着皎雪的小手心晃来晃去，不在焉地答道。
夏疏苍忍笑道：“什么样的师父出什么样的徒弟，要找你去峨嵋找去。”
“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夏疏苍下巴一扬，指向慧心。
复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再向峨嵋那儿看去的时候却偏偏瞧见沈瑜徽正同小弟子静泓身边的一个孩子聊得正欢。那小姑娘虽然年纪又小，但却是一张小巧的脸，眉眼动人，十足一个美人坯子。
“别怪自己徒弟就这点出息，不是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么？你自己掂量着吧。”夏疏苍不怀好意地拍着他的肩道。
“夏、疏、苍，你现在特别得瑟是吧？！”复笙咬牙切齿地道。一缕青烟从他头顶冒了出来。
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回到凤凰谷后夏疏苍便开始着手网罗起了自己的羽翼。
他自然是不想这样做的，只是复笙三天两头前一句觉风在做什么，后一句藜芦在哪儿，又逼得夏疏苍焦头烂额的。
再算算时间，大约她的肚子也该能看出来了。
慧心遣了人去凤凰谷传话，说是觉风也没怎么为难她，好吃好喝地供着，就是不许她离开廖月阁半步，顶多只能在院子里走走散散心。藜芦见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便卯足了劲给觉风找麻烦，弄得整个唐门里都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再问起来可否有觉风招兵买马之说，那弟子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晓得觉风在各处安插了不少眼线寻找独步诀。
“这可不是笑话么？你说独步诀是有的，可慧心不是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么？”夏疏苍问复笙。
复笙“嗤”地一笑：“你也不想想她当时说那话是什么时候。这不刚好是旻暇那老太去了么？她那时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给弄死的，心里不安吧。旻暇总跟她说没独步诀这回事，那会儿估计也是有些恍惚才这样说的。”
“成，还是你了解。”夏疏苍道，“可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有多恍惚？”
“这事儿你可别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能晓得别人心里想的什么么？你怎么自己不去试探一下？”复笙不满道。
“有什么好试探的？你们都已经知道我读得懂人心，自然就会有所顾忌，想什么不该想什么不也一样会隐瞒么？”夏疏苍叹道。
“行了行了，我又没有隐瞒你自己判断去，反正我们做不了朋友也有同一个目的在。随你怎么说吧。”复笙没了耐心，挥手道，“倒是你，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呢。”
“何事？”
“你这谷里那个白什么的……”
“白枢庆，你问他做什么？”夏疏苍稍一警觉问道。
“最一开始你把那小子带来的时候吧我是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怎么越看你俩越像了？”
“放……什么瞎话！我跟这种小子哪里像了？！”夏疏苍忍了很久才把差点迸出口的粗话憋了回去。
“真的呀，你别不承认，你自己找人去看看，你说这眼睛鼻子还有脸的样子。我是没见过你以前长什么样，我估计你再年轻个五六岁可能也就他这副长相。”复笙指着夏疏苍的脸道。
“去去去！你什么兴趣啊，光知道想这些无聊的东西，想想看我老婆孩子还在觉风手里成不成？你不是办正事来的么？”夏疏苍一把挥开复笙的手道。
“有□□！”复笙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一回头，夏疏苍笑得一脸大无畏，手中的杯子已经被捏得粉碎。
“说正事……”复笙清了清嗓子道，“我问我大舅借了点人手。”
“你总干这档子事。”夏疏苍笑道。
“我又不是光为了自己！”复笙连忙解释，“借的兵不用多也不用精良，只要是他骠骑营里的，借来了，让他们混在人群里，到时候等觉风这老头子倒的时候我们就能把责任推到朝廷身上，自己捡现成便宜了。”
夏疏苍扔掉手中的碎片撩起衣摆擦了擦手道：“想不到你连自己大舅都能利用。”
“我这是利用么？我只是利用朝廷的名声，现成便宜捡最大的不也还是我大舅么？不费他半点心思，只消几个人就能挣得一个清灭歹人的美名，到时候加官晋爵的可不是咱这些江湖虾米。”复笙道，“你不是不想自己孩子以后还得为你这当爹的过去造的孽背黑锅么，这可是大好的洗刷你的机会。”
“再洗刷也洗刷不了我杀了这么多人的事实。”夏疏苍自嘲地笑道。
“你要这么想是你的事，我可不想让我的女儿被人骂着长大。”复笙道。
许久，夏疏苍才点了点头。
“还有，又是那独步诀的事。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我们都必须在觉风找到它之前把这个东西找到。否则后果谁也无法预料。觉风现在对独步诀的态度简直已经是走火入魔了，你若是掉以轻心，别说是你自己性命不保，就连我天山和峨嵋估计都会被你连累。”
“你想多了。他没有得到白枢庆就一定找不到独步诀的。我现在要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万一真的有，找到了，我又能怎么办？现在沸沸扬扬地都在找，一旦真的找到了，恐怕明抢豪夺的都能来了。”夏疏苍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天大的宝物在你面前放着，你努力一下就能抢到，你会不去抢么？”夏疏苍反问道。
复笙连忙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他没有白枢庆就找不到独步诀？”
夏疏苍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是多嘴多说了不该说的。
他清清嗓子道：“这不是……他一直都想把白枢庆带去唐门么？”
“夏疏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水平差的话编瞎话之前还是先打打草稿比较好？”
夏疏苍终于开始烦恼原来兄弟之间太过熟络的后果无异于吧所有秘密都写在脑门上给对方看。
复笙就是那种很容易就蹬鼻子上脸的人，看出一点眉目了就非要刨根问底不可。当初这两人都还不熟，甚至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时候，复笙这人就藏不住多少秘密，刚发现夏疏苍杀了无名就忍不住在他面前显摆了一下。还好他的藏不住也是有分寸的，不该说不该问的毕竟不会张口就来。
参照这个人的性格，再想想他那几个口无遮拦的顽劣徒弟，夏疏苍也不觉得那几个孩子性格有多么迥异了，毕竟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也不知道他那个刚开始牙牙学语的闺女会不会也随了他这张很欠的嘴，养出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脾气来。若是慧心知道了，定会后悔怎么就把一个姑娘家交给这种人带。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肯定心里头又在骂我。”复笙要死不死地又冒出来一句。
这回夏疏苍学乖了，他点点头道：“你也明白就好。”
又是一股青烟从复笙头顶袅袅升起。
正是这时，却见一个小弟子匆匆赶了过来：“谷主谷主！我……我看见有人偷……”
“你好好说话。”夏疏苍道。
“谷主，我看到有人在清心阁偷看秘籍！”
“怎么回事？什么人？”夏疏苍还没说话，复笙已经站了起来。
“是白……”
“好了，你可以退下去了。”夏疏苍挥手将那名弟子的话打断。
“哼，看吧，果然有□□！”